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芸藏匿在人群后面，神情痴狂地看着他的战斗。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一切都是泡影。哪怕派遣军们已经将防御开到百分之百，还是无济于事。
谢程青如同鬼魅一般在派遣军中来去自如，所到之处炮弹呼啸而过，爆炸声此起彼伏，每一次进攻所达，都是他上一次落脚之地。
跟不上，无论如何也跟不上。
派遣军使馆轰然爆炸的那一刻，谢程青从火焰和硝烟中离去，属于派遣军的军旗在绚烂的火光中落幕，终古之都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派遣军的反抗逐步摧毁。
鹿芸摘下派遣军的军徽，从暗处撤退，几步之后，一支飞来的报废枪管扎在地上，阻断了她的前路。
A7在不远处，等候已久。
鹿芸下意识向后撤退，原本的入口被墙壁所替代，砖块堆砌之间严丝合缝，好像原本就是如此。
“是你？”
鹿芸吞了吞口水，大胆站到A7面前。
熟悉的黑衣、长发、旧制终端腕表，等等等等。科技眼镜之下，一定是——
她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魂不守舍地伸出手去，仰头慢慢地靠近A7的眼镜。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被一只手擒住手腕。
A7低头看她：“原来如此，你也非本世之人。”
只有亲历者才知道眼前之人的可怕，虽然A7此时没有任何杀意，但鹿芸却感觉那只手不是握在她的手腕上，而是掐在她的脖子上。
“果然是你。”
曾经的相处算不上愉快，尤其是她变态般的觊觎，让A7比谢程青本人更介意她的存在：“你胆子还挺大，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容忍的耐心。”
“你曾经许诺过，不会伤害我。”鹿芸被松开了手，使劲揉了揉，“这是灵魂誓约，不受时间的限制。”
“要弄死一个人，不一定要靠伤害的手段。”
“你——”
“不过我信守承诺，暂时留你一命。”A7改变了鹿芸身后的墙体结构，“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身后的道路重现于世，结束战斗的谢程青带着一身淡淡的火药味落在A7身后。
他的这身硝烟味是从无数炮弹和爆炸里带出来的，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发梢有些凌乱，敞口的衣领向右偏了一些，露出右边半截锁骨。
本要离开的鹿芸从听到谢程青来的那一刻便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他。
A7伸手拢住他的领口，在谢程青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将他挡在身后，完全隔绝了鹿芸的视线，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冰冷：“你可以走了。”
鹿芸压下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念头，没入街道，从另一个方向撤离。
谢程青还记得她：“这不是那个疯女人吗？”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把他弄死那个，可惜有些自不量力。
A7：“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和她说话。”
“为什么。”谢程青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凭什么？”
他们沿路走回去，周围的城主府势力正在清扫战场，有定位和通讯功能的中心城设备都被打砸一空。
“别问了，听我的就行。”A7顺手摸了一把他翘翘的头发，发质柔软又细密，“她是中心城的人。”
也是上一个轮回的变数。
谢程青摇头甩开她的手，反手要报复回去，庞志义开着战车从他们身边停下了。
“搭便车吗两位。”庞志义半个身子探出去，心情看上去不错，还拍了拍车身，“先进的光源动力车，终古之都只有三辆。”
谢程青稍微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是五辆。”
庞志义大笑地指着前面的大火：“还有两辆已经在那里了。”
难怪他看上去更兴奋了，A7带着谢程青往城主府的地下室走，免得谢程青忍不住揍他。
“庞志义中庸，罗浩初偏激会惹大祸，庞志义更适合成为终古之都的领袖。”
“……谁？”
“算了。”A7打开被禁闭的神秘地带，这里的深度很难不让人怀疑庞志义把终古之都挖穿了，“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谢程青明显对庞志义还有意见：“你就肯定姓庞的会乖乖的和我们合作？”
A7：“当然不会，你可是通缉犯啊。”
谢程青生气了：“那你还来这儿了？早说了我直接来抢不就得了。”
A7敷衍地安慰：“行了行了，已经到了。”
一轮巨大的悬月漂浮在罗盘上，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石头卡在月亮内部，通过连接与地面产生联系，刻满了古文字的悬月像母亲的身体包裹着它，时刻使转化装置保持稳定。
谢程青下意识打开终端联系拆卸者，A7已经迈着长腿两步上前，开启了破解程序。
谢程青不免有些炸毛：“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A7分心搭话：“比起打自己的脸，我更喜欢打……”
谢程青：“……？”
“快拆下来了。”A7面前的控制面板上有密密麻麻的字符在闪动，智能月亮周围的光芒逐渐暗淡，等到最后一道智能锁被解开，它们最后亮起装置解除的信号，最后完全熄灭。
A7甩甩手，伸手将石头取出握在手里：“将庞志义给我们的密码完全反过来，才是破解的正确答案。”
谢程青松了口气，右手手心朝上，示意A7交过来。
她向前才走了半步，智能月亮突然响起急促的报警声。一圈屏障突然升起，将A7围困在里面。
谢程青瞳孔微缩：“A7！”
迸发的气流将城主府区域的地表都震了震，庞志义握住手中发热的枪管，终端上显示的数值直飙临界点，达到了一个不可能的数字，恍惚呢喃道：“不是吧……中心城居然……”
微不可查的精神丝线从他身体里撤离，黑衣修女闭上眼睛，关闭精神链接。
在关闭链接的瞬间，艾尔紧紧搂住小豆子，皮肤上亮起淡淡的微光。
与此同时，冲击而来的气流将周围的家具掀翻乱撞，眨眼之间如狂徒过境。
终古之都的路灯全部炸裂，脆弱的玻璃制品悉数粉碎，靠近震感中心的人都被撞飞了几米。
远在地下的谢程青开启屏障抵住冲击，表情严肃的冲向悬月装置，然后被一只手攥住手腕拖了出来。
A7环抱住谢程青的腰，要将两人掩埋的碎石在屏障消失的瞬间轰然坍塌，他们周围的环境像镜头切换般发生变化。
再落地时，头顶是星空，脚下是土壤。
落地以后，谢程青向前踉跄一步，好在A7的手还扣在他的腰上，没有让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的手抚上了谢程青的嘴唇，食指拭去唇角一丝湿润：“受伤了？”
刚刚的爆炸原本足以将整个终古之都覆灭，谢程青在第一时间将爆炸威力压缩，所以这座城市仅受到了气流的冲击。
但爆炸的威力不会凭空消失，只会在以谢程青半径两米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从百万人承受的伤害化解成仅一人承受。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连灰都不剩下了。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双手垂落，没什么精神：“啊……还好，感觉就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你……咳、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你需要治疗。”
“不用。”谢程青垂着头，“你废话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