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恬满脸悲愤，抱着平板一步一挪，走到院子时，身后传来了李鸿瑄的声音：“……回来。”
黎恬立刻停住脚步，转过头，露出得逞的笑容。
两人把棋盘收了，平板支在小木桌上。
黎恬喋喋不休：“可算是把这小祖宗送出去了，她再在我家里住着，我就要忍不住犯罪的冲动了——”
李鸿瑄凉凉抬眼。
“……人口买卖，把她打包了论斤卖给你。”
李鸿瑄收回眼神，一手支着桌子，终于给了正在播放的直播一个眼神。
他皱眉看着屏幕里吵吵嚷嚷的画面，“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黎恬跟着看了一会儿，迟疑道：“……看个乐子？这综艺是兰嫣选的，应该没问题，不过我看着怎么这么怪，这是要把人拉去哪？”
直播里，嘉宾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镜头下的目的地几乎称得上是穷山恶水，放眼望去一片萧条寂静，连人烟都没有，不需要额外布置，就能直接拿来拍摄乡村老尸。
导演挥舞着小旗子，让抽签凑成一对的嘉宾们彼此熟悉，培养培养感情。
综艺是分咖位的，当红艺人和十八线得到的镜头不可同日而语。
单论叶裴萱，肯定没几秒镜头，不过，和叶裴萱组队的容栢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咖，镜头时不时就扫过两人。
直播画面里，叶裴萱保持着一个新人的谦逊，和容栢也算得上相谈甚欢。
黎恬看得很满意。
“兰嫣这个工作能力很可以嘛，这个综艺下来，基本就脱离小透明行列了，到时候后续宣传和作品跟进，离红不远了啊。”
李鸿瑄的注意力却被飘过的弹幕吸引了。
[这个小姐姐是不是和容容认识啊，看他们聊天，好像不是第一次见了。]
[前面想太多了吧，说不定就是一面之缘，容容脾气这么好，扒上来吸血的小明星还少吗？]
[对啊，娱乐圈就这么大，只要在里面，总有遇到的一天，别想太多了。]
她们还没自我安慰完，容栢从场务那里拿了瓶水，递给叶裴萱，开玩笑让她在以后的合作里多多照顾。
[合作？什么合作？]
[是接下来的作品吗，是和这个小姐姐合作？]
李鸿瑄看得很迷惑，黎恬也逐渐意识到不对，悄悄摸出手机给兰嫣发消息。
[黎恬]：兰嫣，你给裴萱接这个综艺，我怎么看着不对劲呢？
[黎恬]：怎么看着这么暧昧呢？
[兰嫣]：本来就是炒cp啊，不是你说的吗，用最快的速度捧红她。
黎恬额角滑下一滴冷汗，悄悄看了一眼李鸿瑄，侧过身子继续发消息。
[黎恬]：炒cp？谁让你炒cp的？！
[兰嫣]：这有什么，炒个cp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黎恬]：姐姐，你给她炒cp，你不怕我被人炒了啊？
[兰嫣]：？
[黎恬]：我现在还寄人篱下呢，你就这么撬人墙角，回头我怎么交代？
[兰嫣]：不是你说她未成年吗？难道她有男朋友？啧，真禽兽。
[黎恬]：………………
[黎恬]：其实也就差几个月了，再说了她还在我家住了半个月呢。
[兰嫣]：你也一样禽兽，没事别来打扰我，忙着。
黎恬脑后顶着巨大的冷汗，硬着头皮收起手机，看向直播画面。
这一看，他后背都凉了。
这综艺导演不愧是收了钱的，拼了命把气氛朝着暧昧的方向推进。
导演要求嘉宾通过游戏获得选房的权力。
只是几个简单的小游戏，却意外发掘出了容影帝游戏黑洞的体质。
托他的福，叶裴萱和容栢这一组硬生生把你画我猜的小游戏把难度升级到了自学唇语的地步。
在贡献了几个爆笑场面后，不出意外，他俩成了最后一名。
容栢颇为不好意思，轻声道歉，叶裴萱笑着摇摇头，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加和睦。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本来就极为养眼，更何况是一谦谦温柔一活泼好动这样的组合，弹幕上不少路人都纷纷表示想要入股。
李鸿瑄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
他看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男人那么笨，连这么简单的小游戏都玩的稀烂，妥妥的猪队友，严重拖了团队后腿，为什么叶裴萱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这有什么好笑的？
看不懂就问，李鸿瑄转头看向黎恬：“她在笑什么？”
“那不然呢，她还能摆脸色不成？”黎恬摊手，“那么多观众看着呢。”
“强颜欢笑？”
黎恬打量了会儿叶裴萱不参杂一点水分的笑容，凭借着多年做导演的经验，他十分确定……这不是强颜欢笑。
但是这话么……
他坚定地点头：“是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又重复了一遍：“她就是在强颜欢笑！”
李鸿瑄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很是不能理解：“那她为什么还要做这个？”
“莫名其妙就被骂，经常熬夜睡眠不足，还要控制饮食……”他越说越觉得这职业没有半点好处，抬眸道，“做什么不比这个好？”
黎恬忍不住为自己的圈子正名：“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也有好处。”
李鸿瑄手腕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比如？”
黎恬：“来钱快……”
李鸿瑄提醒：“她姓叶。”
纵然没有养在身边，但叶家人总不至于苛待亲生女儿，她只要回到家中，还会缺钱？
黎恬：“会被很多人喜欢……”
话音未落，弹幕上就飘过一条容栢毒唯辱骂叶裴萱想红想疯了登月碰瓷影帝的弹幕。
李鸿瑄点了一下那条弹幕，屏幕自动弹出点赞和举报按钮。
他顺手点了举报，抬头看向黎恬。
黎恬瘪了瘪嘴。
“她自己喜欢啊，这是她的梦想，别人干预不了的。而且你不知道，她演技真的很好，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都要以为她是一个老戏骨。”
“我承认，当初选她做女主角的时候还有帮你忙的意思，但她真的很有天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李鸿瑄勉强被说服了，人各有志，叶裴萱自己喜欢，他没权利决定别人的人生。
虽然他真的觉得这东西没有意义。
叶裴萱无论是回叶家做她的大小姐，还是待在他身边，靠着老爷子积攒下的恩情，他可以保她一世无忧。
这两条路，无论哪条，都比这份所谓的“梦想”有前途。
这样想着，李鸿瑄忽然回想起自己卡里多出的那笔钱。
那是叶裴萱让黎恬帮忙打过来的钱。
名义是“还债”。
叶裴萱还让黎恬带了句话，说她现在经济实力有限，等到她有能力了，一定把她欠她的钱全部还清。
她列出的债务里，不只是在他这借宿的那两天，以及他垫付的医药费，还包括了他投资电视剧和电影花费的钱。
这部分李鸿瑄让黎恬退了回去。
他投资这些项目，虽然目的是帮叶裴萱，但他并不是一味的付出。
投资是有回报的，投资失败了损失也是他的事，没有让叶裴萱帮他出钱的道理。
而且，他也不想叶裴萱因为这事连租房都租不起，借住在黎恬家里。
谁知钱退回去之后，叶裴萱干脆把钱存了起来，准备资金足够了直接买房。
直播间里，剧情已经进展到了挑选屋子。
节目组提供的房子乍一看没有优劣，都是摇摇欲坠称得上危房的老房子。
嘉宾们进去之后才发现，不同的院子里堆着不同的道具，可能是和接下来的游戏有关。
一间屋子只有一个房间，这意味着必然有一个嘉宾要睡客厅。
在选房间的过程中，不同的组合迸发出了不同的选项。
比如丁雪柒和薛钟，两人是同门师兄妹，又是同公司的艺人，又都是比较外向的人设，算是受众很广的欢喜冤家cp。
两人是通过猜拳来决定当天的房间归属。
舒轻颜和苏子遇那边就更精彩了，两人本来就结了梁子，这种展现男士风度的环节，偏偏他就没有这种东西。
苏子遇几句阴阳怪气把舒轻颜气的够呛，要不是顾着直播镜头，舒轻颜估计就要直接翻脸了。
不过苏子遇到底不是完全没脑子，最后还是把房间让给了舒轻颜。
其他几个嘉宾cp都不太熟，彼此谦让一翻，基本都是女性嘉宾得到了屋子。
镜头转到叶裴萱这边时，容栢也把房间让给了叶裴萱，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徒手捣鼓出了一张简陋的小床。
弹幕里自然又是一阵嘻嘻哈哈，贤妻良母四个字刷的密密麻麻。
看着直播里相处越发融洽的两人，李鸿瑄莫名有些烦躁。
或者说，得知这破节目组让男女嘉宾住同一个屋子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
黎恬看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往一旁缩了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节目组颁发下一阶段任务，竟然是要男女嘉宾利用院子里的道具合作做出一顿晚饭，李鸿瑄终于忍无可忍。
他敲着桌子，问道：“这节目……还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吗？”
兰嫣精挑细选的cp综艺，怎么可能避嫌，没让你强制搂腰亲密接触已经很有良心了。
但这话黎恬不敢说，他已经后悔来找李鸿瑄看这倒霉玩意儿了。
李鸿瑄凝眸看着直播，越看脸色越沉。
他想起杀青宴那晚，他其实不喜欢那种场合，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之后，找了个地方吹风。
后来叶裴萱也出来透气。
他那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叶裴萱了，剧组拍摄结束，演员不用继续住酒店，他正要上去，问叶裴萱什么时候能把工作交接完，他好腾出时间来接她。
还没上前，就见剧组里的另一个男演员跟了上去。
然后意外地听到了那人向她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