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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止水(1 / 1)

袁曳说罢,鼓起勇气回身,正好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月色清冷,星光稀疏,天地间一片静谧。

她清丽的面庞不断放大,三寸,两寸,一寸......她的气息同他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你......你......干什么?”心脏在不可挡之势撞击着他的皮肉,似要跳出来才肯罢休,他连连退后,后背抵上一颗枯死的树干。

于淑慎眸间划过一丝错愕,迟疑道:“夫君,我只是想说,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曾想过要和离......”

在月光的映衬下,袁曳的脸色越发惨淡,她摸不着头绪,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夫君,你脸色不太好,我——”

她刚迈开步子,袁曳立马高声阻止:“你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煞白的脸上透出丝丝红潮,看起来极为痛苦。于淑慎害怕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出变故,急急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皮肤相触的瞬间,她吃了一惊,“身上这么烫,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袁曳浑身震了一下,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她推出去老远,“我没事,我是太热了,我在这凉快凉快,你先回去吧!”

她还想再说两句,袁曳怒吼出声:“快走!”

于淑慎笑意全无,暗暗骂了句“有病”,扭头离开了。

袁曳长长吁出一口气,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他仰头望月,痴痴笑出声。

翌日清晨,于淑慎梳洗过后端坐在梳妆台前,不经意地一瞥,她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红木匣子。

“咦?”她低喃一声,顺手打开匣子,但见几根簪子躺在里面,材质不一,款式不一,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点缀着梅花。

她眼光一亮,捡起其中一支别在发髻上,妙春刚好进来撞见这一幕,窃笑着打趣她:“少爷挑东西的眼光比女儿家还好,瞧把您给乐的。”

“这簪子是少爷买的?”她摆弄簪子的动作一滞,眉宇之间浮上几分复杂之色。

昨天宋业要挟她给他办事,却不说办什么事,只是卖关子道,时机到了总会告诉她的。

当下她有一种直觉,宋业要办的事和袁家有关。

夜里睡下后,她翻来覆去分析一夜,得出一个结论:宋业大概率是想通过她拉拢袁家。

现今朝中势力分为三派,一派是太子,以右相谢远、吏部侍郎何奉、翰林学士孟临为首;

一派是六皇子,以左相贺庭、大理寺少卿章岳、五公主驸马杨旭等人为首;

而身为两朝老臣的袁守义,游离于这两个派系之外,属于人人都想拉一把的中立派。

袁守义虽官位不及宰相高,却深受皇帝信赖,加之容婉又是忠国公独女,袁晏还手握兵权,这就意味着,宋业若是能把袁家纳入麾下,就有了十之八九的把握去扳倒太子,入主东宫。

至于要如何通过她去笼络袁守义,她暂且还没想明白。

事关朝廷纷争,她一旦牵扯进去,恐怕会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整个袁家。

偏偏袁曳近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又是送她东西,又是为她硬闯大理寺的,这要她如何下得去手?

妙春浑然不觉她的异样,接话道:“对啊,听说少爷还插了一瓶绿萼梅打算送给您呢,结果不留神摔碎了。”说到这,妙春面上露出惋惜之色。

“碎了便碎了吧……一瓶花而已。”于淑慎将簪子抽出来,原封不动放回匣子里。

于家众人还没受到惩罚,她绝不能半途而废!

至于袁曳和袁家,待大仇得报之后,再向他们赎罪吧……

“那簪子多好看啊,您摘下来干嘛?”妙春打开盒子,拿起簪子欲重新给她戴回去,她落寞一笑,阻止妙春:“放回去吧,等会儿还要出城迎接大哥,打扮得太花哨了不好。”

妙春嘟囔着放回去,“您哪是太花哨啊,您是太素净了。”

铜镜之中的人儿,脸色苍白,眼底乌青,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你是不是没睡好”,她对镜咧开嘴角,吩咐妙春:“给我梳妆吧,妆容艳丽些。”

袁晏权势熏天,她总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留一个好印象很重要。

一个时辰后,于淑慎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即将出发之际,外面响起一个声音:“等等我!”

少顷,车身稍作晃动,一袭玄衣的袁曳掀帘进入。

于淑慎睫毛微颤,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说实话,这个时候,她是不太情愿和他同乘一车的。

她怕,怕一见到他傻呵呵的模样会手软。

袁曳识趣地坐到对面,身子挺得笔直,悄摸观察着她。

“夫君可是有话想说?”袁曳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安静下来,必定有猫腻,就像上次冷不丁提和离一样。

袁曳假模假样攥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你怎么……怎么没戴簪子?”

云光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确把木匣子放到她梳妆台上了,还是最显眼的位置。

她没有理由看不到啊?

“夫君看差了吧,我这不戴着呢吗?”于淑慎明白他口中的簪子指什么,避重就轻道。

袁曳贼心不死,硬着头皮道:“你没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个盒子吗?”

“有盒子吗?”她故作惊讶,蓄起愧疚的情绪继续道:“许是出来得急,没留意到,待回去之后,我去瞧瞧。”

她一皱眉,一垂眸,袁曳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咬紧牙关道:“无妨……回去再看也不迟。”

该死的云光,什么事都能给办砸了!

一会儿回去就把他打发走,谁求情也不管用!

于淑慎心不在焉,应付着扯扯嘴角,没有接话的的意思。

她越是缄默,袁曳越是想和她说话,抓耳挠腮酝酿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小心点那个宋业……他不是什么好人。”

现今宋业在她这,比谁都要紧,她不由警惕起来,“夫君同六殿下有过节么?”

宋业笑里藏刀的本领,她实实在在地领教过,厌恶是正常的,但袁曳,他一个傻大个,凭何下这样的定论?

提起宋业,袁曳立马来了精神,又是冷笑又是嗤鼻的:“过节倒没有,单纯看不惯他装正人君子,私底下玩得比我还花,结果我就是人人唾骂的败家子,他就是受人敬仰的六殿下。过分吧?”

刚满十三岁就把小宫女的肚子搞大了,结果呢反咬一口,说是人姑娘给他下的药,偏偏陛下疼宝贝儿子,怕坏了宝贝儿子的名声,赏给小宫女一笔银子,将人送出宫去了。

接下来的几年里,宋业糟蹋的女子比皇帝后宫的妃嫔都多,粗略估计,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都能组一支蹴鞠队了。

“我瞧着,六殿下不像是你口中那般……”宋业深得皇帝宠爱,能让皇帝生出废太子的念头,品行应当过得去才是。

袁曳隐约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意味,“你该不会真与那个宋业有……有私交吧?于淑慎,你搞清楚,我们还没和离呢!”

“夫君你这是何意……?”于淑慎一头雾水,睁大眼睛问。

袁曳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我是说过不拦着你追求心上人的话,可你总得看看对象是谁吧?那宋业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跟他眉来眼去的,想没想过你下半辈子啊?”

“就算你不在乎,那总得考虑考虑别人吧?你捉弄我那么多次,我都不计较,合着我小心翼翼把你供起来,就是让你去跳火坑的?于淑慎,你太过分了!”

于淑慎愣住了,她这是平白挨了一顿骂?

想明白后,她怒然起身,却忘记了在马车上,一下子跌坐回去。

明晃晃丢了人,她胸中的怒火飞腾起来,“袁曳,你的意思是嫌我给你丢脸了?”

袁曳眉头拧到一处,回想着刚才的话,片刻之后,他得到了结果,态度硬气起来,“你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给我丢脸了?”

于淑慎咬得牙关直作响,“你是没说,可你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我哪有?”面对她的诘问,袁曳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她被袁曳的歪理气笑了,“你不分青红皂白怀疑我同宋业有染,原来这叫为我着想啊?那您的好意,我可真不敢受。”

这一刻,什么愧疚,什么不忍,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该好好榨干袁曳的利用价值,免得他再来污蔑自己!

况且她和宋业之间,那是你情我愿么?分明是宋业单方面威胁她好吧。

袁曳还想反驳几句,但一对上她冷漠的视线,他立即心虚得没了声。

对面袁曳一寸寸低下了头,瞧着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很是惹人怜爱,于淑慎看在眼里,心里莫名一软,她赶紧掐了把胳膊上的肉,警告自己不能心软,心软坏事。

袁曳耷拉着耳朵,不敢抬头。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袁曳憋不住了,闷闷道:“抱歉,我一时脑热,说错话了。”

她不答,打算晾着他。

袁曳悄摸抬了抬眼睛,只见她面色阴翳地盯着他,他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嬉皮笑脸道:“我错了,我真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眼皮都没掀一下,依旧不言语。

袁曳慌了,忽而灵光一闪,挤眉弄眼道:“把这篇儿揭过,我把我的小金库分你一半,怎么样?”

见她似有动容,他挑挑眉,小声道:“一口价两千两,动心了没?”

于淑慎微微一笑,“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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