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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1 / 1)

大桑建国九十九年,前后更替五任国君,当今陛下程禄呈乃是先皇第三子,早年因替一获罪之臣辩护被流放青州,直至三十一岁先皇病重,才得召回京主持大局。如今是他任期第二十一年,国计民生安定富足。

程禄呈回到宫中,主殿朝云殿位于正东,太阳直射檐角,大红色夹杂黑色的漆皮庄重肃杀,隔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似踏云端而行。娴贵妃秦湘此刻正直直跪在大殿门外,他没有留下眼神径直向前。

“陛下!”

秦湘双膝向前匍匐两步,裙摆拖长显得有几分踉跄,用两根手指卑微地拉住程禄呈的衣角,眼眶含泪恳求,尤为梨花带雨。却只得到冰冷的几个字。“不必多说。”

太子程净台从阶梯处走来,这位陛下三十才得的第一子长相端正,五官隽秀,早年也算是翩翩公子的代表,如今弱冠的年纪依旧带着几分青涩稚嫩,为此特意留的一小撮胡须勉强衬托出几分成熟,一席长蟒袍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

“父皇可在里面?这里有些奏折要急拿给他。”

“在呢,不过陛下眼下心情不好,殿下要多注意。”好心的首领太监王公公低声提醒他。

程净台点头领悟,走了两步又扭头劝说,“贵妃娘娘如此怕是无用,不如先回去吧。”

秦湘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默不作声整理衣裙,不愿理睬程净台的好意。

等程净台汇报出来,秦湘还跪着,不过明显是乏力了,单手按压着膝盖强装淡然。他识趣地没有再理会,走远后却还是不太放心,吩咐一旁的随从,”你去宫外跑一趟,跟烨王说一声吧。”

随从快马到达程明兆府上,说明来意后,管事客气地将人送走,转头跑进院子禀报。

张遂得了消息此刻也正在屋内,听完管事的汇报,不露声色对着程明兆说道:“原本想着要出事,却没想到这么快。”

“舅舅素来行事过于乖张,父皇平日里多有隐忍,只是就算再生气,最多也不过是罚他一段时间的禁闭,这次怕是触到逆鳞了。”程明兆作为一名闲散王爷,对局势却有着超出常人的清晰把握。

“以王爷对陛下和国公爷的了解,可能猜到是因为何事?”

程明兆摇头,“说不上猜,但以父皇的性子和对舅舅的态度,若不是影响到社稷大业,断不会对舅舅做到这般地步。”

“如此的话,怕是娘娘跪在那里再久都无济于事,殿下还是捎个口信给娘娘吧,不要再试图触碰陛下的底线了。就算太子仁善,也不能排除他背后的人想借势拉殿下下水。毕竟,国公爷可是一心一意要替殿下夺嫡呢。”

程明兆长叹一气终心有不忍,透过窗台望去,是一望无垠的深空和片片瓦砾,亦是触手不及的幻梦和人间烟火。

“母妃自幼由舅舅带着长大,吃了不少苦,舅舅心性桀骜一生未娶,却能为母妃长留一地。相扶至今日,她现下心里不知该有多无助。张遂,你可有法子,最起码能保舅舅一命?”

张遂心中也正有疑虑,终究是什么大事让陛下处处兵行险招,莫非他也得到了几分天机。

“如今从国公府搜出来的财物总值将近十万两白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陛下不出意外应该是要以此定罪。不过,生死转换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方才王爷说的会动摇根基的原因,或许才是这里头的关键。张遂以为,最好还是能见上一面。”

“好,我会安排。”

一只乌鸦极速煽动两翼从头上的屋顶飞过,羽翼贴近蓝天,穿过层层白云,跳进了满是银杏树的院子里。

“姐姐!”蒲邑瞧着周遭无人又开始不管不顾欢快地冲进来,“我按你的吩咐,去了那鲁国公的府邸,他听了护城河的事后,果然大惊失色地出了门。过了一会儿,一堆人到了他的院子里,翻出来好多的金银财宝。他们不知道,那地底下还有不少暗门呢,我就厉害了,都给他偷偷撬开了。”

“嘴巴。”

蒲邑不明所以,嘀咕着莫夭看他的眼神,委屈地张嘴,一吐便是一块金条,眼睁睁看着被莫夭收进口袋。

“这次做的不错。下面的事就随他们去吧,你只负责盯梢,有什么异常再与我汇报,不可单独再行动了。”

“嗯。”蒲邑乖巧点头,眼珠子提溜两下犹豫着开口,“姐姐,如果我这次完成任务了,能不能,让我尝尝你上次的那个仙丹呀?”

“哪个仙丹?”

莫夭不解,思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概是什么,从怀中取出药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对对对!”

鼻子倒是灵光,莫夭低头审视药瓶,朴实无华的乳白色瓷瓶,里头装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灵药,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还有促人奋进的作用。

“可以,那这件事就全数交给你了,好好替我盯着,完成的好,两颗都是你的。”

蒲邑眼珠立马发光,用力地点头,立刻转身又变回乌鸦,忙不迭飞回牢狱去做他的监察官。

刚飞回大理寺牢房,就见有一陌生男子进入,来人满头白发,简单的宽袍覆体,听铁束卫恭敬地喊他为大人。

大理寺卿王东来,他虽顶着大理寺卿的头衔却早已将权柄交出,只负责一些日常事务审查,某些事情需要他过一笔他签个字,极少外出。

蒲邑警觉地蹲在镂空的铁栏杆窗外,盯着里头发生的一切。

秦争斜眼瞥见来人,慵懒地翻了翻身,“好好的你来做什么?”

王东来见他此番情形长叹一气,开口苦涩,“你我兄弟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秦争原本无感,听见他提兄弟眼神骤变,突然像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般高声呵斥,“那你去问他啊!”

王东来并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只是依旧不冷不热,“可我怎么听说,是你先犯了大忌。”

秦争自知理亏,歪过头再没有开口说话。

王东来渐渐从这微妙的氛围里得到了答案,愁闷地捂着脸蹲下来,“二哥,你怎么能,怎么能留活口呢,还,还留了这么多年……”他不断锤打着自己的脑袋,平日的冷静自持尽皆不复。

秦争如同猛然参悟一样,猛的站起,眼神游离在空气之中寻找着答案,久久才再度开口。

“我知道了,我们这样的人,是该遭报应的。你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这第三个嘛……”

“二哥!”王东来迅速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我亲缘淡薄子嗣凋落皆是我个人,一心权势奢求过多,与那事无关。”极力否认的急切反倒更显慌张。

“你不信?你不信,为何如今做了个闲人。不,你信的。那位……也信的,所以他怕了。”

秦争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眼睛,接着一字一字慢吞吞从口中蹦出的话如针扎般刺向王东来,引的王东来惊恐地当场来了个屁股蹲。“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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