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可疑的小偷塞给大棕熊后，秦曜直接往阮希的方向赶。
只是等他到了手术室门口，里面的手术中的灯熄了。
他的小兔子也不见了。
稍微感知了一下自家的银狼，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Alpha经过训练，都能和自己的精神体五感共通，而某头色狼，现在被阮希抱住……
Omega将脸埋在毛绒绒里，她的双眼还有一点潮湿。
某个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外溢了。
极具攻击性的伏特加气息，让周围的alpha都本能地避让。
卢克博士倒是第一次见到秦曜控制不住信息素，本能外溢的模样。
“小伙子，收着点儿，味儿太冲了。”
博士拍拍秦曜的肩膀。
被人这么一提醒，秦曜下意识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像装满了的烈酒溢出瓶口，味道辛辣、张扬。
霸道充满攻击性。
他这一路上，直接释放信息素，借精神力施压，确实快速地碾出一条路，但——
现在这样子，会吓到小兔子的。
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白色的，当糖果一样丢到嘴里。
咬碎，吞下。
卢克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变化，作为一个学者，反而好奇了起来。
“你吃的是什么啊？”
“……”秦曜没理他。
卢克博士却继续提议：
“离上次体检也好多天了吧？有兴趣再测一下精神力吗？”
“以后再说吧。”
秦曜看了周围这乱七八糟的一眼，恐怕这位老博士有得忙了。
能预定首都星两三天的早晚间新闻头条了。
将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差不多，秦曜才走向阮希那边。
那头白色毛绒绒的狗子，正伸出它的狗舌头，准备舔着她的伤口……
秦曜的舌尖忍不住往上颚顶，咬牙，将某头色狼收回精神海，然后将阮希拦腰抱起来。
“回去了。”alpha的声音很沉，还有点哑。
“好。”
“痛不痛？”
“不痛，小擦伤，一会就好了。”Omega的声音很柔和：“还有，放我下来。”
“……”某A的肌肉又绷紧了一点。
“受伤的是手，我腿没伤。”Omega在陈述事实，大庭广众公主抱，过于腻歪了。
但落到某A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没有受伤，不可以随便抱。
“哦。”某alpha不情不愿把人放下。
然后，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没有受伤的一只手，十指相扣：“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他们的保密工作很完美，根本没有人能提前知道她的行踪。
那些冲进来的脑瘫玩意，喊的口号是因为她，但也许……就算阮希不在，也同样会冲进来。
那个在卢克博士办公室鬼鬼祟祟的家伙，要偷的资料，或者才是整场骚乱的目的。
对Alpha精神海的飞跃性研究成果；
可能批量培养超S级精神力战士的资料……
这应该才是某些阴险的家伙，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东西。
阮希拉住秦曜的手，收紧了一下，Omega微凉的掌心贴着他，问：“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总这么相信我。”阮希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疑。
莫名其妙的穿越者。
Omega的声音有种脆弱的空灵。
清风吹过，空气刺鼻的味道淡了些，在树荫下，Alpha反问一句：“没有理由，就不可以相信吗？”
Omega低头，沉默着。
“我呢，从小就不像我哥那样成绩好，要严谨逻辑推理的科目，成绩就那样，考不上最好的那一批大学，我就仗着天生精神力高，直接报了军校。”
Alpha将纤细敏感的Omega拉进怀里，在她耳边慢悠悠地，说着自己的经历：“在军校那会开始，我就发现，有时候，直觉比所谓的逻辑、证据更重要。
“我第一次坐上机甲的时候，就发现，理论教官说的都是狗屁。
“狙击的准确率不是算出来的，是我不断练习之后，直觉就会告诉我，应该瞄准哪里。
“所以，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
alpha的声音低沉，有种别样的安心。
“不怕被骗吗？”Omega问他。
“不怕。”
如果你想骗我，我恐怕早就万劫不复了。
“可是，我会怕。”她的手揪住他的衣角，然后又松开。
明明被护在怀里，却忍不住害怕；
明明应该比他成熟，却忍不住撒娇。
她就是个没出息的Omega，就是一只胆小的兔子。
她害怕这个陌生的帝国；
害怕他人的指责；
害怕莫须有的罪名；
害怕因为自己，而让周围人受伤；
害怕这个嘴里说喜欢她的Alpha，其实被信息素欺骗而不自知……
“秦曜，我好害怕。”
Omega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脆弱得不可思议。
Alpha紧紧地抱住她，手按在她的后背。
秦曜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还在黑区的时候。
自己试图短暂标记她的一瞬间，在alpha压制下，那个脆弱、柔软、无法反抗的她。
明明在哭泣，却拼尽全力压抑着声音的她。
但这次，没等他伸手去抹掉眼泪，他怀里的笨小兔，就自己抬起头来，强撑着给他一个微笑：
“抱歉，好像说了奇怪的话。”
阮希推开alpha，头也不回，直接往前走。
被推开的某A，胸口空荡荡的，怀里只残留着一点Omega的气息。
没有馥郁的芬芳、不带缠绵的香甜。
只是纯净的、清澈的山涧新泉。
不知怎地，刚才那一瞬，他本能察觉，无色的清泉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
*
深夜。
冰冷的手术台，带血的镊子、被摘除的腺体……
无影灯刺目的光，被金属器械反射到她的眼睛里，一片冷白的光线侵蚀了她所有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混乱的画面如走马灯略过；
等再一次看清周遭，冰冷的手术室变得更加阴森了；
多了许多她不了解的器皿。
鲜红、带血……
封锁着各种畸变的器官，黑红的血污侵蚀了手术器械，原本面目模糊的病人，向她露出诡异的、狰狞的笑。
轻轻转动的手术刀，明亮平滑如镜面的银白手术刀，反射着——
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黑红阴影下，这张脸的主人，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她的舌尖在舔舐深红的血珠；
漆黑的眼珠子里，是天真的残忍；
是将健康的肢体，四分五裂的……扭曲的兴奋……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是谁？”
她回头看，却空无一人。
“你认罪吗？”
她茫然四顾、抬头寻找，周围依旧空空荡荡。
虚幻的质疑声响起，笼罩在她大脑之上。
但她拼尽全力，都无法发声。
就像一缕游荡的灵魂，在阴暗的、只有黑与红的隔间，被永远禁锢了起来。
虚幻空灵的女声，依旧阴恻恻地在身周游荡。
身体、大脑、灵魂被死死束缚，失语、瘫痪、窒息的错觉渐渐加深。
几个莫名的词汇、重新浮现在她脑海。
脑后插管、量子超算、读取记忆……
身处缸中之脑的巨大恐惧让她瞬间惊醒！
阮希猛地睁开眼，发冷的手心握紧被单，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盖住。
Omega的心脏失常跳动、急促的呼吸被柔软的织物包裹，在感受到呼吸困难前，她缓缓拉开了被单。
环视四周，平平无奇的四面墙。
与她入睡前，是一样的。
刚刚的，是个梦。
噩梦吗？
她打开床头柜的小灯，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两点半。
披了一件外套，阮希推开阳台的落地窗，想吹一下风。
Omega刚走出半步，就有东西要撞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后退，试图躲避。
但那泛着金属光泽的不明物体速度更快，转瞬间就在她眼前了。
电光火石间，
“啪——”
那试图撞上来的东西，就被一银白色的大毛绒绒拦截了。
银狼精神体一口咬碎了金属疙瘩，原本微型的爆炸被精神力碾成了哑弹，然后化成了灰烬。
银狼精神体从半米的狗子模样，变成了两米多长，身姿矫健，警惕着四周，挡在了她面前。
“嗷呜——”
首都星的银月下，半夜，狼嚎。
冷风顺着半开的落地玻璃，打到她的脸上，刚被噩梦魇住了的阮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只是下一秒，她就被alpha护在怀里。
热烈的伏特加酒香，稍微吹散了冷风。
“那是什么？”阮小兔的声音有点干。
窗外爆炸的火光又闪了一下。
“……”
秦曜顿了一下：“没事的。”
阮希看了他一眼，alpha神情阴郁，连信息素都不自觉外溢了。
他压制住怒气，低声对怀里的小兔子说：“有人在外面。”
秦曜没有动，但银狼往前一跃，超S级的精神力马上锁定了目标。
他共享银狼的视角，直接开枪。
“砰——”
“砰——”
一发命中了拿着武器的手，一发射伤了准备逃跑的腿。
轮值的皇室护卫团成员，被午夜突如其来的爆鸣声惊醒，顺着银狼矫健明显的身形，立刻就逮住了潜入者。
那是个beta，但只看身量和动作，就知道是个秘密培养的好手。
至少他潜入的技巧很不错，居然没被发现。
秦曜面沉如水，内心却暴躁极了。
将那个beta撕碎、毁灭一切的冲动不断冒出来。
废物的金狮子爪牙、不再万无一失的宅邸、大意的、愚蠢的自己……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
秦曜咬牙，愤怒的情绪混在外溢的伏特加酒香中，以信息素的形式蔓延开来。
超出常规的精神力威压下，除了他怀里护着的小兔子，周围轮值的alpha，精神海都被恶狠狠地碾过一回。
如尖锐的钉锤敲打后，脑海一阵阵的嗡鸣。
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识的碾过。
毕竟秦曜还是个病人。
但这些皇室护卫团的成员，觉得面对此刻的秦曜，比面对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家伙们，都要难受好多倍。
而秦曜低头看着怀里的Omega。
他柔软的、温暖的小兔子。
差一点，差一点他可能就会失去她了……
光这么想着，秦曜就撕心裂肺地痛。
Alpha抱住Omega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将人嵌入身体。
“怎么了？”
被过度用力拥抱的阮小兔声音带着点午夜的朦胧，在夜色下似水般柔情。
她的手从揪住他的衣角，到抬起来，揉揉他漂亮的银发。
接着伸手环住他，重复地呢喃：“我没事了，没事了。”
被Omega反过来安慰的Alpha一下子气血上涌，将她拦腰抱起，带到自己的卧室。
放下后，仔细检查窗户和四周，确认安全后，他才开口：
“今天晚上，暂时呆在这里。”
不是商量的口吻，语气笃定，不容置喙。
大概是刚用冷硬的语气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害怕被小兔子讨厌的银狼，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最安全，留下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