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司綦也休息在家，施漫珂进行日常练习时，怕被他分神打扰，毕竟她最近对他的关注程度大幅提升，干脆直接锁上了练舞房的门。
司綦只当自己被嫌弃了，倒是习以为常地进了书房处理一些工作。
施漫珂练习完，身上难免出了一层汗，就先去冲了个澡，出来后才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备注都是“陈斯言”，是在她洗澡那会儿打来的。
她滑动屏幕的手指头犹豫了下，先点开积攒了不少消息的微信，除了舞剧工作群里一些无关紧要的通知内容，还有部分私信。
大概是电话没接通，陈斯言就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询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想请她吃顿饭顺便聊聊舞替签约的事。
她看完也没回复，转到楚歆的聊天窗口，看到有发来一个文档，是关于苏宁熙那部新剧的简要介绍，其中主角有几段跳舞的高光剧情，需要专业舞替上场。
文档里连曲目都安排好了，是几支经典舞曲，换个舞蹈系在校生都会跳的那种。
施漫珂前天拜托楚歆帮忙查的那件事还没有消息，也许是还没查出什么来，她也不急，翻完所有未读消息，需要回复的一一简短回应过后，才转到陈斯言这儿，不紧不慢地输入几个字：【不必了，我信得过楚歆】
言下之意，合约的事交给经纪人去谈就好了，不需要找她。
她回完消息，走到落地窗边坐下，倒上一杯泡好的花茶慢慢喝了几口。
放在桌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陈斯言”。
她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接通。
恰好司綦处理完工作找过来，房门没关，他径直进来找到施漫珂的身影时，正要开口叫她，就听她举着手机缓缓说道：“陈总，有事吗？”
自从司綦成了《长河华章》的最大赞助商后，陈斯言猜到自己可能会被他盯上，所以就将后续的对接工作全权交给了属下，基本上不怎么去演练现场露面，也就有一段时间没见着施漫珂了。
为了打消司綦的怀疑，他甚至没有再利用别的手段去关注施漫珂的近况，毕竟被一头善战的猛兽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次他主动联系施漫珂，是正大光明地为了工作，没必要畏首畏尾的，在将思念许久的清冷女声带来的心悸压下后，他平静地开了口：“漫珂，今晚的饭局不只有我和你，还有剧组制片人和几个主创人员，你之后要进组参与拍摄，先认认人比较方便。”
“不用了，”施漫珂语气冷淡，“谢谢陈总的好意，我会尽力履行好合约要求，至于别的，不需要。”
这次之所以应下舞替的事，原本就是施漫珂为了和陈斯言做个了结，免得他总惦记着这份所谓的“恩情”再来做些什么。
施漫珂不喜欢求人，更不喜欢欠人情。陈斯言要说是因为情感驱使才在背后为她做了些好事，她还不了他一样的情，索性用另一件事抵消。
只希望自此之后，两不相欠。
而在还清这份恩情之前，其他任何超出工作范畴的情分施与、帮助照拂，都没必要。
陈斯言似乎猜到她会拒绝，语气并无波澜：“漫珂，你不要多想，这只是一次纯粹且必要的工作应酬，正好也可以让主创看看你的专业能力。”
施漫珂冷硬的姿态依旧不减：“我的专业能力还需要他们来评判吗？如果信不过，又何必指名点我呢？”
她微微皱起眉心，语气越发冷淡：“让楚歆和我对接合约就行了，之后我会直接进组，拍完就走，在这期间所有的流程都不是必要的。陈总，如果以后有工作上的事，请直接告知楚歆即可，她会向我转达。”
说完，她便利落挂断电话，没有留给陈斯言任何说服的余地。
刚把手机丢到一边，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刻意的轻咳声。
她回头时眉心还拧着一道没有散开的结，只见司綦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微笑道：“门开着我就进来了，不是故意想偷听你打电话。”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施漫珂并不在乎他有没有故意偷听，眉眼渐渐松开恢复寻常淡然模样，“你忙完了？”
“嗯。”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半湿着搭在肩上，司綦也不问，直接拿了毛巾过来，动作熟稔地给她擦头发。
他动作轻柔，施漫珂刚练习完不久难免身子犯懒，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眼皮要合不合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他慢悠悠的语调：“刚才打电话说什么呢？谁惹我们漫漫生气了？”
他跟她说话时总是漫漫长漫漫短的，时不时还要带点哄小孩子的语气，她已经习惯了，反正也没什么，便言简意赅提了下要给苏宁熙新戏当舞替的事。
司綦听完，动作倏地一顿，眉头慢慢拧紧，神色难得沉肃下来，“你答应了？”
“嗯。”
于是司綦直接将毛巾扔在一边，头发也顾不上擦了，转到沙发椅正面，弯腰倾身将施漫珂整个人虚虚笼住，脸色沉凝问道：“为什么要答应？”
司綦的五官长得实在优越，棱角分明，轮廓凌厉，骨相极佳，不带任何表情时看着就像一尊精致的神祇雕塑，俊美却冰冷。
当他俊朗眉眼被一片沉肃取代，再配上宽肩长腿的高大身材，强烈的压迫感和侵略感顷刻间扑面而来，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压抑至稀薄，令人难以正常呼吸。
还好施漫珂与他亲近惯了，习惯了他的侵略性，如今第一次直面他的严肃沉冷，只在一瞬间的呼吸紊乱过后便恢复了正常。
她微微仰起头坦然沉着回视着他夹杂了压迫感的目光，“还人情。”
“什么人情用得着你去给人做替身来还？”
司綦话音落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该对施漫珂这么大反应，便迅速敛下一身冷然气势，调整了脸上的神情，尽量温和道：“漫漫不需要做任何人的替身，还个人情而已，有的是办法。”
他松开握住沙发两端扶手的手，转而抱住她的肩和腰，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抱起，再换成自己坐回沙发上，顺势将她整个人抱在腿上坐着。
他以手作梳缓缓顺着她半干的头发，额头抵在她额边，“去回绝了吧，我名下投行有几个不错的项目，可以拿去还陈总的人情。”
施漫珂不假思索拒绝道：“不用。”
见他神色微冷，她倒也不觉得害怕，“跳舞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无非是场地不同观众不同，我不想欠他什么总被惦记着，干脆一并还清了好。”
司綦慢慢抱紧了她，腾出一直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目光相对，“我们是夫妻，你欠我欠没区别，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他在她脸上轻吻了两下，语气转柔：“漫漫不用去做任何人的替身，他们不配。”
即使对方是世交家里的孩子，是好友的妹妹又如何？
司綦只和苏宁舟有不错的私交，和苏宁熙算不上熟悉。这些年，他偶有出手照拂苏宁熙，也不过是出于家里长辈和好友之间的道义情分。
真要论分量，从前司家任何一个人都比外人来得重要，更何况如今事关他心上的爱人，就算是苏宁舟亲自来找他开口，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这种事。
他妥帖放在心里捧在手上珍视呵护的妻子，他璀璨耀眼独一无二的漫漫，应该站在舞台中央享受鲜花与掌声，而不是去给人当连脸也不能露的替身。
看到司綦这副模样，施漫珂渐渐琢磨出几分兴味来，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的反应比自己还要大。
她没犹豫，将心中想法说出口：“你怎么比我还在意？”
听到她满不在乎的语气，司綦有些不满地咬了下她的嘴唇，语气笃然：“我的漫漫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了。”
咚、咚、咚——
施漫珂再一次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这次的她已然明了，这是心动的频率。
她为他的脉脉情话而心动，为他的坚定不移而心动，为他无条件站在她身后的身影而心动。
为他这个人而心动。
“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了，”她轻声说着，并不抗拒他此刻带着诱哄的亲昵，“你不要再插手，就这样吧，合约结束后我和缪斯再无瓜葛。”
她没有刻意去提陈斯言，因为在她看来，她和这个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剪不断的纠葛。
见他还想再说，她立刻使出“杀手锏”，故意冷下语气：“你要是敢插手，就睡客房去。”
“……”司綦立刻被威胁到，默默闭上还准备再哄几句的嘴。
刚一分神，就察觉到怀里的人想挣脱他，他眯了眯眼，手上力道收得更紧，捧住她的下巴直接对准唇瓣咬了一口，“漫漫不让我插手，总得给点好处交换吧？”
他还敢得寸进尺趁火打劫？
施漫珂推了推他的胸口，没推动，只摸到轻薄面料下结实硬挺的肌肉，眼看他又要亲上来，下意识想偏头躲开，却被他手掌禁锢着，很快就丢盔弃甲。
难得的休息日，一个趁火打劫贪得无厌，一个看清心意后半推半就，居然就在房间里胡闹了一个下午，活像要将这个月缺了的量补回来似的。
事后施漫珂是真想把司綦撵去睡客房了，奈何他这人脸皮太厚黏性太强，一整个晚上她走到哪就跟到哪，就连看书看电影都要黏黏糊糊地贴着她，根本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