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
约会。
许嘉衍移回视线，重新把墨镜戴上，身体靠后，遮住的眼眸漾开浓浓的自嘲。
他以为是自己那天说的话才让她刻意地躲开自己，甚至之后连到片场送衣服都喊了别人帮忙。
原来只是有更重要的事在忙。
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姜杳恬静的笑，心脏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许嘉衍阖了阖眼，嗓音微哑：“回去。”
坐在旁边的经纪人听到这话霎时被吓到：“不是，我们今天还有两个广告拍摄呢。”
他虽然跟许嘉衍的时间不算长，可这半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临时爽约，最近也是频频情绪反常。
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好像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几天前在片场，他突然放下拍摄就先走了，自己只能留下来收拾烂摊子，生怕第二天各大媒体传出他耍大牌的新闻。
许嘉衍眉目不动，又重复了一遍：“今天不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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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杳抱着两匹织锦缎从出租车上下来，刚到店里把东西放下，隔壁茶楼的老板娘就赶了过来，倚在门口满脸愁色地问她：“听说了吗？咱们这片儿要重新规划了，我们这些租户下个月都得搬走。”
“什么时候的事？”姜杳反应了两秒，抬头问。
她们这条街是整体规划的，租户统一交租，姜记在这里也很多年了，怎么能说搬就搬。
老板娘摆了摆手，“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估计这两天就下达通知了。据说是让我们一起搬到沿江的那块商业街去，地段肯定是更好的，但租金就吃不消了，每家都得提前交两年租金和一笔押金，加起来至少得五十万，不愿意交的话就只有自己找地方了。我想着提前告诉你，你也好早做打算。”
姜杳点点头道谢。
果然没两天她就收到了让租户们准备搬走的信息。
程欢站在柜台后面，一脸担忧地问：“姜杳姐，我们真的得搬吗？”
“应该是的”，姜杳手指轻划，退出了手机银行的APP。
“不跟大家一起搬的话生意大概会受影响，那些老顾客说不定连我们去哪儿了都不知道了，可搬去那边的话，成本就比现在大多了，我们的资金肯定吃不消。”
她们这种手工定制店只能走质，走不了量，利润也不算高，姜杳接手的这两年赚的钱远远不够付商业街的房租。
她轻抿唇，温声道：“行了，你不用操心这个，我会想办法的。”
想了想又嘱咐说：“对了，这事先别告诉爷爷，他身体不好。”
一连几天姜杳都在跟着中介看待租商铺，可要不就是位置太远，要不就是费用远高于和大家一起搬。
周六下午她刚回到店里程欢就迎了上来。
“姜杳姐，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订衣服，还开出了比正常价多三倍的价格，我想着我们最近需要钱嘛，又怕这生意飞了，就赶快接下来了。”
“什么人订的？”姜杳站定喝了口水，疑惑问。
“就是你上次去送旗袍那个剧组。我后来看娱乐新闻才知道那电影的男主角原来是许嘉衍！这次对方订的是男装，我还在想会不会就是给他做的，不过好像他的剧服都是有大品牌赞助的呀......”
程欢自言自语似的，话音还没落就被打断。
“打个电话过去回绝掉吧，这单我们不接。”
“可是他们出的价钱很高呀，机会难得。”
姜杳垂眸，声音温凉：“嗯，我知道。反正现在也还没签合同，你就说我们现在忙不过来所以实在接不了。”
当天晚上翟昕昕到了国内，姜杳临时订了火锅店的位置。
下班时间路上堵车，她到了的时候翟昕昕已经在了。
坐在靠后方的人一头长发染成了显眼的白金色，远远地冲着她招手。
“不是说明晚才到吗？本来还准备去机场接你。”姜杳把包放下，坐定说。
翟昕昕白色吊带上衣外面搭配短款的西装外套，笑意明媚：“嗐，接什么。反正工作已经做完了，那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就改签了机票。”
说着给姜杳倒了杯牛奶。她胃一直都不太好，又偏偏嗜辣，每次吃火锅都得提前打个底。
姜杳很有默契地接过去喝完，把杯子放到手边认真脸说：“谁要是能娶到你肯定是上辈子积德累仁日行一善了。”
翟昕昕从平板上发送了菜单，扑哧一笑：“然而现实是碰到的都是渣男，我大概就是传说中那种吸渣体质。”
自从两人认识，翟昕昕谈过的两段恋爱结局确实都很一言难尽。
“对了，你知道我出国前在机场遇见谁了吗？”
她没有停顿兀自接着说：
“孟轲。带着他那女朋友。本来就已经够晦气了，没想到那天见到后他还有胆子来给我发信息。”
在脑子里过了两秒钟这个名字，姜杳才反应过来——孟轲就是那个大学刚毕业就找了个白富美，然后迅速和翟昕昕分手的渣男。
她眉头一皱，问：“然后呢？”
“他换了手机号，我就说明明记得当初把他拉黑了的。反正意思就是想吃锅望盆吧，现在想想跟这种人在一起过简直是可以写进黑历史的程度。一开始他发信息我没理，后来就开始打电话来，我直接加黑名单了。”
姜杳还记得当初翟昕昕突然被分手，她浑浑噩噩了一个月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真相，好在她是个很能拎得清的姑娘，知道后就光速复原了。
“还有，我上次跟你说我们杂志社要给许嘉衍拍封面记得吗？”
“嗯，记得。”
翟昕昕没好气地说：“因为还有个内页访问，所以主编最近让大家做许嘉衍详细资料的功课，我这才知道他在国外出道之后就一直绯闻不断，想想我就替你不值得。”
姜杳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眉目不动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嘛。反正都过去了。”
发现她的细小反应，翟昕昕开始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忙换了话题：“对了，你去相亲的那个沈嘉然怎么样。”
姜杳想了想，说：“第一印象的话，只能说是高大帅气，幽默绅士。”
“那可以试一试呀！”翟昕昕怂恿道。
“别了，我们俩都是为了完成家里的任务才去见面的。”
“那有什么的，谁说假戏不能真做了。而且不是说他是医生嘛，救死扶伤的人通常都不会太坏。”
姜杳笑开：“你这还没见过人呢就开始帮人说上话了。”
翟昕昕咬了一口牛肉，竖起食指摇了摇，“我可不是帮他，我只为你想。”
两个人吃了一半，翟昕昕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扫了一眼，捞起来划开放到耳边。
几秒后眉头皱起，“你谁啊？”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瞬间变了神色，提高了些音量：“你有病吧。”
姜杳用唇语问：“怎么了？”
翟昕昕轻摇了摇头，半晌后扯开唇无声笑笑，冲那头说：“行，你等着，我马上来。”
等电话挂断后姜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孟轲的现女友发现他偷偷联络过翟昕昕，威胁她不去见面的话就闹到她们公司去。
倒也不是怕她真的会去公司闹，就是觉得这事太离谱了不能受这个窝囊气。
姜杳坚持要陪她一起去，两人打车到了江边。
下了车远远就看到对面红色保时捷旁边倚靠着的女生，一字肩毛衣，过膝长靴，长卷发扎了起来。
对方也看到了她们，双臂环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两人一遍，挑了挑眉问：“哪个是翟昕昕？”
翟昕昕本来就长得高挑，没穿高跟鞋比她还高半头，淡淡睨了一眼，“费这么大劲喊我过来干嘛，有话快说有P快放。”
李思佳闻言后转向她，没有说话挑起唇角，下一秒手臂就抬起挥了过来。
但迅速在半空中被截住，姜杳毫不迟疑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去质问自己的男朋友，跑来找受害者撒气会不会太丢脸了？”
翟昕昕这才反应过来，往前跨了一步瞪着她冷冷道：“我靠，说你有病还真有病是吧？孟轲那种人你把他当个宝在我这只会想送他去垃圾回收站。”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李思佳在翟昕昕说完之后突然失控，脸色青白交错的朝她冲了过去。
姜杳上前拦的时候被李思佳的指甲划到，左脸立刻多了条鲜红的印子。
看到这的翟昕昕被瞬间激怒，抬手一个巴掌带着冷风就扇了过去，两个人很快打到了一起。
最后是有路人被这场景吓到报了警。
三个人在半小时后坐到了附近的派出所里。
李思佳全程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受害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警察有些不耐地给她递了纸巾，喊姜杳先进去做笔录。
她落在外面桌上的手机在执着地响了第二次后，翟昕昕迟疑着接了起来，刚接通就有男声传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是么？”
语调平缓却覆着漫不经心的嘲意。
许嘉衍刚刚得知姜挽拒绝了那笔订单，虽然不算意料之外，但发现她真的视自己如瘟疫时，还是没控制住找人要了她的电话。
大脑空白了一瞬，翟昕昕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移到了没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许嘉衍？”
她最近为了做功课看了无数个许嘉衍的视频，对这个声音无比熟悉。
许嘉衍移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那个号码，重又问：“你是谁？”
翟昕昕停顿片刻，想到了晚上吃饭时候的场景，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说：
“你找姜杳对吧？emm......出了点状况，我们现在在滨江路派出所，她在里面做笔录。”
隔了几秒，她听到另一端的人声音沉了下来，很快地说：
“我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