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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1 / 1)

原来与其说这是白故天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不如说他不愿意去相信是他的父亲……难怪那天当自己建议他做实验时他的表情如此古怪。

见林郎月如此愁眉不展,白故天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郎月又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告诉他威胁自己字条的事,又被硬生生地在这双丹凤眼里忍了下来,她实在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再为自己解决麻烦,“我上次让你唤醒我的记忆,你想到办法了吗?”

白故天沉默了一会,“你上次的猜测太武断,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就算记忆片段里的地点是在长风公园,也不一定代表你和邢峰的死有关。”

“你想到办法了对吗?说来听听。”

虽然正如他所言,她的记忆不一定与邢峰的死有关,但至少是一丝希望,毕竟邢峰的死可能牵扯他母亲当年死亡的线索。白故天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找到线索的希望。

“催眠。”

“行得通吗?”

白故天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切未可知,但催眠不可能恢复你全部记忆。”

林郎月早就料到这点,坦然地说道,“不需要全部,只要能恢复我在长风公园那段记忆就行。”

那双丹凤眼似乎已经很疲倦,眼底一阵青灰,可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直视林郎月,薄唇才缓缓地说道,“我国催眠还停留在很浅显的阶段,我的心理医生是全球为数不多研究这一领域的专家,但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证能完全恢复你的那一段记忆,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试试吗?”

“我愿意试试。你向来干脆,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瞻前顾后?”

“为什么你想要恢复?”

“因为你帮我改造密室,我也想帮帮你。”

帮我?白故天已经很久没有听别人说这俩字了,通常接近他的人都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她倒好还一心想要帮我。“催眠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一般来说,人的大脑有自愈能力,你的大脑受过重创,潜意识里选择遗忘的事情对于你来说一定非常痛苦,是你不愿意记起来的,如果通过强行手段恢复记忆,等于将你的心理防线再次击溃重新建造,其过程非常痛苦,而你也可能留下心理上后遗症。”

这几天林郎月都没有见着白故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林郎月明白他在躲她。

“丁小姐,早上好。”

“腾老,白故天去哪了?”

“这……少爷的行踪又怎么会告诉我呢?”

他的行踪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挂上电话,林郎月心知肚明,白故天不愿意对她进行催眠,又不想让自己纠缠他。求人不如求己。

林郎月猫在白家大门口已经有半个多小时才看见白故天的车缓缓地驶出大门,别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进白家找他掰头,问就是她试过没成功。从而她得出一个结论,只要白故天愿意,别人休想从他那张没有温度的嘴里讨到半分便宜。

“少爷,那辆黑色大众已经跟了我们几条马路。”

白故天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专注地在平板上处理公事,“让她跟。”

“可是……”眼见白故天没有任何恼怒不耐烦,刘云齐好意提醒道,“少爷,我们是去看望老爷。”

今天白故天去康复院看望自己父亲白帆。早在前几年白氏重要场合白帆已经鲜少出席,只是委托白故天主持大局,近两年更是不见外人。世人只道白帆英明睿智,退居二线之后不问世事,也道白家独子厉害行事,坐稳江山,但其实白帆真正隐退的原因外界并不是十分清楚。

白故天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辆车,一眼辨认出驾驶室里那颗东张西望的脑袋,丹凤眼眼尾微微翘起,薄唇一咧,面部表情柔和沉稳,这么拙劣的跟踪技巧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温柔地闪动眼眸,说道,“无碍。”

车稳稳地停在康复院门口。刘云齐率先打开车门,下车时一双阴冷的眸子犹如猎豹觅食似地特意朝马路对面那辆黑色大众盯了一眼,吓得林郎月赶紧趴在座位上遮掩自己的脸。这一遮掩就错过白故天的下车,等她再次抬头时,白故天已经进了康复院。

岂有此理!林郎月用力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恨不得这一巴掌拍在白故天脑门上!“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白故天坐电梯到康复院最高一层,这一层不比楼下,只有少数几间单间病房,环境安静冷清,住在这里的都是白氏VIP病人或是老人,其中一间就是白帆的病房。

他留下保镖,只身一人走进病房。

一位身材匀称,样貌端正的老人刚用过早餐,正坐在轮椅上欣赏窗外的风景,只是风景被窗外的铁网分割得支离破碎,这位老人只能透过一块一块的小格子看见分裂的蓝天白云。他似乎口中念念有词,左手食指不停地在轮椅扶手上写着什么。

“爸爸。”

老人闻声将轮椅转了过来,他看起来气色不错,疾病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憔悴苍老,这里平静的生活反倒让老人精神不少,只是白故天注意到自己父亲的反应比之前来看他时更慢,老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才察觉眼前的年轻人是在叫自己,他随口附和道,“哦,你来了。”

从白帆的神情来看,白故天断定白帆已经不记得自己,但一时间又不好意思提出疑问,才会避开自己的眼神。他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白帆是五年前查出,那时白故天还在德国读博,没想到父亲生病,临危受命接替白氏工作。

“爸爸。”白故天又唤了一声。白帆原本飘向远方的注意力又落到他身上。

原来这间屋子里还有人啊。白帆和善地说道,“哦是你,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你妈妈怎么没来?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白故天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父亲,其实刚得知自己妈妈验尸报告被动过手脚时,他也是不信的。尽管在他的记忆里,白帆总是忙于工作,对自己关心甚少,但他知道父亲很爱母亲,父亲时常会坐在书房看着母亲的照片发呆,家里厨师也是按照母亲生前的口味做饭,爱不爱一个人,生活中的点滴骗不了人。他不信自己父亲有可能成为杀害妈妈的帮凶,甚至是主谋。

“妈妈一直都没有来看你吗?”

白帆点点头。

白故天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看你吗?”

白帆抬起那双与白故天神似的眼睛,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爱人没有再来见过他。

白故天说得很轻很轻,“因为她已经死了。”

白帆神情木讷,眯起眼睛似在探究白故天说话的真实性,约摸过了几分钟他才吐出几个字,“死……了?戚祺死了?不可能!”

“爸爸,妈妈的验尸报告还是你核验的。”

这句话字字如刀插在白帆的心上,一时间许多记忆片段飞过他面前,可他一个片段也没有抓住,他的脑里变得乱哄哄杂乱不堪,口中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妈妈没有死,她昨天还来看我的。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和我一起参加那个近几年来炙手可热的医生,叫什么来着的生日宴会……那天晚上她很漂亮,她漂亮得像是一只蝴蝶停留在我的掌心。”

“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二十年,她怎么可能陪你出席别人的晚宴?”

“你骗我……你到底是谁?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警察!警察!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

白故天被一本书砸中太阳穴,轰出病房,他站在门口见护士医生手忙脚乱地冲进病房,白帆才安静下来。

明知线索已断却无能为力的白故天坐进车里。天空下起雨,一阵冬雨一阵寒,冬日的雨绵密又纠缠,白故天手指伸出窗外,雨水细如针线插到他掌心,他慢慢握紧自己的拳头。

坐在另一辆车里的林郎月的上眼皮正和下眼皮在打架,似乎已经快要打得不可开交时,她听见有人在敲她的车窗,她揉了揉眼睛,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怎么会有人扰人清梦呢?”

微微泛白的指关节不耐烦地又轻叩两下。

“白故天?”怎么会被发现的?林郎月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惜大众汽车并没有开发出有地洞的功能。

白故天也不催,等着车内的人乖巧地按下车窗,对他嘻嘻哈哈谄媚地笑,“好巧啊,白故天,你是来这里办事的吗?”

“嗯,是挺巧的,你也来这里办事吗?”这个也字被白故天咬着白牙说出口,说得林郎月觉得后背一凉。

事到如今,林郎月只能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对,我在这里等人。”

白故天眉头微蹙,眼神中略带戏谑地轻问道,“哦等谁?”

“等……关你什么事!”

蒙蒙细雨洒在他身上,挺拔的身子不显狼狈,反倒给黑色大衣不经意间披上一层朦胧神秘,是一副别样的清雅,他眯起眼睛面向前方,“的确不关我事,不过如果你在这里等人,恐怕等到明年也等不来。”

“为什么?”话说得太快容易咬到舌头,林郎月此刻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一阵寒风吹过,白故天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因为这里住着多半是身患重症的老人病人。当然我只是好意提醒,你随意。”说完这句话,他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

随意?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别走!白故天你别走,我……我是跟踪你来这里的。”

“为什么?”白故天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跟我来这里?”

“上面住的是你父亲对吧。”林郎月也从车里下来,犹豫许久才说道,“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糕,是因为从他那里没有得到线索对吧。”

沉默沉默,这个人只会沉默!

“我虽然不敢保证我的那个片段记忆真的和邢峰的死有关,但至少有一丝希望,我们能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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