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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1 / 1)

凛冽的东风吹干了所有的眼泪,泪水和痛苦一并被冬夜呼啸的寒风吞噬。

回寝室的路上,盛京元还在孜孜不倦地打来电话,手机嗡嗡阵阵,林天赐不想看也不想听,索性关了机。

回到室内骤然温暖。

她接了盆热水,坐在位置上泡脚,在风中站得太久,双脚早已冰凉。

水雾腾起的热水促进脚部的血液循环,双足泛暖,但心却始终一片冰凉。

次日一早手机开机便跳出了无数条消息和未接来电,全都集中在半夜22:00~02:00之间。

从决定分手的那一刻起这些都已经没有了意义,林天赐只扫了一眼,按灭手机,收拾东西上课。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有新的消息和电话进来,也许是林天赐的冷漠绝情,彻底伤透了他的心吧。

毕竟他那样的少年应该有人热烈且赤诚地爱着他,而不是在她这里委曲求全还惨遭分手。

挺好。

真的挺好的。

中午吃完饭,林天赐照旧收拾书包带着东西去图书馆自习。

可她却怎么都看不进去,短文读一遍脑子一片空白,题做一道错一道。

她又写了一篇对答案,还是错的。

忽然眼泪猝不及防砸在书面,沾湿一片。

林天赐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用手背狠狠地蹭过眼睛,却怎么都擦不净。

视线模糊,眼角酸痛,林天赐仰头望天,不断眨着眼睛深吸气,拼命止住喉头的抽泣。

林天赐,不要哭,做题。

爱情已经没有了,前途总要抓住吧。

她抬起手往脸上扇风,片刻又挺起腰背,拿起笔继续做题。

收好失控的情绪后,林天赐才慢慢进入做题状态,一直到5点多,口袋里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林天赐掏出来打开,是盛京元打来的电话。

林天赐捧着手机,怔怔地望着这个名字,没接。

十几秒后自动挂断。

随后弹出一条消息。

【Little Prince: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

【Little Prince:林天赐,出来见我。】

林天赐“刷”地站起来,膝弯顶开椅子,凳脚地板上磨出刺耳牙酸的声音,引得周围人不满皱眉侧目。

林天赐顾不上打破了安静的环境,低头飞快收拾东西,将书本笔袋一股脑塞到书包里背起就走,但走出图书馆时,林天赐又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都已经说了要和他分手,怎么看到他消息的那一瞬间却还是下意识地向他奔去。

盛京元连夜坐飞机回来,意图何在她很清楚。

从图书馆一路走到寝室楼,林天赐躁动的心又渐渐平复下来。

她远远看见楼下立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林天赐慢慢走向前,她从没见过盛京元如此狼狈落魄的样子。

都是她害的,她真该死。

寝室楼下是放学回寝和下楼吃饭的学生。

大家都看到应该远在大洋彼岸交换读书的校草,此时出现在了他们学校,风尘仆仆,面色灰败,眼下黑青。

他孤直又固执地站在那里,垂眸看着手机,双手在打字,无视来往周遭好奇八卦的目光,眼神和议论。

“他怎么现在在这儿?”

“应该在等林天赐吧。”

“这个表情,两人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分手了吗?”

“感觉有点像。”

“不会是校草被踹了吧?”

“我去,校花疯了吗?”

林天赐走到距离盛京元几米之外处时,盛京元骤然抬头望向他,眉眼漆黑锋利,一下锁定阔步走来。

林天赐心尖一颤,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她手腕被人控住,一把扯到盛京元怀里。

他像是要把她揉到自己身体里,死死箍住她。

沉又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我不同意分手。”

林天赐几乎是条件反射想要伸手去抱他,最后还是放下了。

她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盛京元在不断汇聚投来的目光中抱着自己。

盛京元察觉到林天赐冷淡漠然的反应,心口钝痛。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天赐越过盛京元肩膀,将无数投递来的目光尽收眼底,片刻后不动声色地轻轻推开了盛京元。

盛京元松开她,但依旧扶着她的肩膀。

林天赐握住盛京元左手,拉着他要避开众人探视的目光。

盛京元就乖乖跟着她走到宿舍楼后的树林小道,在路边站定后林天赐随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盛京元伸手去抓,林天赐手腕轻轻一侧,闪过了。

盛京元的手僵在半空。

“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林天赐望向他的眼睛,在那双她只看过一次就铭记终生的眼眸里第一次触碰到他深切具象的痛苦,那双眼里曾经满是狡黠,阴险,骄傲,霸道,得意,可爱,欲望和温柔……如今,只剩痛苦。

可她还毫不留情地说,“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不要闹得这么难堪,不体面,盛京元,你回去吧。”

她如往常般理智坚定清冷,看不出一丝留恋,也不留情分。

盛京元一把攥住她的手:“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神死死的盯着林天赐,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表情,妄图从她双眸看出一丝破绽。

可林天赐面色坦然眼神坚定吐字清晰发音标准:“对。”

一夜未睡,盛京元眼里此时布满血丝,双目通红。

林天赐不忍再看,低头用手去掰盛京元扣着自己的手指。

但盛京元的手如无法撼动的桎梏,丝毫不动。

“为什么?”

他的执拗固执一如既往。

林天赐知道他不放手自己走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垂着头说: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我腻了,我累了,我不想和你继续谈恋爱了。”

“如果是因为异地,我可以回来,林天赐,我们两人还回到之前的样子。”

他说着上前一步:“我最近经常后悔出国交换,我不应该出国,不应该和你分开,我应该陪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出国一点也不好,林天赐,我已经后悔了。”

“没有如果,”林天赐抬头,眼神冷静到几乎绝情的地步,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出国我们也会分,即便你现在回来,我们依然会分手,没有区别。”

盛京元不理解她眼里的决绝狠心,她的眼神冷漠地直接扎穿他的心脏,他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他好像根本不了解林天赐。

林天赐趁他失神片刻想要甩开他的手,但盛京元再次攥紧,比之前还有用力。

手腕被抓的生疼,林天赐吃痛地皱眉,盛京元连忙松了劲,但还控着她。

“可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分手。”

“林天赐,我可以向你求婚,等你年龄一过我们就结婚。”

盛京元突然开口,从未有过的认真口吻,像是要为她跨山海,眼神坚定地让林天赐在这一秒想和他一起私奔。

林天赐瞳孔骤缩,眼睫颤抖。

盛京元说着就在身上摸戒指,一手还扣着林天赐手腕,生怕松开之后下一秒林天赐就原地消失不见。

他单手翻遍了所有口袋,却猛然想起来他没带戒指。

回来的太匆忙,他只记得拿上护照身份证,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天赐看着他在身上翻找又突然空落落定住的动作,心脏像被人生剖出来,丢进榨汁机,搅得鲜血淋漓七零八碎,然后倒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她毫不怀疑盛京元说的是真的。

盛京元掏出戒指的那一刻,她也许真的会排除万难跟他走。

可他的戒指没带,林天赐的勇气也不见了。

但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林天赐笑起来,有些惨淡又带着满足。

“盛京元,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和你谈一场恋爱,从来没想过要和你走到最后的。”

盛京元骤然回想起他和林天赐在一起那天她说的话。

她抱着史迪仔声音颤抖着说,我想和你谈一场恋爱。

盛京元整个人滞住,眼角抽搐,眼眶瞬间湿润双目猩红地看着她。

他缓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想明白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和我谈一场恋爱,从来没想过会和我结婚吗?”

他说完自己先陷入一阵晃神,恍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啊。

奥,对,他以前好像说过。

他当时怎么问来着?

盛京元眯着眼睛想了一下。

他问林天赐,有那么多人喜欢我,想和我恋爱,林天赐,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如今场景再现,她的回答依然没变。

“没有。”

盛京元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狰狞的,笑声在凄厉的寒冬里化成尖啸。

他笑得太用力,肺都疼起来,支撑不住地弯下腰,头垂着一只手抵在额头,全身骨架肌肉都在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怎么会有这么狠的人。

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着结束。

他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他买了戒指,从那一晚上开始就已经想和她过一辈子,但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结婚。

他真的好可笑啊。

他什么时候,这么可悲了。

林天赐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他的笑声化作千把利刃,她站在那里被盛京元的笑声千刀万剐。

笑声渐渐停了,林天赐的凌迟也结束了。

盛京元直起腰,眉眼血红一片,他的话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磨出来,隐隐透着癫狂。

“林天赐,分手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阵寒风吹过,吹涩林天赐的眼睛,她眨了下眼,扯了下手臂,刚刚犹如囚牢的手很轻松地挣脱了。

禁锢住她手腕的力量消散,只在她腕间留下了一圈发白的印记。

林天赐朝他鞠了一躬后转头离开了。

正如那天盛京元在机场目送她回国一样。

一步也没有回头。

林天赐走后盛京元失魂般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离开了学校。

打车回家,盛京元推门进来时,室内温暖如春,薛宛颐正坐在沙发上和人打着电话,笑语吟吟,听见动静扭头去看,猝不及防看见盛京元,满脸欣喜又惊讶。

“京元?”

匆忙挂了电话,从沙发上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薛宛颐看着他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又心疼又焦急上前问他:“怎么这副样子啊?出什么事了?”

盛京元却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睛阴冷地盯着她,薛宛颐像被人拽着头发头皮瞬间绷紧。

“你去找她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

薛宛颐心下慌张,可也瞬间明白了,她很快冷静下来。

“我没有去找她,只是在送你去美国那天晚上,回学校的路上和她聊了几句。”

盛京元眼神惶乱,竟然那么早。

他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你说什么了?你让她和我分手?”

薛宛颐走到沙发上重新坐下。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妈我也并没有威严相逼,我只是和她你们俩不合适。其实我还挺喜欢她,能从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环境里走到现在,她是吃了很多苦的。她很优秀,理智清醒懂事还很识时务。说实话,她这样的小姑娘随随便便找一个家境较好的,以后的日子都能过得很好。”

她说完转头看盛京元:“她和你分手了?看样子应该是分了,这样也好,省得日后更麻烦。”

“你怎么能这样?”盛京元无法理解,“我以为你是喜欢她的,你主动叫她来家里做客,拉着她聊天关心她学习,还贴心地给她准备手机,聚会上给她准备礼服,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假惺惺地装成这样子,让我以为……至少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招待她那是我的礼数,但京元,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坐在的沙发上,矮盛京元一大截,可气场沉稳,不怒自威。

被自己视作同阵营的人背叛,盛京元目眦欲裂,他刚要说些什么,薛宛颐率先开口。

她看着盛京元,这个从小备受宠爱的孩子,头一次语气带上嘲讽。

“盛京元,我发现,你直到现在都没有长大,说实话你和林天赐比起来你差远了。”

她迎上盛京元错愕的目光:

“怎么?不服气?你和他相比最大的幸运就是你出生在了东漓盛家,你妈是薛宛颐,你爸是盛聿成,而林天赐出生在西麓的农村。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和你爸给你的,你和她的结局,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西麓的林天赐嫁不进东漓盛家。”

盛京元盯着薛宛颐,第一次见到温婉母亲身上的狠硬,他像从未认识过她,也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阶层的鸿沟。

他紧攥着拳头,指节的骨头险些捏碎,咬牙切齿说道:“那我——不要了。”

盛京元转身离开却被喝住。

“盛京元!”薛宛颐起身,胸腔因为怒火剧烈起伏,“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盛京元只短暂停下脚步:“我要做什么不用你管。”

但踏出门时却和刚回到家的盛京朝迎面相撞。

“阿元?”

注意到家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和盛京元孤茫狠决的样子,盛京朝脱下手套,揉着盛京元脑袋,低声问:“怎么了?”

盛京元突然委屈,泪腺决堤:“她和我分手了。”

盛京朝揽着他的肩膀:“进去说。”

楼上房间。

盛京朝拿了纸巾放在盛京元手边,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他断断续续地像是倾诉,又像是发泄,讲完所有事情。

最后擦干眼泪,鼻尖眼睛都红红的。

“哥,你说我怎么办?”

“好好睡一觉,明天回美国。”

盛京元惊愕抬眼。

盛京朝却不紧不慢。

“我知道你过几天有考试。虽然你失恋了很难受,但只要你还没死没残,就先去把试考了。这几天也在冷静一下,给彼此一些时间。如果她真的执意要和你分手没有一丝转圜余地,那你现在去找她也没有用,但如果几天的冷静期让林天赐产生一丝犹豫动摇或后悔,你再去找她,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盛京朝握着盛京元的手拍了两下:“学期结束等你回来,距离东漓大学放假还有一段时间,她跑不了的。”

盛京元最后在盛京朝的护送下飞回了费城。

雷治简直是急死了,这人一声不吭就直接没影了,下午干脆连课都没上,打电话也不通,发短信也不回,吓得他以为国内出了什么事。

原本是等盛京元回来后好好质问一下他,结果从班群里看到了盛京元和林天赐分手的消息。

如遭雷劈。

两人分手的消息已经刷屏。

校草和校花分手了,人在图书馆,谁来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真的,校草好像连夜飞回国,堵在校花的宿舍楼下。俩人的表情不太乐观。

妈耶,有生之年竟然能等到他们两人分手,我的cpbe了。

他俩为啥分手啊?恋爱的时候不是很好吗?

老娘磕了这么久的CP呀。

谈过恋爱的都知道,异地恋是很容易出问题的,校草决定出国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俩估计是要分。

不过看起来校草好像不太想分手哎。专门从美国飞回来,估计一夜没合眼啊,校花也太狠心了吧。

好恨好恨。

校花为什么分手啊,不会是找好下家直接把人踹了吧?

不好说。当时正好路过,校草一脸疲惫,校花看起来反正挺冷静的。

呜呜呜,校草怎么能被分手呢?她怎么敢的啊,当初校草追她就被她钓了那么久,追了大半年才追到手,现在又被分手了,妈呀,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心啊。

……

雷治刷过满屏的分手消息八卦,后知后觉他俩竟然真的分手了。

还不断有人私聊他问:雷子,校草和校花分手是真的吗?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等盛京元回来了,看着他那副恹恹的神色,雷治又不敢问。憋在心里急的他抓耳挠腮,最后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俩,真的分手了?”

盛京元乌睫倾覆,掩住瞳孔,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等考完试盛京元再回到国内已经是23号。

家里司机开车来机场接他,装了行李要回家时,盛京元却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开车去趟学校。”

在去学校前,盛京元给林天赐发消息。

【Little Prince:我回国了,现在正在去学校的路上,大约30分钟到学校,你收拾一下东西吧。】

盛京元出国后天天就被抱到林天赐寝室养着。

前两天深夜盛京元给她发消息,说过两天回来时他会去接猫,让她到时候提前把东西准备好。

消息发送10分钟后,收到一个【好的。】

盛京元再次站到女寝楼下时,给林天赐发消息。

【Little Prince:我到了,你下来吧。】

没有回复。

两分钟后,一个提着猫包的女生出现在楼梯拐角平台,不是林天赐是宋雅。

盛京元眼神黯淡。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真狠心啊。

宋雅刷开门禁提着猫包出来。

“那个,天赐不在寝室,所以让我给你拿下来。”

盛京元伸手接过。

宋雅也万分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把猫交给盛京元就要说那我上去了。

盛京元叫住她:“我们聊聊。”

前台小哥将咖啡端上来,但谁都没动。

停了约半分钟,盛京元开口问:“她最近怎么样?”

“就老样子挺好的,每天上课自习吃饭兼职。”

盛京元点头。

宋雅不知道和他聊什么,也不太想和他继续聊林天赐的事情,就随意问了几句他在宾大的学习和考试。

盛京元一一回答。

说完又陷入沉默。

盛京元再开口时还是避无可避地问出了宋雅回答不了的问题。

“我和她还有可能吗?”

宋雅低头捏着小匙,搅着咖啡避而不答。

过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声音,她迟疑抬头便对上盛京元偏执的目光,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希冀请求,像看向最后可以拯救他的人。

宋雅心口一紧。

“宋雅,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不想和她分手……”

“盛京元!”宋雅截断他的话,“我帮不了你。”

她看到盛京元眼里的希望瞬间黯淡,他嘴唇微颤最后闭上嘴,无力地垂下头。

“之前我们就说过的,我之后不会再帮你。你和她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宋雅看着他颓丧的样子,又想到林天赐,目睹他们两人的痛苦,让她开始后悔。

“我最近一直在后悔当初帮你,在你和天赐之间搭桥牵线,也许天赐最初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你们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你也不会……”

盛京元遽然抬头,眼锋深彻:“她怎么了?她生病了吗?你刚才说她最近挺好的。”

宋雅眼圈蓦地一红。

旁人只道林天赐绝情冷血,和盛京元分手之后,还能每天没事人一样在图书馆里写题自习。

但只有宋雅知道,林天赐会在后半夜惊醒,在冬夜最湿冷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

因为怕吵到室友,她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宋雅这几天熬夜追剧时,偶然听到半夜林天赐悄悄下床开门去卫生间,只以为她是上厕所,但几分钟过去听不到冲水声,她摘下耳机,听到卫生间不时传来擤鼻涕的声音。

宋雅这才意识到她不是上厕所,她是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

她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盛京元。

此前她或许已经无意地插手过林天赐的人生,甚至改变了她命运的轨迹,这次她不想再做同样的事情。

也许林天赐的确还很喜欢盛京元,也许和盛京元分手让她痛苦无比,但她宁愿在夜里晾晒伤口,白天小心藏好,却依旧选择不回头。

她不懂天赐的矛盾,但宋雅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这次她想尊重天赐做出的决定。

“她没有生病,天冷降温,她只是感冒了。”

宋雅眨眨眼睛,压下眼底的湿意。

宋雅走后盛京元独自在店里坐了很久。

天天在包里待了太久,一直喵喵叫着。

盛京元听到声音拉开拉链,把猫抱出来,露出了下面装着的一个方盒子。

盛京元把猫抱在腿上,伸手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是一块干净的米色绒布包裹着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盛京元捏开绒布,露出清润的手镯。

是林天赐回家时,奶奶送给她的那个手镯。

他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小方盒,打开是一对钻戒。

买好的戒指没有送出去的机会,送出去的东西也被原路退回。

盛京元低头自嘲的笑了声。

钻石在眼前,流光溢彩,夺人眼目,盛京元盯着,心里涌起无限哀痛和遗憾,也许这辈子都看不到她戴上这枚戒指的样子了。

脑中白光一闪,盛京元突然想到,戴上过,他还拍了照。

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最新一张便是。

是他拿到戒指的当晚,兴奋地睡不着,趁着林天赐睡着之后偷偷摸摸下床,掏出戒指,单膝跪在床边。

一手轻托着她的左手,一手捏着钻戒,自导自演地在那里模拟练习,无声地对着林天赐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然后自顾自地点头,捏着嗓音轻轻模拟林天赐的语气,我愿意。

然后盛京元将戒指套到了她无名指上,还无比认真且深情地低头亲吻她带着钻戒的手,林天赐全都不知道。

盛京元就这么捧着她的手,欣赏了半天,乐的好像他真的在求婚一样。

最后取下戒指之前,他拿出手机牵着林天赐的手,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他想,等求婚成功的时候,就把照片拿给她看。

她一定很感动。

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机场目送林天赐离开的那一幕始终会重映在盛京元脑海中。

他当时就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他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最近这几天反复回想,他才意识到他的潜意识是对的。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林天赐就已经在计划着要离开自己。

不,或许更早,早在两人小别胜新欢的那个夜晚,早在她踏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原来最幸福的那几天,就是他们两人的分手倒计时。

而在他人生中最美妙的那个夜晚,两人同床异梦。

一个计划着分离,一个计划着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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