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里面黑色的咖啡洒在地毯上，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每一片残渣都在表达愤怒。
陈桉不死心地重新上传报告，对面传来的消息依旧是审核通过，终止调查。
“白崟确认与白峯为父女关系，不存在身份伪造。”
“先锋军目前精神状态一切正常，无人为操控迹象。”
陈桉看着被退回了录音笔，狠狠捏紧。
从当初收到命令将白崟保出来开始，一切都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这是他的错误，也是整个家族的错误。
陈桉在终端上准备联系周景谈，看着周部长的联系窗口，突然顿住了。
击杀令下达以前，周景谈曾强烈反对，将自己终端改为红色紧急状态，一直在审判庭外申请复审。然而现在，周景谈的界面已经一切正常。
——
“那个白崟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家的女儿，现在手握先锋军和审判军12席指挥权，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和12席搭上的。”
“12席……是陈家吗。”
“以前是，现在该改姓白了吧。”
“你别说，白家的态度也很奇怪。一个开始走下坡路的家族，出了这个争气的儿女应该高兴死了，白家现在搞得像跟她断绝关系一样。”
“这些大家族都是怎么想的？”
中心城的休闲区此时有无数的反对者在示威，声势浩大，已经闹到了上面的耳朵里。
这个画面被无数人转播，投放到各大信息网上，短短几分钟就被各大城区的人传播议论。
终古之都在动乱中结束谈判，控制权暂时交给中心城管辖军，并有权使用武力镇压□□。
艾尔收回精神丝线，长时间的视觉共享让她现在的脸色变得很苍白：“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你们要做什么就去吧。”
她推着小豆子上前，那孩子懵懵懂懂的说了一句蹩脚的“谢谢”，是谁教他的自然不必明说。
“比你乱七八糟的那些执行人，我更相信你们。”
她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要带着小豆子离开了。
离开以前，谢程青抱臂喊她。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好好想一想以前的天空是什么颜色。”
艾尔抬头。
乌压压的云朵压着大地，整个天空呈现暗色。这是一种很正常的颜色，似乎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在天空之上，斗转星移，日升日落都是寻常，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她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驶离这片区域。可是心里突然很不安，习惯性默念了一句。
“星神在上。”保佑吾安。
谢程青和A7准备行动。
在刚刚的视角里，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说什么和平谈判，实际上是中心城的武力压制。
现在的终古之都城主和外界早就断了联系。
要找到他的位置并不难，谢程青曾经抓着城主的脑袋砸穿了他的桌子，对他的精神力印记不算陌生。
终古之都的城主前脚被那群卑鄙的中心城人软禁在了城主府，后脚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大门。
记忆中嚣张又坏脾气的身影站在门口抬着一只脚，脚下是一张四分五裂的门。
另一个陌生的女生站在谢程青身后，一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管辖军士兵的衣领，那位管辖军看上去软绵绵的，应该没了意识。
“谢程青，你现在还敢来？”庞城主手背在后面，尝试按了按毫无反应的终端，口中出言嘲讽，“终古之都可不是你一个臭名昭著的通缉犯来的地方。”
谢程青出现在他背后，轻松卸下了城主的终端放在手里把玩：“一个阶下囚，也配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庞庆生的手腕一松，被移形换影的谢程青吓了一跳，脚步慢慢后退，当年的那一脑袋伤确实让他记恨了很多年：“我是阶下囚，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丧家之犬，也敢在我面前吠。”
狡猾的上位者永远为自己留有后路，庞志义的手撑在桌子上，手指暗中摸索着什么，可手指间的按钮只是刚刚触碰到，昂贵造价的霄木桌便从中心爆开，木屑四溅。
“丧家之犬？”谢程青的舌头顶了顶上颚，忍不住冷笑一声，本来找东西就烦，还有不知死活的人往枪口上撞。
庞志义被劲风冲击的气流逼得向后一退，在攻势中仅仅坚持了半招就惨败。谢程青一脚回旋踢将他撂倒，黑色的鞋底踩在这位城主的脸上，纹丝不动。
旧日的屈辱重现，庞志义被踩着脸贴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动分毫，庞城主S级的精神力在此时只是一个笑话。
还是这样……蚍蜉撼树。
谢程青咬牙问A7：“非得和他谈？我直接弄死他不行吗？”
A7从大门外走进来，庞志义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女生。
以他紧贴地面的观察角度，随着她步伐起落，视线断断续续，刚好能看到不少人生死不知地躺在门外，就倒在她的身后。
A7：“那就要看我们城主先生配不配合了。”
庞志义感觉到脸上的力道加重，几乎快碾碎他的头盖骨：“你、你们想做什么，别想——”
A7蹲下来，护目镜下的半张脸勾起淡淡的笑：“我们可以帮你夺回终古之都，这个交易谈不谈。”
庞志义疼地哼了一声，这才含糊地答应。
谢程青抬脚，两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庞志义自己狼狈的爬起来，嗤笑一声简短评价：“很硬的软骨头。”
A7坐到他身边：“倒是贴切。”
——
罗浩初是中心城派遣来终古之都的指挥官，从入驻以来，和城中势力一直分庭抗礼，从没想到过还有能翻身掌控全城的一天。
这里的局势说乱也乱，说清晰也算清晰，左右不过是权利的争夺。
城主势力内部出现腐化症感染，导致终古之都各大势力等待龙头瓦解，分而食之。中心城出面镇压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但中心城现在颁布击杀令，终古之都正在内乱，城主倒了，但反抗军没有倒。”
“你的意思是……”
“这个击杀令颁布的正是时候。”
击杀等于肃清，派遣军是为了安全。
罗浩初有些遗憾：“可是谈判结束，内乱结束了。”
内乱也可以不结束。
踩着高跟鞋的助理为罗浩初缓缓描绘蓝图：“没有了庞志义还有腐化者，剩下那么多个动乱因素，这时候留着他们，以后就是定时炸弹。除掉他们，是为民除害。”
“如果你能结束这一切，中心城十二审判庭迟早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罗浩初有些心动：“鹿助理，你说的……”
鹿芸继续道：“结局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您成功了，没有人会在意其中的过程。”
“我要想一想……”
罗浩初还在纠结，鹿芸突然皱眉看向前方：“来不及了。”
比计划中更快。
谢程青站在对面的高楼之上，相隔数百米注视着罗浩初，然后反手敲击了报警系统。
红色的警报信号响彻了整个区域，派遣军第一时间开始行动，他们的武器装备都很精良，只等待一声令下。
罗浩初以最快速度发出行动命令。
他没有直面过谢程青，只是困惑：“难道他想一个人挑战整个派遣军吗？”
鹿芸摘掉帷帽，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可是谢程青啊。”
只是喜悦之余有些遗憾：“只可惜，看来这次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