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 3 章(1 / 1)

温香暖阁中,花凉躺在床上昏睡,若有若无的清冽香味传来,少女的鼻尖痒痒的,手指苏醒般的颤动,终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现在正是午时,入眼的是大片的光亮,花凉想要伸手去遮挡,才发现胳膊动弹不得,她不敢闭上眼睛,脑海里杀戮一幕幕重现,后知后觉,像是被浇了一瓢冷水,浑身上下透心凉,连骨缝都带着凛凛寒意。

杀人之后,只剩下迷茫不安...

慢慢花凉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入眼的是随风舞动的床幔,肆意自由一如现在的她,床铺柔软温暖,这里再不是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了,她垂下眸子看到了身上盖着的氅衣,那清冽的味道,原来是那个少年身上的气味,而自己一直盖着它。

那个少年是谁,这又是哪里?活下来会怎样?

花凉想要清洗一身的血腥,相比那些咒骂,她觉得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这么干净的地方,她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足足三十七条人命!

这时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她佯装合上了眼睛,能感受到来人气场很强,那人站在她的床头似乎在盯着她,熟悉的凉薄之气,花凉的心紧提着。

有人拉着她的手腕,在上面盖上了一块丝滑的帕子,紧接着手指覆到了她的脉上,他的手指异常冷凉,即便隔着薄丝,她还是察觉了不寻常,她不禁颤抖的缩了一下。

可他的指腹动作并没停,缓缓的移动,花凉的心险些停滞,直到她听见那人站了起来,才悄悄的睁眼偷看,这一瞧便迎上了一双深渊,触不到底,如同司空牢某日跑进来的鸦雀,带着死亡的威胁。

而她便是那块腐肉。

那日,她并没有仔细的看他,如今这么近的距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少年长垂的发丝如墨,轮廓分明的脸庞透着不可言说的冷峻,剑眉下一双凉薄的漆目,眼角张扬的挑着,是狭长的桃花眸,她的眼神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落到了他抿成一条线,却染着邪魅的唇上,整张脸威严不可侵犯,她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冷的人,甚至比那牢里的男人还让她胆寒,她形容不出只觉得牙齿打颤,透着不可靠近的疏离拒人千里,她的心口一滞,明明离得这般近,她还是觉得周身的温度,以不急掩耳之势降了下来。

他瞥见了她眼中的惊慌,语气淡淡道:“你醒了?”

花凉慌忙垂下了眸子不再看他,有种随时被吞噬掉的危险感,她点了头。

“孤是这里的主人,以后这间偏殿便是你的住处,自此你只需听孤一人的命令,只要你不背叛,孤会给你享不尽尊荣,若是背叛...”

鱼江离思忖着用词,目光陡然被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吸引了,脆弱无助,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她盖着的氅衣下露出的脚,上面是累累伤痕,小巧的弧度好看极了。

鱼江离内心有些复杂,他收回了视线。

花凉再次点头。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你、你叫什么名字?”

鱼江离盯着她,她竟如此大胆问他的名讳,须臾他开口道:“...鱼江离。”

“鱼江离。”她喃喃的念着并不知自己僭越了,“真好听。”

鱼江离身子一滞,神色越发复杂了。

一息后他轻启薄唇,“孤可以答应你一个封赏,你想要什么孤都会满足你。”

花凉摇了摇头,眼神纯净。

她不要?鱼江离最怕没有欲望的人。

他转了身,颀长的后脊对着她,“这样...孤来定!”

花凉只是点头。

直到酉时她的身子才刚能活动,而鱼江离却送上了他口中的封赏。

——

花凉从床上下来,已经认定了他是自己的主人,她不知如何行礼,便跪在了地上磕头。

那个封赏被押了进来,她睁着大大的眸子被吓了一跳,头更低了。

鱼江离查了她的身份,只知她是女囚所生的孩子,并不是戴罪之人,包括地牢中那些肮脏的事,他最擅长便是笼络人心。

欺负花凉的那个狱卒,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她面前,嘴里塞着麻布。

“这是孤送你的大礼。”

花凉的瞳仁骤缩,紧张之下,鱼江离递了一把刀给她。

花凉迟疑着还是接到了手中,刀比昨日的还要锋利一些,散发着森森幽光,如同令人窒息的魅魔兵器。

鱼江离的那双眼睛扫着她的脸,“杀了他!”

狱卒扭动的身子,苟延残喘,悔恨的眼泪流了一地。

陆白上前取了他口中的布条,狱卒一边忏悔一边用脑袋磕着地,“王爷您放过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老小全靠小人一人养活,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求您了。”

狱卒恳求着,眼神对视上鱼江的眸子后,绝望的转向了花凉,“求你了,不、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轻薄女人了,呜呜。”

狱卒发自肺腑的认错,然而作恶时也是真心的。

花凉的手抖动着,和昨日的杀戮不同,他在求她,她看着那张涕泣横流的脸,无法痛下杀手。

鱼江离将这一切全看在了眼里,“怎么?就这么饶过他了?”

“我...”

“他欺辱你的时候,可没这般认错,他伤害你的时候,那副嘴脸可不似这样悔悟!”

“求你了,我家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在...等、等我。”

“你在犹豫什么!”鱼江离上前握住了花凉的手,整个身子前倾贴着她,怀里的人抖动着。

陆白和另一名侍卫墨色,有眼色的将狱卒架了起来。

“做孤的人不可心软。”他拉着她的手捅向了狱卒的肚子,刀划过他的衣裳扎进了肉里,发出了骇人的嘶声,鱼江离冷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杀人便像杀动物,只不过人会诉说,而动物只能嘶鸣,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他说话的时候音色淡漠,怀内的味道冷冽如寒风,钻入了她的鼻息,花凉不敢回头。

刀被鱼江离拔了出来,花凉的脸上溅了血,整个后背直冒冷汗,身后的人恐怖的令她害怕,昨日她站在那个空旷的场地,还不似这般想要躲避,她往前挪了挪避免与他亲密接触。

“他那么对你,这一刀岂不便宜了他。”鱼江离笑了起来,再次用劲,刀刺入了狱卒的左胸,花凉的眸中映出了血,鲜红顺着刀刃滴在地上,伴随着狱卒的眼泪。

每一刀皆掌握着分寸,不足以致死。

“求王爷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给您磕头、磕头...”

鱼江离却温柔低声的对怀里人道,“记住,但凡践踏你的人,他们已经权衡了利弊,欺负你没有任何代价,他们沦落这般皆是咎由自取。”他刚想发力,却被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胳膊,鱼江离停了下来。

花凉已经说不出话了,她侧头凝视着他,疯狂的摇头。

鱼江离迟疑了一息,嘴角勾着森冷的笑意,嗓音低沉魅惑,“同情伤害你的人,不过是把刀子递给了敌人,简直愚蠢,想要强便收起你的心软,必要时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接下来...你来!”

狱卒还在磕头,额头已经擦破了皮,花凉想到了自己的脚裸,也曾这般暴露着,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是人,我真的错了...”

“孤最欣赏的便是,你昨日杀人的时候,他们伤害你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你弱便注定被欺辱,别让孤失望。”鱼江离站了起来,全权交由她实操。

失望会怎样,会回去吗?

花凉闭上了眼睛,在鱼江离的注视下举起了刀,她没了昨日的恨,面对血肉之躯刀身微微颤抖。

狱卒还在扭动,血浸染了地上的土弄了他一脸,整个人灰蒙蒙的,他绝望的挣脱着,无奈绳子绑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老狱卒曾讲过年关宰杀动物,而他怕是连动物也不如,动物还会给个痛快。

花凉触到他求生的眸子,刀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鱼江离看了她一眼,拾起了她放下的刀,猛地刺入了狱卒的身子,刀尖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他的口中溢出了大量的血,倒地的时候睁着眼睛。

刀间舔血,他像只死不瞑目的动物。

鱼江离拔了刀,骨节因为用力发白,他接过墨色递来的帕子擦着上面的血,然后将那把刀放回刀鞘,扔给了花凉,“它归你了。”

花凉本以为活着便自由了,现在她明白了,他需要的是一把锋利的刀,没有感情的武器,而那把刀便是活下来的她。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下次还这样犹豫不决,孤便不再留你。”鱼江离迈着步子,并没有失望,这一招足够震慑她了。

花凉从一个地狱走到另一个地狱,一边是烈火一边是冰窟,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花凉见他要离开,还是大声叫住了他:“...可他还有家人啊。”

鱼江离闻声停下了脚步,他转过了身子缓慢蹲了下来,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弱者没资格同情别人,你若觉得他们可怜,便要变得足够强,强到可以违抗孤的命令,否则这般言论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强大?”

“对。”

“可他们...”

“够了!”

鱼江离打断了她,花凉闭嘴不言。

“明日起,孤会给你最制定最合适的操练,你是孤的脸面,孤从不养废物!”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