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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护(1 / 1)

推开门的刹那,她的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她瞳孔骤缩,目光一点点下移。

是绝尘身边的小道童!

在惊叫出声之前,她死死掩住嘴巴。

“救……救我……”道童趴在她脚边,汩汩鲜血自眼眶涌出。

他的眼睛……似乎没了……?

于淑慎大脑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赶快走!

抬腿逃离的动作始终被道童扼在手里,她欲哭无泪,颤声道:“我……能做什么……?”

道童半仰的头无力垂下,她不敢多想,再度抬腿试着挣脱。

“求……你……”道童闷闷吐出两个字,同时空出来的一只手缓缓张开来,一块儿绯色玉佩赫然显露,她不明所以,带着哭腔问:“这是……?”

无人应答。

于淑慎半蹲下去,两指捏起玉佩,“这是谁的……?”

寂静依旧。

她咬唇将玉佩收入怀中,而后颤巍巍去探道童的鼻息。

他,他,死了!

不容她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把闪着血光的剑刃横在她面前。

“把东西交出来!”利刃逼近,眼看就要刺破她脖颈的命脉。

于淑慎理智全无,胡乱摸索一通,指腹触及玉佩的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冲破夜空:“于淑慎!”

架在脖子上的剑稍有抖动,黑衣人匀出三分神思侧眸扫了一眼,她心念一动,趁机缩身退回安全地带。

觉察到响动,黑衣人眼底腾起杀意,举剑飞刺过来。

于淑慎几乎要哭出来,她慌不择路连连后退,不料踩到道童僵直的身体,直直跌倒在地。

剑锋以不可阻挡之势刺下来,那一瞬,满目皆是斑驳的血迹,她不由自主联想到这把剑剜去道童双眼的场景。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汲汲营营谋划多年,全都付之东流了么?

她闭上眼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唔……”一声闷哼迫使她张开双目。

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利器,也不是死亡的来临,而是……而是袁曳。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探手去碰,是血,是他的血。

“袁曳……”她看着他,惊讶、慌乱先后翻过她的眸间,“为何……究竟为何……?”

“还好……赶上了……”他像秋日的落叶一般,徐徐坠落。

她接住他,感受着他逐渐凉下去的体温,感受着他逐渐微弱的气息。

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把剑躺在一旁,昭示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雪花悠悠飘落,同满地的疮痍融为一体。

“曳儿!”容婉飞身扑过来,搂着袁曳泪如雨下,“来人!快来人!”

于淑慎茫然坐在雪地里,看着容婉哭,看着容婉痛。

后来,她看着袁曳被抬进去,看着月华宫燃起重重灯火。

再后来,她看着他毫无生气的面庞,又哭又笑。

她说:“就算你豁出命去救我,我也不会感恩的。”

她还说:“所以,你赶紧醒过来,好好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她歇斯底里:“你凭什么!凭什么要自以为是冲过来!傻子!傻子!”

她归于平静:“你会醒的,你会没事的,我说得对吧?”

容婉走进来,哑声道:“淑慎,天亮了,你也回去咪一眼吧,曳儿倒了……你不能再出意外了。”

她摇头,握住袁曳的手纹丝未动。

容婉不忍再看,抹了把泪,“曳儿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你守在这也无用……听话,回去吧。”

大夫说,伤是贯穿伤,好在没有伤到心脉,暂时保住了性命,至于会不会醒,何时会醒……就要看造化了。

于淑慎往前挪了挪身子,抱着袁曳的手臂,决然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守着他,我要等他醒过来。”

那一剑本该由她来受。

是他,舍命相护。

她的命,是他救的。

他一日不醒,她便一日无法心安。

眼见劝不住,容婉只得作罢,她解下身上的大氅,为于淑慎披上,含泪离开。

容婉漫无目的地走着,连撞上宋归锦都没发觉。

“婉姐,小心。”宋归锦拉了她一把,及时阻止了她歪下去的身形。

容婉一把甩开宋归锦的手,怒道:“我的曳儿,你赔我的曳儿!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起的头……”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月华宫向来守卫森严,莫说刺客,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般光景下,竟会发生命案,还让刺客大摇大摆地逃了。

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都不信!

她早该推了宋归锦的邀约,这样,曳儿就不会生死未卜了。

说到底,全是她的过错……

闻言,宋归锦潸然泪下,顺着她的话自责:“都怪我,我若是想得再周到些,哪里会出这等意外……婉姐,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曳儿……”

她抓起容婉的手腕,朝向脸颊,“婉姐,你打我吧,好歹能出出气……”

容婉自嘲笑出声,用力抽回手,“我打了你,曳儿也好不了。你若真有愧疚,就查明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曳儿!”

“婉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曳儿讨个公道的。”

午时,大理寺来人了。

因事关袁家二公子,大理寺少卿章岳亲自着手查办此案。

临出发前,章岳把高骋叫到僻静处,吩咐:“我知道,你心里对袁少夫人存有怀疑,这些日子背着我马不停蹄去调查她。高骋,你上有八十老母要赡养,下有三岁小儿需哺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日后就别做了。”

高骋心不甘情不愿,急切争取道:“大人,紫云观一案疑点重重,而今绝尘座下的道童也出了意外,那袁少夫人——”

章岳咳嗽两声,打断他后面的话:“高骋,你入大理寺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高骋沉声道,“未有确切证据,不能随意下定论。”

“一字不差。”章岳神色凛然,“高骋,你应当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在坚持和妥协两个选择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下官谨记您的教诲。”

章岳颔首,理理官服,走远了。

……

橘黄色的光束透过窗扉洒进来,为富丽堂皇的宫殿平添了几分暖意。

袁曳躺在软榻上,面容平和得瞧不出一丝生气。

榻边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脊背笔直,眉眼之间似蒙了一层水雾,只字未言,却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悲伤。

“少夫人。”公务在身,章岳硬着头皮出言打破死寂。

外面交谈的人声断断续续传进来,于淑慎猜到是大理寺的人,她松开与袁曳紧紧相握的手,起身回应:“大人是来问话的吧。”

昨夜那场血案,她目睹了全程,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大理寺找上门来,意料之中。

视线相撞的刹那,章岳仿佛掉入了一汪死水,他哀叹一声,开诚布公道:“少夫人亲临现场,本官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她回眸看看袁曳,“大人,可否就在这儿问话,他尚未苏醒,我不放心他。”

她年纪同章卿相仿,章岳是个慈父,心有不忍,答应了。

“多谢大人体谅,大人请坐。”于淑慎指指窗边的椅子,面无表情道,“大人不必有所顾忌,事关夫君,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章岳落座,却见她手中多了一块儿玉佩,他诧异道:“这是何物?”

“是死去的小道童给我的。”眼前清晰映出道童可怖的脸来,她呼吸紊乱,闭眼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段记忆赶出脑海。

物证在前,章岳顾不上安抚她的情绪,从身上摸出一方帕子,裹住玉佩,拿到眼前细细查看。

“昨夜,我听到门外有响动,便出门去看……正好撞见奄奄一息的小道童……”于淑慎强忍着心悸,“他……断气之前,将这块儿玉佩交给了我,那刺客不知从哪冒出来,举剑威胁要我交出玉佩……然后袁曳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击……再后来的事,想必大人都知晓了。”

“不惜折回来也要抢夺玉佩……”章岳紧紧眉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玉佩,“破案的关键,都在它身上了。”

绯色玉佩,肉眼看不出丝毫杂质,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绯色玉佩……他好像在哪见过……

章岳陷入沉思。

这时,门打开了。

于淑慎闻声回头,是宋归锦。

宋归锦一身素服,粉黛未施,眼眶青黑,瞧着很是疲惫。

“坐下吧。”宋归锦打断她欲起身施礼的动作,径直走去章岳身后,视线定格在玉佩上。

“这是何物?”

章岳一心全在玉佩上,未觉宋归锦进来,他一惊,忙道:“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不用拘礼,你且回答我,这是什么?”

“臣推测,应是昨夜闯进来的那个刺客遗留下来的。”

宋归锦勾勾唇角,“噢?既是刺客留下来的,那大人可有什么眉目了?”

章岳摇头,“并无。”

“可否拿来给我看看?”

章岳恭敬呈给她。

她来回翻看几下,沉吟出声:“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章岳的心跟着揪起来,“殿下见过?”

“是了是了,前年西域不是进贡来两块红玉石吗?父皇命人打磨成两块玉佩,一块儿给了太子,一块儿给了六弟……”宋归锦又把玉佩翻了个面,“这么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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