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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1)

那年,北煜州迎来史上最大的一场雪,漫天雪花覆盖了州中的万物,千里冰封,唯独遗漏了州南最肮脏的角落。

——司空牢。

那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四处弥漫着腐朽的死人味,押禁着世间恶贯满盈的囚犯,雪附着不了泯灭的人性。

她是百年来,这里第一个出生在这的孩子,娘亲生下她的第三年被处以了极刑,小小的她在这在座阴暗爬满潮虫的地方,鲜活的格格不入。

老狱卒怜悯她,偷喂她吃食将她抚养长大,直到她出落成了亭亭姑娘。

她没有名字,生来便带了罪,老狱卒叫她丫头,他们叫她蝼蚁,然而这里大家皆是蝼蚁,别人叫她什么她不在意,甚至习惯了这个名字。

蝼蚁尚且偷生,而她活着已是不易。

老狱卒死后,她成了地牢中最底层的存在,和被欺凌的小可怜,那些男囚犯贪婪的用眼睛凌迟她的身子,试图撕碎她的衣裳,他们砸吧着嘴巴说着不入流的段子,毫不掩饰自己的丑恶欲望。

她长得很美。

女囚憎恨的盯着她的脸,讽刺挖苦,抢她的食物、偷偷拧她的胳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她是牢中最特别的存在,耀眼的不真实,所以美便成了一种罪过。

她美,有着一种双露凝结于嫩枝,被风吹过颤颤摇曳下支离破碎的美,肥大的衣裳掩盖不了玲珑身段,脸因为长期不见日光略显苍白,眼睛水汪汪的如笼山雾,鼻梁精致小巧、朱唇点点而醉,引人侧目。

她小的时候并不懂什么是善恶,忽闪着大眼睛跑来跑去,吃饭的时候大家排着队伍,她探着脑袋撞翻了别人的碗,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跌跌撞撞任性又调皮,那时她有老狱卒的庇护,自然不在乎。

她不解的看着他们,在窝着屎尿的牢房内吃着饭,三言两语便能吵起来,甚至起争执的时候大打出手,满嘴的污言碎语,暴躁又戾气,嘴却未停止咀嚼。

甚至有人边吃着饭,边旁若无人的小解,她好奇的偷看,被老狱卒抓了回来锁上了脚链,她跑不动了,在自己的小房间闷声吃饭,那是他克扣的口粮,粗茶淡饭剌嗓子,却也能吃饱。

司空牢被朝廷遗忘在了这里,老狱卒领着稀薄的月例,像个看门的老狗。

她的房间有个帘子,后来她慢慢的区分了男女,老狱卒虽身份不方便,却还是耐心的教导她,即便她可能一生也走不出这里。

然而别的女囚房内却没有帘子,一开始她们还很拘谨,面对着墙小解脸红红的,那些男囚像发情的动物吹着口哨,到最后女囚习以为常了,便不管不顾了。

“她们为何没有帘子?”她缠着老狱卒问个不停,直到他烦了。

被她这么一闹,大家都有了帘子,只是没有人买账,帘子成了形同虚设的存在,像是可笑的抗争,凭什么她...活的和他们不一样。

身处司空牢的人,除了行尸走肉的活着便是死,尊严又算什么,这里有它独特的生存规则,强者为尊。

她看着老狱卒房内出入的女人,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不懂。

后来,她来了月事弄脏了衣裳,躲在帘子后面不敢出来,那些人取笑她,她只以为自己得了大病,老狱卒的身子日渐的老了,她若死了谁来照顾他。

那时她懵懵懂懂知道了,来了月事便可以嫁人了,原来那男女在一起才能生孩子,她大约懂了老狱卒做的事,见他偶尔提着裤子出来躲避她的眼神,她只觉得恶心又无能为力。

许是她个头一天天的高了,他竟收敛了许多,那些腌臜勾当甚少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只是那污浊的事依然井然有序的进行,藏在泥污的最深处,而她是谁的孩子,老狱卒却从未提过她的母亲。

她只知道她是个极漂亮要强的美人,一如她一样和这里格格不入,那时她已经能分清美丑了,她只听老狱卒告诉她,她像极了她的母亲。

而她依然分不清善恶,排队的时候身后莫名触碰她的人,下流的扭曲着身子神情不自然,她也只是回头看上一眼,垂下眼睛乖巧极了,即便这般隐忍,别人还是骂她骚蹄子,她本以为是身上有味道,便藏在帘子后面擦洗身子,可他们依然这么叫她,乐此不疲。

老狱卒一直叮嘱她不要惹事,她听。

她变乖了,脚上的锁链被松开,日子一天天的过。

老狱卒死的那天,不是因为年老身衰,而是因为东窗事发,新的狱卒将他拖了出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子摩擦着地面,发出了骇人的声响,这么多年他为了让她吃饱饭,只剩下了皮包骨头,那肯定是骨头硌着地的声音,若是衣裳厚一点儿,怕是磨不破皮肤。

她想着这些并没有觉得难过,反而提着的一口气松掉了,像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人偶,吃饭、睡觉。

她本与这里不一样,人们羞辱她又嫉妒她,她的不谙世事和他们不同,他们矛盾至极,她是他们看到又触碰不到的美好。

直到他们后知后觉,忽然惊恐的发现了原来他们一样,她是北煜城最厉害杀手的孩子,那个杀手身上沾得的血比他们多的多,他们都会死,而她死不足惜。

她有着那个女人的血脉,生下便该是冷血无情的,他们竟被她的外表欺骗了,美好破灭,人们惊慌失措,只剩疯狂的辱骂。

她不为所动,拿着脚链躺在了老狱卒睡过的床上,用它锁住了自己的脚裸,这样才能踏实一些。

这种淡漠更是激怒了众人,他们终于提到了她的母亲,说他母亲是什么王爷的人,因为惹怒了他被关进了地牢,没想到她为了生下她,竟和老狱卒苟且,丢了那个王爷的人。

老狱卒也不过是狱里的囚犯,因为表现好破格提拔的,仅仅管着牢狱的钥匙,竟利用职权做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她和她母亲一样骚,不知道有没有和老狱卒有过一腿,他们说她注定是个婊子!

这便是东窗事发吗?

“我没有...”她颤抖的看着张牙舞爪的人,眼泪流了下来,他们更是学着她母亲叫喊的样子,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看着她噙着泪无比的快活。

弱者最擅长欺负弱者!

骚货、娼妓、婊子,谩骂不绝于耳...

丑恶的欲望仅限于口头,他们巴不得自己是老狱卒,他们贪狼一般的神情,无时不在诉说着馋她的身子。

她终于怒了,发疯了一般的冲向众人,铁链拉回了她,脚裸磨出可怖的伤痕深可见骨,她读懂了他们眼里的寒凉,终于明白了恶的意思,恶便是见不得光的人性!

她深处地牢,已经见识了这世间最大的恶。

那些像小丑的人在周围吵闹,她的视线越发模糊,他们这般肆意讽刺她的母亲,和养大他的人,那是她第一次有了恨意。

可那些流言一定是真的吧,她恨老狱卒吗?沉思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敛去了眸中的泪水,盯着牢内的小窗,外面的天地是怎样的?

她想要逃...

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出一批人,那些人大抵是死了,像老狱卒或许有人掩埋,或者暴尸荒野,被野狗叼走,被鸟儿蚕食,她不想关心。

她只想出去...

某日,她正躺着休息,竟恍惚觉得身子很沉,一个人摸索的爬到了她的床上,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猥琐的眼睛,那人的手正在解着她的衣带,此人正是新来的狱卒。

她惊恐的想要推开他,谁知道他一巴掌打了过来,扇的她眼冒金星,他张着恶臭污浊的嘴巴伸着舌头,“臭丫头,这里哪个女人爷没玩过,有的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你算什么东西,在这装贞洁,你那些事爷听都听烂了,爷睡你是给你面子,你若不识抬举爷就把你扔狼窝去。”

这一掌下去,她的脸火辣辣的疼,嗓子嘶哑,“不要。”

“不要?老狱卒年的身子没满足过你吧,相信爷你会喜欢这种感觉,到时哪还有什么不要,小美人,先让爷爽爽。”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口腔散发着沾满了黏丝的腐臭,如同沟渠里的水蛭,更像这座司空牢一样,想要逃却被牢牢的锁在了这里,他的唇就要贴到了她的颈部。

只剩绝望的挣扎。

“睡一次,爷保准别人再不欺负你,你可让爷馋死了。”

不被欺负吗?

她还要在这里很久很久,她已经能看懂了那些男人的欲望,而他在这小小的方寸地牢,说句话也牢中的地也会颤上一颤,或许闭上眼睛命便不一样了。

可他油腻的像只死肥猪。

然而她还是随了她母亲,她在他侧头的时候,决绝的咬住他的耳朵,用力撕扯下了它的轮廓。

男人吃痛的松开了她,紧接着便是暴力的拳打脚踢,“死丫头,不识好歹,我看你是找死!”狱卒把她拖下了床,拉扯着往男人堆里拽去,她想起了老狱卒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一定很疼吧。

新狱卒放开了她,“这是你自找的,你们好好的玩!”

她的呼吸停滞了,群狼环身她像一只弱小的猎物,甚至忘了流泪,有人扯她的衣裳、有人在嗅她的头发,她打着寒颤整个脸通红,她还没看过外面的天地,若是死了便能看到了吧。

她咬了舌头,为何她从出生便身处地狱。

这时,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

北煜城成了鱼江离的封地,这里看似是个州,却多年无人掌管,荒废又偏僻,他来了便要改变这里。

当今皇帝昏庸能,忌惮他又不敢得罪他,所以让他走的远远的,他便成了北煜王!

鱼江离来这的第一个去处便是司空牢,牢里的人皆是罪大恶极之徒,他们罪恶滔天,本该就地问斩,而他却要这里发挥最大的用处,他要从中选出一个杀手,为他所用!

他需要那个人涕泣横流,感恩他的宽仁,成为他野心勃勃的棋子,做他没有感情的死士。

少年玄色长袍落满了雪,手伸向虚无的空中,这里终将一片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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