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裴萱从李鸿瑄家一路笑到了高速公路上。
“李少，你这信用不太行啊，你干过什么，怎么会让令堂这么想你呢？”
叶裴萱擦干眼角的眼泪，打开车载化妆镜检查自己化好的妆有没有花。
还好，镜子里的小姑娘依旧人比花娇，叶裴萱十分满意。
看着看着，抑制不住笑意再次笑起来。
李鸿瑄脸黑如锅底，伸手一按旁边的车窗控制按键。
叶裴萱毫无防备，身侧的玻璃往下滑了大半，狂风涌进来，把她的头发糊得满脸都是。
“哈哈哈哈……”这次换李鸿瑄幸灾乐祸了。
车窗重新升了回去，叶裴萱扒开头发，慢吞吞用十指梳理着：“幼稚。”
李鸿瑄不屑：“怕你笑死在我车上，这叫紧急避险。”
工作日期间高速公路上来往行人少，大少爷单手搭着方向盘，墨镜遮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小半张脸肤色冷白如玉，削薄的唇紧紧抿着，随时随地透出一种“大爷心情不好”的气息。
叶裴萱认识他不久，但是已经深知这只是他的常态，并不是真的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打算收敛。
正要继续捋虎须，手机突然一震。
是赵泠云。
[赵泠云]：我靠啊啊啊啊啊！！！
[赵泠云]：我疯了！！！
这是又发什么疯？
[叶裴萱]：？
[赵泠云]：我们今天集训，你猜发生了什么？
叶裴萱心头微微一动。
按照日期来算，《女神养成计划》海选刚结束没几天，集训就已经开始了吗？
《女神养成计划》的录制肯定是为了冲击暑假黄金档，只是，现在离暑假还有三四个月，综艺录制到播出大概需要一两个月，需要这么急躁吗？
[赵泠云]：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有个大小姐被分到和我们一期了吗？
[叶裴萱]：嗯。
[赵泠云]：不只是一期！！她被分到和我一个组了！！救命！！
[叶裴萱]：只是心脏病而已啊，平时注意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吧。
叶裴萱没懂她这么大反应是为什么。
稍微回想了一下，她猜测道：这大小姐脾气很差？
[赵泠云]：不是很差。
那是为什么？
[赵泠云]：是超级无敌可怕！！
[叶裴萱]：展开讲讲，好奇.jpg
赵泠云那边沉默了一分钟，发来一段59秒的语音。
“我们是昨晚报道的，学员都是单人宿舍，今天早上才真正见面。”
“今天是基础功训练，主要是带队老师看看每个组员的基本功，你猜那大小姐干了什么？”
赵泠云稍微喘了口气，强压着无语吐槽。
“——她让带队老师给她换舞鞋！！”
“当时我们全都惊呆了，有个妹子脾气比较爆说了她一句，让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然后，她就——哭！了！”
“梨花带雨地往那一坐，什么也不说，就抱着自己的腿咬着唇哭得跟什么似的，哭着哭着就开始捂胸口说闷。”
叶裴萱：“……”
她忘记开蓝牙了，手机自动外放，音量还不低，李鸿瑄听了这一串咆哮，忙里抽闲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一眼。
满脸难以言说的嫌弃。
还没等叶裴萱解释，下一段语音已经来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有心脏病了，谁都不敢碰她，她家留在集训基地的医生已经围着哄了小半个小时了，眼泪还没停呢。”
李鸿瑄无语：“你们女人什么毛病？”
叶裴萱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物种多样性没听说过吗？整天游手好闲的，你大学毕业了吗？”
李鸿瑄轻轻挑起一眉，搭着车窗的手从车门边的杂物箱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简单操作了几下，随手把手机抛进了叶裴萱怀里。
叶裴萱手忙脚乱接了手机，怒道：“开着车玩什么手机，给我好好开车啊你这个混……”
话还没说完，李鸿瑄手机上，短信页面，显示着转账后银行发的转账短信，银行卡余额那一串眼花缭乱的零撞进她眼里。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爹……
“……浑身闪着金光的世界第一美男子，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跟我一起死在这高速公路上多不值啊。”
李鸿瑄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本人名下十二家公司，四家已经上市，股票期权没仔细算过，房产十三处，车子懒得数，让助理每处留了三辆车随时换着开。”
李鸿瑄带着点戏谑，“怎么，对本无业游民有什么意见吗？”
叶裴萱：“……”该死的有钱人。
“怎么会呢？”叶裴萱说，“不过李少啊……”
李鸿瑄脸上细微的笑意隐没下去，脸色恢复了冷淡：“让你叫我名字。”
她倒是想叫，但这不是有求于人吗？
“鸿瑄……”
“别恶心。”
叶裴萱：“……李鸿瑄，帮我个忙呗。”
李鸿瑄脸色稍微好了点，仍旧抿着唇，活像他手机上的那串余额是叶裴萱欠他的钱。
“说。”
叶裴萱拢起眉，脸上玩笑的神色收敛，看着手机，好半晌，才问道：“你认识《女神养成计划》的负责人吗？黎恬朋友那个。”
李鸿瑄注意力迅速走偏：“《女神养成计划》？女神，你？”
“……”
“难怪落选了，”李鸿瑄心情又愉悦起来，似乎从挤兑叶裴萱这件事里找到了无数乐趣，他轻飘飘吐出一句，“黄毛丫头。”
“……”
那串余额带来的震慑迅速消失，叶裴萱银牙紧咬，白皙纤细的手背上隐隐可见青筋鼓起。
在叶裴萱发火之前，李鸿瑄迅速转移话题：“不认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和我认识？”
叶裴萱一愣。
李鸿瑄意味不明地道：“再说黎恬朋友你问我干嘛？你不是加了他好友？”
叶裴萱手指一动，“那我去问他了？”
李鸿瑄顿了一下，神情不变，“我手机通讯录第三个，我助理，你把那傻逼节目的名字给他发过去，要查什么就告诉他。”
叶裴萱垂下眼，睫毛温顺地垂下，“哦，叫小王这个是吗？”
果然，李鸿瑄是真的不想她单独联系黎恬。
早餐桌上，李鸿瑄听到她和黎恬聊天时表现出来的不悦并不是她的错觉。
人际关系从来都是复杂而脆弱的。
带朋友认识了朋友，结果两人关系比和他还要好这种事在哪都是禁忌。
不过她倒是觉得李鸿瑄的不悦不是因为这个。
不过，管他呢。
管李鸿瑄是因为和黎恬有奸情所以见不得她和黎恬走的近。
还是因为人际敏感脆弱。
或者天上掉陨石李鸿瑄这货其实是对她一见钟情了才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关系好越过他去找别人寻求帮助换资源……
她现在在李鸿瑄家里住着，人在屋檐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把消息给李鸿瑄助理发过去以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继续看赵泠云发来的消息。
赵泠云这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秀气得很，说起话来跟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激情吐槽了五百字后才心满意足地鸣枪收兵。
“……我感觉我未来的日子一片黑暗。”
叶裴萱安慰了她几句，刚要放下手机，赵泠云又蹦出一句：“我日。”
叶裴萱：“?”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骂人了。
赵泠云：“牛逼，她妈来了！”
叶裴萱试探道：“那位的家长？”
赵泠云：“对啊，医生哄了半天也哄不好，怕她真的犯病，赶紧联系家长把她妈叫来了。”
叶裴萱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她妈妈应该很快就把她接走了吧。”
集训第一天就出这种事，哪个妈还敢让自己身患痼疾的女儿继续下去？
赵泠云惊喜：“对哦，这么说她很快就要滚蛋了？奈斯！我去看看！”
过了五分钟，赵泠云看完热闹回来了，语气有些古怪：“萱萱啊，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大小姐啊？”
叶裴萱：“怎么说？”
“那大小姐蹲在那哭，谁哄都不好使，就是不走，还说要找一个叫叶裴萱的学员，想要调到和叶裴萱一个组里去。”
叶裴萱心缓缓下沉，指尖有些麻痹。
这时，李鸿瑄助理传来了回音：“李总，《女神养成计划》里确实有一个叫叶卿卿的学员。”
叶卿卿的身份信息打包成文件发了过来，叶裴萱没有看，先把助理发的信息看完了。
“《女神养成计划》当时已经满员了，这位叶小姐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宣传，也想去看看，叶家就往里投了点钱，把当时已经入选的一个同样姓叶的学员给换了下来，把叶小姐硬塞了进去。”
……同样姓叶的学员。
入选学院近百人，百里挑一选中了她。
叶裴萱有些想笑。
这位叶总来医院走了一趟，从头到尾没给过她几个正眼，居然还能记住她的名字。居然
把她踢出去想干嘛？怕她影响到他的宝贝女儿，让她“玩”的不开心吗？
她先把赵泠云给回了：“不认识。”
她当然不该认识，人家道个歉都是直接甩银行卡，别说让她知道叶大小姐的名字，连人家的脸她都没看到。
赵泠云有些尴尬：“哦，这样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说道：“……那大小姐哭着说她看到你……不是，看到那人来报名了，所以她才跟过来，不找到人她就不走。”
“她妈哄了半天了，是真的没用，刚刚还在那骂负责人，让负责人必须把人给她交出来，还威胁负责人要是那大小姐心脏病发了就告节目组，负责人已经去给……打电话了。”
“那个什么，还是……小心点啊。”
她含含糊糊地说完，叶裴萱果然看到手机上跳出了熟悉的手机号。
“叶小姐……”负责人声音有些疲惫，“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叶裴萱客气地回：“抱歉，在车上听不太清。”
负责人一愣：“你今天出门？”
叶裴萱“恍然大悟”：“是您啊，我今天接到黎导的邀请去看开机仪式，顺便找找唱歌的灵感，还没感谢您呢，给我这么好的机会！”
负责人有些惊讶：“你通过黎恬的面试了？不错啊，那就好好唱吧。”
叶裴萱当然又是一阵感谢，末了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负责人语塞片刻：“没什么事，你忙吧。”
电话挂断。
李鸿瑄看到她脸色，问道：“什么事这么为难？”
叶裴萱叹了口气：“有个人想找我去救场，我不想去，但是人家确实帮了我很大一个忙……”
但是这事吧，她又确实不方便答应。
她是真不想和叶家那群人扯上任何关系，叶卿卿更是重中之重，五百米外闻着味都得绕道走的存在。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女主，她是恶毒女配。她胸腔里还跳动着能救女主的心脏。
女主的身体可拖不得。
为了救这些气运之子，世界安排她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鸿瑄没想那么多，随口道：“不想去就不去，人情以后还就是了。”
叶裴萱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李鸿瑄懒洋洋道：“要是自己还不起，叫声爸爸，我帮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