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唐军6万多的大军已经到了辽东城，高句丽也派出了4万多的步骑兵紧急救援辽东。
李靖率领的三万大军，就在辽东城外与他们相遇了，此时唐军已经连续作战一个多月了，按理来说应该在休息一下，不用急着作战。
但是李靖的字典里就没有退后这一说法，立刻率军接战，他麾下的先锋李道宗更是直接请战，甚至就要4千人马就要上去莽。
李靖当然不能让任城王送死，把手下的一万陌刀手都交给李道宗指挥。
狭路相逢勇者胜，面对四倍与己的对手，李道宗带头冲锋，后面的骑兵见到了，也都挥舞着陌刀上前。
陌刀到处，衣甲平过，人马俱碎。
高句丽的军队开始被这群疯子给吓到了，但是后来发现唐军人少，也开始发出一轮接一轮的反攻。
但是唐军的意志坚定，每一个过来的人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战，哪怕是疲惫不堪，也都是奋勇杀敌。
高句丽的士兵的锐气被磨掉，李靖看到时机到了，再次分兵左右两侧迂回包抄，然后高句丽的士兵不仅锐气没了，整个都崩溃了，他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调转马头就开始跑，唐军的步卒可都是跟马赛跑练出来的，那都是死咬着冲杀，最后愣是将4万人留下1万多才往后撤。
然后，高句丽的人马就再也没出来过，几天后李世民的大军赶到，听到如此奋勇杀敌的情景，高兴地厚赏了士兵们。
李世民赶到之后，李靖就分兵直扑玄菟，不过这回他把李道宗给李世民留下了，带走了李世勣。
第二天，李世民就亲自纵马去视察敌情了，可惜高句丽士兵被李靖杀破了胆，对他这种嚣张行为根本就视而不见。
他们仗着辽东城高墙厚，就是死守城池，唐军怎么猛攻都寸步难行，伙头营有个厨娘给李世民出了个主意。
“我们伙头营训练内容就包括徒手攀岩，我们进去给您做内应您看行不，就是可能弟兄们得少吃一顿饭。”厨娘觉得很惭愧，若是因为攻城耽误了做饭，这在她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李世民吃着饭的眼睛骤然一亮：“你们确信能攻上城？”
“嗯，趁着夜晚，不被发现没问题，马军弟兄没练过，但是伙头营这是必训内容，当初给您送饭，也是这么爬山爬过去的。”
“好，你没若是成了，我亲自给你们做饭。”
“您言重了，那我们举火为号。”
厨娘领命下去，伙头营趁夜爬上辽东城，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辽东城汇聚，李世民看到火光后立刻发动猛攻，内外夹击下轻易取下了辽东城。
唐军在辽东城内修整了十来天，然后就扑向了白岩城，白岩城的守将要投降，李世民很高兴此人的识时务，可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对方居然又反悔了。
这一反复无常的行为顿时给李世民气的要屠城，不过这句话很快被风尘仆仆赶来的白羽给堵了回去。
“先例不可开，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行。”白羽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我们是王师，就该有王师的风度。”
李世民气笑了：“你还说这个，你怎么才到？”
白羽也很无奈：“我把安市拿下来了，来回应对了好几拨的援兵，我的人现在在鸭绿水，等你取下白岩城，我们夹击平壤。”
安市被攻下的消息顿时鼓舞了唐军，白岩城又迎来了一波猛攻，右卫大将军阿史那思摩被流矢射中，李世民亲自给他吸出淤血。
偏这时候来自乌骨城的救援也赶来了，同样作为胡人将领契苾何力听到天可汗的事迹，感动得带了八百人就冲向了对面的一万援军。
契苾何力不幸被受伤，还是被薛万彻的弟弟薛万备给救了出来，可是这家伙才包扎完就又冲了出去。
八百唐军撵着人家一万高句丽士兵打，狂砍一千多，追出几十里地，一直到天黑才收兵。
李世民被爱将感动怀了，亲自给他敷药，白羽此时在伤兵营帮忙，最讨厌这种行为，按住契苾何力就给他灌了最苦的药，后面的进攻都没让他上战场。
而后唐军一路平推，刘仁轨的水师接应他们渡江，唐军屡战屡胜，直扑平壤。
然后他们就迎来了一个新的问题，背后的新罗和百济也在等着他们，这两个家伙要不要顺手揍了？
军帐内第一次产生了分歧，满营的武将看着三位带头的据理力争，默契地在一边装鹌鹑。
按年纪来说，李靖的年龄最大。
按身份来说，李世民的地位最高。
按武力值来说，白羽可以撂倒一个营。
然后，他们三位采取了心平气和地交谈，采用以理服人的办法。
“新罗挺乖的，每次都朝贡，朕觉得可以留下他们，百济不安分，我们可以揍他们。”
“攻打平壤必然是消耗战，老臣觉得可以徐徐图之。”
“我从来都不怕消耗战，要不这个坏人我来做，我带水师灭了新罗百济……”白羽略微迟疑了一下，“我可以装成海盗，然后过个三五年再回去，绝对不把这污名留在大唐的身上。”
李靖：“……打到是无所谓，可是消耗补给怎么办？”
李世民有些犹豫：“这样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白羽语重心长：“这里的位置你们也看到了，万一以后若是有像我这样的海上来客，从新罗登陆就可以对我们产生影响，我们必须要把他们掐灭在萌芽中，这等咽喉要塞必须留给我们自己手中。”
李世民还是有些犹豫：“那派谁过来治理合适？”
李靖：……得，他就知道这俩熊孩子在一起，很难不统一思想，他就是过来旁听，这会儿怎么不顾及你的大国风范了？
“你家宗室里面，有没有擅长这块管理的？”白羽给李世民出主意，“这个地方的治理绝对不是一时半刻之功，就像是道玄在西北那样，诶，我看那个道宗就不错……”
“陛下！”李道宗腿一软，凶猛善战的任城王从马扎上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哀声大呼，“臣只会打仗！”
李世民侧头瞧着他：“道玄之前也只会打仗，现在都可以治理西域了。”
李道宗眨眨眼，可他不行啊，他……
就在李道宗搜肠刮肚怎么才能拒绝的时候，李世民话音一转：“不过这里毕竟距离远，若是……”
“不远，我们有水师，陛下，这里距离莱州可不远。”白羽反驳，“而且我们的船很稳定的，来往通商贸易互相交流，或者您还有其他的兄弟……欸，您大哥是不是赋闲在家呢，不知这位得到了唐国公几分真传？”
李世民有些心动，他大哥在家赋闲很久了，一直奉养老父，就是唐国公绝对不能世袭，他大哥也是从小顶门立户培养的嫡子，虽然不如自己，若是放过来做个王爷倒也不错，道玄不就是做的很好么。
真传的话……
李世民有些迟疑，他大哥晋阳都守不住，这里这么一大片的领土，他也不放心交给他啊。
白羽又补了一刀：“宗室王爷们也不能吃白饭啊，您可得想清楚，要是举国力养这些宗室，却一点活都不干，那和养猪可没有半点分别，下场就只能被百姓生撕了……”
李世民纠结人选，白羽低头画舆图，李靖在一旁发愁，你们两个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平壤还没攻下来呢，就开始想派哪个王爷过来，你们两个能不能醒醒？
跪在地上的任城王李道宗，那瑟瑟发抖身板突然不抖了，躬身施礼：“道宗愿意为我主守边！”
“嗯？”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他，李世民的视线最为讶异，这孩子是怎么想通的？
李道宗：“大将军说的没错，我身为宗室当以身作则，没有功劳的宗室为什么要白白受到天下百姓的奉养呢？就是能不能请大将军，也像给道玄规划的那样，也帮我四五年，就我自己的话，我怕……”
“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好好规划的。”李世民拍了拍李道宗的肩膀，然后去看白羽画的舆图，在上面指指点点，“就采用汉四郡的名称，这里分为四郡，然后我会给你派精锐的水师给你指挥。你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到时候我会找人轮换……不是，你这画的什么啊，怎么都是弯弯曲曲的线条。”
“这不是快过年了么，我想着给你们放一场烟花，到时候让伙头营包饺子吃，热热乎乎的过个好年。”白羽一边勾画，一边计算，还能分心给李世民解释，“这次你回去之后，估计我们又要四五年见不到了，我还得和阿姐商量一下，莱州这边安置水师的问题。”
“这事儿不该问我吗？”李世民歪头看着白羽，小崽子胆儿大了啊，居然都不问他了，直接去找阿姐了。
白羽疑惑：“你不是负责最后决断么，难道还负责想办法？”
李世民：……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李世民并没有强攻平壤，派李靖和李世勣分头去攻打新罗和百济，刘仁轨则是率领水师接应，水陆并举两头夹攻。
唐军仰仗着手里的兵刃尖利，又有伙头营给他们展示了诸如“斩首”、“偷家”等一系列的奇葩攻城方式。
百济和新罗根本没有抵抗住这样出其不意的进攻手法，甚至没想到大唐不步兵居然这么厉害，一个个简直就如同天神下凡一样，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前后不过半年就都被收拾了，主打一个速战速决，步兵并没有留下收拾，攻城拔地，取走自己所需要的，略微安慰了当地百姓后，就直接把人都撵到了平壤城外。
此时的平壤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在其他地方都归大唐所有的时候，不屈不挠地表示着自己最后的风骨。
然后这团风骨就在唐历新年的时候，被送上天炸成了一朵巨大的烟花，这景象虽然很美，可是被迫围观的俘虏却是一个个拜倒在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坚不可摧的平壤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成了废墟，废墟之上升起一朵硕大的烟花，灿烂的唐字闪耀在夜空。
李世民在结冰的河面炫技，他跟白羽学会的溜冰，特别喜欢那种划起来就和飞一样的感觉，要是所有的路面都这么光滑就好了。
李世民享受飞一般的感觉时，压根没有注意到白羽正在给他画像，李世勣凑过来看，小小声问：“你这么画，不怕陛下生气？”
“为什么要怕，这不是写实么，又不止一张。”
“好吧。”
唐军眼含热泪地吃着伙头营做的饺子，看着他们大将军在带着俘虏在盖了一座堪比平壤城的忠烈祠，还建立了一座英雄碑。
将士们的尸骨被收敛好，掩埋在大唐的土地，忠烈祠的周围种上了树木，他们的陛下亲手把所有战死的将士刻在了上面，带头祭拜。
英雄碑则是把参与的所有将士都刻在了上面，就是选了一座山，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将军是怎么弄得，反正据说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模样，李世民被众星拱月般放在最上面，当然为了帝王威严，他处于绝对的中心位。
“怎么做到的？”李世民看到后也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就这么快？
白羽指了指地上缺刃的陌刀，“还能怎么办，设计好了之后一把把磨出来的呗，以后这里就是大唐的领土了，这些带回去修修还能用。”
李世民气笑了：“陌刀是让你做这个的？”
白羽浑不在意：“这样才回去督促他们，这么快就卷刃了，他们的技术还不过关。”
“行了，班师吧，朕回去斟酌一下派过来的人选。”李世民拍了拍李道宗的肩膀，“承范，我把水师先留给你，把将士们送到莱州后，帮着你先镇守在这里。”
“是。”
士兵们被运回莱州，李世民趁机和白羽见识了大海的广阔，还看了海中的大鱼，看着海鸟飞舞。
他躺在甲板上看着蓝天，感慨道：“有机会我要把观音婢也带来，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很……”
白羽点点头：“嗯，什么时候看到大唐版图是这样的感觉后，就更好了。”
李世民表示感谢：“虽然我也想，但是有些累。”
“这样可以有效阻止内耗……”白羽笑眯眯地瞧着他，“这地盘这么大，都聚集在长安就不合适了是吧。”
“行叭。”
两个熊孩子在海上转了一圈，回头居然是从榆次回来的，李世民站在城关下，第一次觉得这里竟然无比险要。
“这里还需要好好地修一座关隘，还得派一位大将过来镇守。”李世民说完接过了白羽递过来的一张图，愕然看着那名为《我们仨》的图画，却是他站在前面，李靖和李世勣站在他身后，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是那周身的气势，足以抵抗千军万马。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意思？”
白羽无所谓：“争取一下意见，我把你们三个画像刻在这里，表示这里很重要。”
“这种行为……”李世民迟疑了，这行为是不是太奇怪了。
白羽笑嘻嘻：“你那么远，又不愿意像杨广那样出游，边境怎么感受你带来的好处？”
李世民迟疑：“魏徵说皇权不下乡，出游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魏公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也不能都听他一个人说。”白羽摊了摊手，“不过，你说的没错，回去让工部研究代替马车的东西，然后在全国范围内研究怎么修路，只要成本下降了，以后你就能随意出来玩了，回去还不耽误工作。”
李世民疯狂心动：“那岂不是意味着，如果有地方叛乱，我也能顷刻之间就到？”
“想点好的陛下，臣就不送了，回去帮任城王建设新地。”白羽挥挥手，“记得多送几个人才过来。”
“放心。”
銮驾离开回长安，神采奕奕的李世民在车里发愁，打完仗之后的事儿怎么这么多，满朝诸公们适合派谁过去看看呢。
不过，李世民回到长安之后，先休息了几天恢复精神，不过还没等他纠结派谁过去援建边疆，就得先忙他女儿的婚事，长乐公主李丽质出降，看得他也心里发酸，没想到女儿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回头和观音婢长吁短叹了一番，又分别这么久，自然也是好好地温存了一番，还不忘了和她讲自己这一趟的见闻。
“观音婢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了那么大的一条鱼，比我们的船都大，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鱼。”李世民连说带比划，和长孙皇后展示了自己惊喜，然后又给她讲，“那些海鸟白色的居多，还会抢我们的食物吃，阿羽钓鱼真的很厉害，海里的鱼肉质肥厚，味道和河里面的味道很是不一样，等回头我让他们送来一些给你尝尝。”
长孙皇后含笑地看着眉飞色舞的李世民，心里想，果然还是他们两个孩子能玩到一起去，这一趟和出笼子的鸟儿一样，看着比高明还年幼似的。
“我们还在冰面溜冰来着，那种感觉好像是飞起来似的，阿羽还会滑雪，踩一个板子从上而下，就像是飞起来似的，不过那个比较危险，我想学，但是药师他们不让我学，都怕我跌下去。”
李世民还在比划，不过神色很快委顿下来：“路不是很好走，我都承受不住，你若是去一趟恐怕就会病了。等路铺好了，工部那边研究可以代替马车等工具，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游玩儿了。”
“这是个很新奇的想法，可以召集天下工匠研究此事。”长孙皇后笑盈盈地支持他，她很聪明地从这里面了解到了李世民目前所临的困境。
数万里的疆域，总有照顾不来的地方，地方若是与中央脱节太久，那必然就不属于教化中的一方，土地打下来也是没用了，只能叫白费力气。
“我当初真的没有想到过这种事。”李世民揽着观音婢，看着青丝从自己的指缝中滑落，“我当初知道关中阿姐在，我就只想做个有功劳的王爷，没想到我登基为帝，成了这大唐君父，现在又有了这万里河山，我又发愁这要怎么管理，回头又怕高明承接不住，我……”
“不怕，大家都在呢，总会有好办法。”长孙皇后神色温和，“天下人才尽在大唐，就算没有公输、墨家那样的巧匠，那些有经验的老工匠们，也能想到办法，就是……”
“地位对吧。”李世民长叹一声，“士农工商缺一不可，我连夷狄都能一视同仁，又何况是他们呢。再说奴婢也都被阿姐给废除了，现在除了官奴婢，这也算是刑罚的一种了，所谓的剥夺权力……”
“妾相信陛下，妾相信满朝诸公们也都相信陛下，这些都不是问题。”长孙皇后一如既往地安慰他，“那必然是军事要地，才会让陛下如此重视。”
李世民点点头：“嗯，那处却是威胁大唐的咽喉，那样的要塞我不会给别人，必须要在我大唐手中。”
李世民得到了长孙皇后的安慰，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就直接把问题抛了出去，他这么不辞辛苦，殚精竭虑地打下了隋炀帝玩崩了整个大隋都没有打下来的高句丽、新罗和百济这么一大片疆土。
现在的治理和往来的问题，就交给了朝廷诸公们来处理了。
诸公们也被这样的御驾亲征的结果给震惊到了，除了佩服之外，也都在议论纷纷其中的治理问题。
还有陛下所说的，关于修路和替代的问题，这个交通现在确实是问题，一日千里的骏马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了，但是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了工部。
工部尚书段纶一时间压力巨大，本来就有疏浚河道，治理黄河水患的压力在他身上，这么一会儿怎么，这研究新鲜东西的压力就给到了他？
“这不是一直都是练兵营，哦，学堂那边负责么，那个不用摇桨的战舰，也都是那边弄出的什么机器，不是该天策府……”段纶声音越来越低。
他大舅哥的眼神有些吓人，夭寿了，他不过是说了真相，这事儿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剁了他，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李世民对他这个妹夫也很无能为力，他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战舰那边的研究也是经过白羽当初弄出来的那艘小船。
究其根本还是在白羽的身上，但也不在白羽的身上，后来战舰上面的那个叫做蒸汽机的东西，已经和当初不是一个东西了。
也不知道他阿姐是怎么找人弄出来的，可是他回来之后，阿姐就赶回江南了，那边还需要她帮忙，道宗现在也在等他派人过去帮忙呢。
哦，还有道玄，另外一个小堂弟又从西域源源不断地运来了不少的物资，辅机把那个什么经济的部门给弄好了，收益果然看得见，这东西果然得先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若是让世家们死灰复燃，到时候又全都是麻烦。
每个人都非常忙……
李世民也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人才太少，人才这种东西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他指的是各种意义上的。
“有没有那种在某些方面的才华特别拔尖，但是不会做官的那种在野遗贤？”李世民看着满朝诸公，“能解决这个修路和替代车马工具的，就给赐爵，不论是有什么新发明，像是改进农具那样，都给奖赏，厚厚地赏。”
房玄龄有些担忧：“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乱？”
李世民满脸真诚：“诸位要是能想出解决问题，我就给你们赐爵，加九锡也行。你们应该知道，西域基本上就在我们手里了，想来不久之后也得归我们大唐版图，之后就是吐蕃，然后还有剩下的西突厥……我们……”
“陛下，还是等问题解决后再说，现在先暂时缓缓吧。”魏徵劝谏，“现在任城王还等着您救援呐。”
“说的也是，把报纸散出去，先给我招人才，不管男的女的，只要有人能解决，就赐爵，封官。”李世民吩咐了这件事后就继续议题，“现在我们说谁过去帮任城王……”
魏徵：“那处要塞，不能像是中原腹地这般吧，陛下心里可有章程？”
“嗯，那边的水资源丰富，渔业什么的应该能发展起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矿。”李世民展开舆图给他们看，“目前就是分成了四郡，名称就仿照汉朝旧称，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这个就是一个简单的架子，至于打造成什么模样，这个到时候道宗会把消息传过来。这里距离莱州比较近，所以水师也需要安置，教化自然也得跟上。不过，这里不能像河北那样打造，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比如安置都护府这种……”
房玄龄斟酌片刻：“陛下还是不放心？”
“嗯，经过这么多事情，你们也该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讲德行和教化。”李世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西域的公文你们也看到了，突厥怎么对待我们的你们也知道，还有这里，我想要他们像西域一样，源源不断地送财富给我们，然后我们在需要的地方驻守，也就是说做边境一样的塞边……”
魏徵：“这样的话，莱州就是重中之重，此处乃是孔孟之乡，若是这里的才子过去教化，或者是教授技艺，等几代之后我们也可以纳他们，现在这样就行，就如同漠南成为马场一样。”
李世民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马场。然后互市的方式做交易，听话的百姓们可以享受大唐子民的待遇，以后的囚犯若是非必死，也可以流放到这些地方援疆。”
房玄龄鼓掌：“一举两得。”
其他相公们：……房相公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种一举两得的冰冷话语，是怎么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的？
长安讨论火热，新出炉的汉四郡到没那么紧迫，白羽甚至还能去钓鱼，主要是刘仁轨的主观动手能力贼强。
无论是对死者进行掩埋祭奠，对活着的人重新登记户籍，还是设置官署属吏，开辟道路，建设村庄，修复堤坝塘堰，救济贫困人家，鼓励农业生产，替他们建立土地神庙，居然都有条不紊。
“这一看就是得到了阿姐真传。”白羽感慨了一声，然后就发现这里并不需要自己守着，刘仁轨简直就是一个全才，这是哪里挖出来的大宝贝啊。
白羽只监督着修成港口后就离开了，只开走了最大的那艘船，去哪里了没人知道，据说是去海上探险了。
她离开了到是不要紧，甚至也没带走多少人，可是没留下只言片语就乘船离开，还说去海上探险，这一走就没了消息。
没有人知道大将军到底去了哪里，而且大海茫茫横无际涯，就算是想要出去找，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找。
对于这件事，李昭初适应良好，甚至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似的，并不以为意，李世民却有些接受不良，一天写了二十封信发往江南。
李昭初接了李世民的信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只是写了自己的猜测，主要还是安慰自家弟弟。
白羽不是本地人，而且她也说过了家在海的那边，有可能是看到大唐现在已经足够好了，然后她也想要找一找回家的路罢了，她若是想回来，到时候也会回来的。
李世民还是觉得心神不宁，若是她真的去外面探险还好，可若是不幸葬身鱼腹可怎么办，他可是见过大海，知道大海的恐怖。
不过他很快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了，这么宽阔的疆域还需要他来管理，而且还总有些野心家要挑衅，好在大唐将劲旅依然强悍，仍能稳定边疆。
除了吐蕃和西突厥还有些碍眼之外，西域的命脉已经攥在了大唐的手里，归顺也只是早晚的事。
万事万物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李渊的身体状况，唐国公的年岁已经很大了，他自从在贞观八年的秋天患了风疾之后，就一直没有痊愈，最终还是在贞观九年五月病逝，李世民用天子礼仪给李渊下葬，号墓为陵，称“献”陵。
处理完李渊的丧事后，李世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宣布罢朝三天后，回到后宫就看到同样神色不舒服的阿姐。
李世民蔫蔫地坐在李昭初对面：“阿姐，阿耶走了，我们的阿耶不在了。”
“嗯。”李昭初穿着孝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觉得头有些晕，“不怕，阿姐还在，你对大哥怎么安置？”
“降爵袭位吧，除了阿耶，不能有第二个唐国公了。”李世民低声喃喃，“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阿姐，您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李昭初捏着桌子上一本书的书脊，指节微微泛白：“我当初说过了，你比我更合适，现在看来，兢兢业业十八年，你做的非常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
李世民翘了翘唇角：“阿姐没有称帝会后悔吗？”
“自然不会后悔，看到你越做越好，我也是很骄傲的，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弟弟，但是……”李昭初话音一转，扬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本书，“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闲，我当初不该拦着阿羽的。”
“嗯？”李世民讶异地看着李昭初捏着的那本书，他阿姐这些年来的养气功夫十分到家，怎么突然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昭初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手臂，把那本书扔在桌上：“我如此辛苦操劳半生，到底是图什么啊？那些娘子们吃的苦比他们多，俸禄比他们赚的少，不过是为了一个能活命的机会，到他们的眼里就成了这样？阿弟，我有些累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啊。”
“嗯？”李世民终于有机会看到那本书，封皮写的是《列女传》，这书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翻开书页，里面的内容倒是没有吸引到他，反倒是书旁边的密密麻麻的批注吸引了他的注意。
“阿羽说的没错，或许我能保持一颗公心，可是……”李昭初捂着心口就喷了一口血，血迹染红了李世民的衣襟，他愕然看着她，好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直到李昭初摔倒在地，他才下令召御医。
怎么好好的阿姐就倒下了？李世民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虚假，阿耶才走不久，怎么阿姐也……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御医过来诊脉，告诉他并没有发现异样。
李世民炸了，扯着衣襟给他看上面的血迹，这都吐血了你和我说没有意外，那什么才能叫意外。
好好一个健康的人，为什么会吐血？
御医也很无奈，可是他确实也没有诊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唯唯诺诺地在一边站着，他总不能给大将军开几幅保健方子，不好不坏地吃着吧，那岂不是糊弄人，他们地位能提高的前提，就是要一个问心无愧。
李世民确实也不能拿御医怎么样，因为他阿姐此时已经清醒了，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阿姐……”李世民皱眉看着李昭初，才叫了一声，就看到她挥手屏退了周围侍候的人，然后和他说，“阿弟，我们偷偷改史书吧。”
“啊？”李世民震惊，又想要去叫御医，却被她拦了一拦。
“就是仿照《列女传》，写一本《大唐风云人物志》，这个任务交给太史令，把所有人都写在里面。”李昭初漫不经心的道，“也是让那些老家伙们有个敬畏，若是他们不在乎身后名，那我也不在意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作为反面例子，示范给所有人看。”
李世民迟疑：“可他们……”
李昭初攥住他的手腕：“如今大唐疆域这么大，乃是亘古未有的壮举，我们不怕边患，怕的乃是内忧。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死而不僵，可若是从内里挖起，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
“想想表叔的下场。”李世民还有些犹豫的内心立刻坚定，然后就听到李昭初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他们现在就敢明目张胆地诋毁女官，往列女里面塞这么多杀身殉夫的事迹，甚至还有房夫人‘剔一目’，可女官们什么都没有，她们只能依附于你，你现在是很容易让她们离开，可离开之后呢？”
李昭初冷笑一声，双眼中弥漫杀机：“女官乃是社稷基石，让她们回去，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威逼君父么！”
李世民唯唯诺诺：“或许没有这么严重，他们的想法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阿姐的行为毕竟没有先例……”
李昭初轻笑一声，旋即一声叹气：“我知道你继位以来都是仁政，最爱效仿的就是前朝的汉太宗孝文皇帝，学他厉行节俭，安邦定国、济世救民……文治武功光辉灿烂，听民意定天下而得以大位，但是别忘了，我们根基并不牢固。”
“嗯？”已经成为了天可汗的李世民睁大了凤眸，现在的大唐是所有人的爸爸，根基怎么就不牢固了？
“唐还很年轻，她才不到二十岁。”李昭初提出了一个问题，“在你百年之后，阿弟，你有没想过，你也会成为榜样，那你的儿孙也会以你为榜样，他们也会效仿你，甚至效仿你的一切。
可真的会有第二个李世民么？你对什么都好奇，你把什么都学到了家，后继之君若是效仿，不说别的，焉知不会有第二个表叔？
甚至于我们带着大唐走的这条路，别忘了我们打下的基础是“民心和民意”，作为核心的乃是‘军纪’，这是一条崭新的路，就如同秦法郡县制在汉初也需要变成‘郡国并行’才行，如今我们在走的是秦路。
若是放任他们‘师法古人’，你觉得我们能走多久，我们的意志真的能稳妥地传给下一代继承人吗？
就算你活到耶耶的那个年岁，这个根基能撼动前面几百年，仅凭这几年就能轻易地移风易俗？
女官是我们的一条臂膀，现在就开始被他们斩断，那后面我们曲折腿走路不成？别忘了教化永远都是相互的，年迈的相公们更相信他们的经验，这就好比在战场上，永远在衡量在比较的将军，可我们在战场上永远不会打这样的仗。”
“每战当先，自当料敌先机……”
李世民悚然惊觉，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那隐隐不安在于什么地方了，他想到自己想要去封禅却被魏徵给喷回来的事，只觉后背一阵湿黏，好险……
原来不只是于铲除世家，也不是轻飘飘的教化百姓，这一直都是一场持久战，每个方面都不能松懈。
还有观音婢曾经提醒过他，阿姐释放出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股力量甚至成了她最贴心的亲卫，她们甚至比被释放的奴隶们更要真诚，她们有了这个机会必定不会轻易再回到后宅。
让她们退回去也很简单，先震慑后拉拢，取消她们分田的权利，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来帮他完成。
可是那样的后果，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说别人他或许没有太多的感受，但是那个人若是观音婢，或者是阿姐，让她们重回后宅……
李世民捂住胸口，他有点难受。
“这条路如你都走的艰难，我们也不能寄希望于后世，不被繁华迷心，稼穑艰难又哪里只是轻飘飘的一纸文书能够说明的？”李昭初轻轻叹气，“表叔他十四年折腾没了隋朝，你猜大唐的疆土，能经得起表叔折腾么？”
“我在江南，阿羽在河北，恢复生产秩序艰难，没有比我们更能体会的了，很多的女官甚至累死在任上。”李昭初语气低落，“可她们才走多久，就已经开始有人要抹去她们的功劳，我不求闻达于史书，但求给她们一点位置，不，给个机会就行。”
“可忠烈祠……”李世民骤然顿住，忽然想到了伙头营，想到了如今汉四郡被白羽放在那里的英雄山，还有被自己留在那里的任城王李道宗，以及消失了很久了的白羽，还有朝堂上越来越多的矛盾争吵。
有些事情没有爆发矛盾，不过是因为有自己压着，还因为先前的玄武门之变，有些事情的矛盾越发严重，就如同这改了偏向的“列女传”，他们这也是在效仿自己。
“玄武门。”李世民咬牙切齿，“朕就不该轻易放过他们，之前还敢裹挟耶耶，趁机掀起民乱。”
“礼部王公那边，报纸一点作用都没起吗？”李昭初疑惑，这都多长时间了，王珪到底是在做什么。
李世民还没说话，就听外面有人禀报，大将军回来了，如今在门外候旨。
“她还知道回来？”李世民立刻站起身，然后又气哼哼地坐了回去，“宣！”
李昭初看他孩子气的表现直乐：“她进来的时候你要不起来迎接，我……”
话还没说完，外面齐刷刷地进来一百多号人，果然成功让李世民站了起来，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群人，好在除了领头的那个是大踏步进来的，后面的那些都站住不动了。
“阿姐。”白羽笑意盈盈地直扑李昭初，快乐地直接给她双手举过头顶，还问，“瞧，我的力气又大了。”
李昭初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好在下一秒就被放了下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轻叹：“也不知道留封书信，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那不是迷路了么。”白羽也很无奈，一个大浪打过来，漂流海上两年多，现在能回来就是一个奇迹。
李昭初稀奇：“你还能迷路？”
“草原上都能迷路，何况是大海上。”白羽摊手，“不过也不算是白迷路，我们这一趟收获颇多，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有可以治疗疟疾的药品，不过现在都在民部那边扣着，他们在清点。”
“就当我将功折罪了吧陛下。”白羽笑嘻嘻地看向李世民，又指了指那齐刷刷站着的一百多位女官道，“我带了两年的大宝贝儿，她们有丰富的出海经验，也明白怎么伺候那些外来的东西，更可贵的是，我们发现岭南道可以被用起来了，还有交州那一片，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粮仓。”
“怎么就是大宝贝儿了，迷一次路给你厉害的……” 李世民板着脸叭叭白羽，忽然停顿了一瞬，“你的发现不止这些，还发现了什么东西？”
“自然不止这些。”白羽展开了一张舆图，给他看自己画的大唐周边的国家，那被无尽大海包裹起来的陆地，显得只有那么可怜的一小块，“应该还有没有探索到的地方，但是我目前遇到的就只有这些，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大啊，不过还是家里最安心。”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舆图，几乎是一手就指在了榆次的位置：“这个位置很重要啊，任城王在的地方果然也很关键，我还以为大唐如今可以算是安定，只剩下吐蕃和西突厥为边防，没想到外面竟是强敌环伺。”
“这是必然的陛下，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就是天然的必争之地，所以圣人才会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白羽笑眯眯地看着李世民，“怎么样，她们是不是大宝贝儿？”
“必须是大宝贝儿，封官，必须封官！”李世民哈哈大笑，亲自走到那一百来人面前，温和地问她们，“朕要为你们封官，效力于水师，你们可愿意远赴海外？”
“我们本是前朝宫女，幸得陛下天恩，必为陛下效死力。”她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向他宣誓忠诚，她们几乎喜极而泣，她们竟然真的得到了陛下的封官，曾几何时她们还需要大将军的恩荫，她们终于也站出来了。
“好！”李世民畅快地点头，“明天朕会开大朝会，你们随朝听封，然后等民部那边的清点结果出来后，朕会让你们从水师中挑人来组建海军，你们就是大唐海军的第一批高层将领。”
“末将遵令！”
白羽小小声：“我都热血沸腾了，这可是海军诶，第一批高级将领，我居然什么都没捞着。”
李昭初也小小声回她：“所以找到回家的路了吗？”
“这里好像是个圈……”白羽也小小声回答李昭初，“我们好像被框在这里头了，大地也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有边际，大海也不是没有尽头的，就好像是一个圆。”
“你想说太极？”李昭初看着白羽画了一个圈，也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涂画，“各地的温度也是不一样的，这边就热一些，这边就凉快一些，还有这边，我们看到的就是冰层。我们受制于地理环境和复杂的海面影响，本来是被分隔开的，可是现在我们有了可以出去的能力，别的人也未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