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结束之后，黎恬见叶裴萱要走，连忙拦住她：“走那么早干嘛啊？今天你生日，十八岁，不得庆祝庆祝，走，我请客！”
叶裴萱满心抗拒：“不了不了我不喜欢过生日，麻烦死了。”
黎恬今天作了个大死，正兴致勃勃着，怎么肯这么放过她：“去嘛去嘛！难得人聚的这么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叶裴萱麻木地看着他。
“如果我们还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或许我会给你这个面子，可惜，我们已经回不去导演和演员之间的关系了。”
黎恬：“……”
“你有没有觉得你这话怪怪的。”黎恬道，“那你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收了三个月房租转头就跑的无影无踪的缺德房东和他的怨种租客。”
黎恬：“……”
他哭笑不得：“总共才收你几个钱啊，至于心心念念记这么久吗？”
“不至于。”叶裴萱慢条斯理道，“但这是我连轴转了一天之后，能想出来的最体面的……”
“拒绝应酬的理由。”
如果只是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庆祝生日，当然不算应酬，但活动结束，这么一大帮子人，显然是要一起出去吃一顿的。
如果是往常，叶裴萱一般不会拒绝。
但今天……
她把手机扣在包里，按灭屏幕。
害。叶裴萱叹了口气。李鸿瑄说她爷爷不在身边，作为“托孤人”，他决定履行起叶裴萱爷爷的责任，带她去吃顿饭。
对比了一下欠了很多人情的李鸿瑄和倒欠了她钱的黎恬，她决定……去吃李鸿瑄。
黎恬被她堵的不想说话。
“就这样。”叶裴萱礼貌地微笑，“再见黎导，非工作时间，不要联系我，谢谢。”
叶裴萱招呼助理，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活动场地，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叶裴萱让助理坐公司的车回去，自己在车库里找了一圈，按照李鸿瑄发来的位置，找到了一辆颇为低调的黑色越野车。
李鸿瑄从窗外收回视线，探过身拉开车门。
叶裴萱提起裙摆，小心地坐上车，“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
叶裴萱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正式得就像刚从某个会议出来：“今天很忙？”
李鸿瑄被黎镜拉着换了一下午的衣服，从衬衣到外套，甚至袖口领带夹这种细节，都是反复比对，精心挑选的。
用黎镜的原话来说：“女生是很注重细节的，尤其是共进晚餐这种考验细节的环节，必须从头武装到脚，绝不能留一点瑕疵！”
“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你就必须先抓住她的视线！”
“做一个精致男孩，爱情在向你招手！”
这兄弟俩真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轮不靠谱，真是一脉相承的。
李鸿瑄觉得他宛如脑子进了水。
但是现在，她看过来一瞬间，明明不是第一次认识，也不是什么久别重逢，李鸿瑄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还有些手足无措。
就是那种被人长时间盯着看的时候，哪怕你并没有做什么，也会产生一种不自在。
莫名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身上脸上是不是粘上了什么。
但叶裴萱其实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晚上又要让你破费了。”她笑眯眯道。
李鸿瑄平复好心情，“没什么。”
“我出来的时候黎恬还想拉我去聚餐，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今晚又是一出大型商业互吹现场，想想就累得慌。”
“不用理他，他就是欠。”
“我知道。”
李鸿瑄沉默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欢，其实可以……”
叶裴萱没听清，偏过头：“嗯？”
李鸿瑄想起黎镜说的，女生很讨厌对她的爱好指手画脚的男人，又把话咽了回去，深吸口气，“没什么，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谢谢啦，不过暂时没什么需要。”叶裴萱真心实意道，“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多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李鸿瑄眼神微动。
叶裴萱接着道：“你要是比我大个二十来岁，我都想管你叫爹了。”
李鸿瑄木着脸：“免了。”
叶裴萱笑起来：“我觉得也是，真这么干了就是恩将仇报了。”
“你想报答我？”
“想啊。”叶裴萱想了想，“不过你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缺，真要报答，只能给你画大饼，说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了。”
这会儿正是晚高峰，路上堵车。
李鸿瑄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等红绿灯，一边从车子侧边的杂物箱里拿出手机，不动声色解锁屏幕，翻到备忘录。
备忘录里存着几条今天新录入的文字消息。
这是黎镜拍着胸脯，用他二十年恋爱史做保证，写下来让他参考的告白语录。
黎镜：“等到吃晚餐的时候，趁着气氛正好——旋转餐厅顶楼，辉煌江景尽收眼底，美酒音乐，然后你再露出一个历尽世事，满心沧桑，却不失少年本心的眼神……”
后面李鸿瑄就没听了。
他一点都不想从黎镜嘴里听到“三分凉薄三分温柔四分漫不经心的语气”这种形容词。
李鸿瑄把手机关锁放回杂物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
“绿灯了。”叶裴萱听到后面车子催促的喇叭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又疑惑道，“就什么？”
“……”李鸿瑄面无表情踩下油门，“别下辈子，我不吃这套，这辈子就给我当牛做马吧。”
叶裴萱捏着嗓子：“嗻！”
李鸿瑄满心疲惫。
原本的浪漫晚餐，因为李鸿瑄一句话，活生生演变成了李莲英伺候老佛爷。
服务生热情介绍：“这是产自法国Romanee Conti酒庄的顶级红酒……”
叶裴萱连忙接过醒好的红酒，给李鸿瑄倒上：“让我来让我来！来，伺候咱李少喝酒！”
服务生：“这是从日本空运而来的金枪鱼刺身……”
叶裴萱连忙用公筷夹起一片鱼肚：“就这片，一看就鲜嫩可口，您要蘸上芥末吗，会不会太冲了？”
服务生忍着气：“……这是主厨特供的餐后甜点……”
叶裴萱把甜点架子转了一圈：“李少要什么口味？奶油还是草莓？啊不要小蛋糕？那要可夫饼吗？”
服务生：“……”
李鸿瑄：“…………”
隔壁桌子，正享受着浪漫烛光晚餐的两位客人：“…………………………
衣着华贵的贵妇人凑到丈夫耳边，小声问道：“老公，那是咱儿子吗？我怎么觉得是我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