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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木尔瞥了她一眼:“不论你处境如何,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在阿兄面前,最好藏起你的野心。他这个人,生平最讨厌有人比他还要聪明。”

那人俯首行礼:“多谢公主告诫。”

依木尔搓了搓手掌,耸肩道:“罢了,这终究是你们的事情,最后都是由阿兄定夺,我来这里就是凑个热闹。天色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依木尔转身就走,走前还不忘抬起手对那人挥了挥。

飞雪连天之下,那人对着依木尔远去的身影低首而拜,阴影掩盖的眸色中却闪出冷然的精光。

*

皇后生辰宴浩大,举城连贺三日,一片太平祥和之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即将攻打边境的北蛮也迟迟没有动静,甚至比之前更为安分,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乔书珞。

顾怀远因北蛮使臣入京一事阴差阳错地重掌兵权,按理来说,公务应当更为繁忙才是,可顾怀远却偏生反着来,黏她黏得更紧了些。

尤其,是在夜中。

顾怀远喜欢从背后紧紧地环着她,埋首于她的颈肩,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充满这样贪恋意味的举动之后,乔书珞却总能感觉出几分患得患失来,他一直在担心失去什么。

而这个什么,应当便是乔书珞自己。

夜深人静,乔书珞却睁着眼毫无睡意,她刚刚才从梦中醒来,顾怀远的手依旧搭在她的腰间不曾松开,被熟悉的气息所笼罩,忽而想起梦中的场面,乔书珞眉头微拢。

她已很久不做梦了,从前梦魇,总是会梦见赵铭久的身影,幼年旧事在梦中反反复复地涌现。

可过了许长时间后,她再次陷入梦魇,这次梦见的,却是顾怀远。

乔书珞看见顾怀远支着一条腿坐在地上,手中拎着酒壶直往喉中灌下,酒水顺嘴角流出,滑过喉结。

恍惚忆起梦中那间屋子的陈设,仿佛与他们二人如今的卧房出奇地相似,顾怀远身边是一地的空酒壶。

定北侯府毕竟是侯门将相之府,他们二人的卧房更是宽敞豪奢,可不知为何,在乔书珞的梦中,这间屋子逼仄窄小,窗外天光未明,透不出一丝光亮,压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顾怀远就是在这里,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口中不停呢喃:“对不住……”

顾怀远,齐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年少成名的定北侯,即便一年前被皇上撤了兵权也未曾有过任何颓意,常年征战冷静自持。

可偏偏,是在乔书珞的梦中,他的克制消失殆尽,颓丧至极,只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借着酒意,道出那些未曾出口的话语。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顾怀远呢?

他又在同谁说这声“对不住”呢?

乔书珞不免觉得自己的梦实在过于荒谬。

可梦中的一切又太过真实,就如同她亲眼所见,伸手便能碰到他的指尖。

乔书珞想着,身子微微动了动,却发觉身后的人呼吸变了下,好像已有醒了的迹象。

顾怀远近日劳累,乔书珞不想吵醒他,当即停了动作,身子僵直。

她用余光向身后轻轻瞥去,发现顾怀远不知何时,已经睁了眼,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乔书珞呼吸一窒,也顺势将身子彻底转了过来,与顾怀远面对面:“夫君怎么还没有睡,可是有心事吗?”

顾怀远一边上手拉好乔书珞转身时蹭掉的被子,一边轻声启口:“看着夫人一时入了神,便不想睡了。”

乔书珞被顾怀远环在怀中,她靠在顾怀远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在这寒夜中,顾怀远的怀中却滚烫炙热,他还是习惯性地埋首在她的颈侧:“怎么醒得这样早?”

顾怀远声音低沉,略带着一丝沙哑。

感受到顾怀远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掌,乔书珞犹豫了一阵,终于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藕臂顺着顾怀远的腰侧滑向他的身后,对他张开了怀抱。

两人如此相拥而卧,紧紧地抱在一处。

察觉到怀中之人的主动,顾怀远微微一怔,下一瞬反应过来,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借着在夜间极佳的视力,顾怀远抬手拨开乔书珞堆在颈间的发丝,露出那截细长白嫩的脖颈,他甚至都能瞧见那层细嫩的皮肤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今夜,既然乔书珞都自己送上门来,他亦不想太安分,俯首吮在她细长白嫩的颈上,密密匝匝的吻裹着滚烫的气息落在乔书珞的颈上。

濡湿的唇落下,乔书珞被迫扬起了脖子,喉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低吟,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声:“夫君……”

顾怀远动作不停,只是轻声呢喃:“嗯,我在。”

他的动作有些近乎粗蛮的强势,好像要将人揉进他的骨血。

乔书珞吃痛,但同时,脑中也清醒地察觉到了顾怀远的不安。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处,顾怀远忐忑的情绪在黑暗中被放大,他的身影也逐渐与乔书珞梦中那个酩酊大醉的顾怀远相重叠。

原来,他也会感到颓丧不安吗?

乔书珞承受着顾怀远带来的狂风暴雨般的吻,她能察觉到他身子的异样,两人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这样的场面不在少数,顾怀远有时也如今夜这般不太安分,尤其喜欢吮在她的颈间,可两人始终没有越过最后一步。

在顾怀远拥吻的期间,乔书珞思绪忽地飘远,想起前段时间入宫面见陛下时,皇上又再次提及的那个问题:“现在,还想和离吗?”

当时,她是如何答的呢?

是了,她犹豫半晌,始终说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一切都再明显不过,顾怀远的存在已然动摇了她的初衷。

皇上没有再为难她,和煦一笑,对她摆了摆手,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朕都明白了。”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可理智却始终让她无法彻底沉溺,就像一道卡在喉间的鱼刺,不上不下,却无时无刻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他们二人之间,还有太多的鸿沟,这些沟壑,总要先填平才是。

良久之后,顾怀远停下了动作,但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燥意。

他伸手将乔书珞凌乱的发丝拢在耳后,抵在她的额上喟叹一声:“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经他这样一闹,乔书珞的耳后染上一层薄晕,有些不敢看顾怀远欲意上涌的眼神。

她强迫自己压住慌乱的呼吸,保持着头脑的清醒,移开了话题:“夫君可是在担心北蛮吗?”

顾怀远默了一瞬:“不,我没有在担心北蛮……”

我担心给你惹上祸端,将本应在云端的你拉入肮脏的泥淖之中。

顾怀远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可乔书珞却敏锐地意会到了他未曾开口的话语,她环上他宽广的臂膀,没有过多的安慰之言,只是将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抱之中。

“夫君,我困了,你陪着我再歇息会儿吧。”

“好。”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耳畔,乔书珞早就没了睡意,缩在顾怀远的怀中,听着头顶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乔书珞轻轻启声试探:“夫君?”

顾怀远没有动静,大约已经睡熟了,也是,他这段日子这么劳累,能睁着眼撑到半夜,约莫已经是精力的极限了。

乔书珞低低叹了一声,抱紧顾怀远的腰间,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之中,近乎呓语地道了一句:“顾怀远,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说罢,乔书珞深呼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也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可她并未发觉,这句话音将将落下时,原本阖眸熟睡的顾怀远倏然睁大了双眼,眼底是混杂着震惊的一派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他根本,未曾睡过。

*

身后百阶青石台,顾怀远又一次立在了梵普寺的寺门外。

曲佑跟在他身后,不免担忧:“侯爷,上次慧空方丈口出妄言,估计已经起了谋逆的心思,我们还能信得过他吗?不是应当将此事告知皇上,防患于未然才是吗?”

顾怀远淡声道:“他背后的主子若是真动了谋逆的心思,布防图一事时就该动手了,无需让我那夜去兵部特意蹲守阻拦,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地等到现在。”

灯会那夜,撞上顾怀远的孩童并非偶然,是他慧空借机传讯,请顾怀远来寺中相叙。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一出门顾怀远便对慧空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就等他再次主动寻机。

北蛮使臣归国在即,慧空方丈必然等不了太久,果然,不多日,他便主动寻了过来。

顾怀远踏入慧空常常念佛诵经的佛殿,尚不见慧空的人影,桌案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张誊抄好的经文。

只是那字迹,好像有些眼熟。

但隔得太远,有些瞧不真切,顾怀远正要上前拿起仔细端详,慧空却在此时现了身形打断他的举动。

“顾将军,别来无恙。”

顾怀远的步伐一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慧空方丈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慧空行了一礼,默念一声佛号,走到桌案前拿起那张单薄的经书看了片刻:“顾将军今日肯来,想必是应当已经想清楚了其中关系,北蛮使臣尚在京中,所为自然还是那桩旧事。”

顾怀远亲眼看着慧空将那张经书折了几折,又顺手放在一旁的火烛上,烧了个干干净净。

顾怀远剑眉略扬,上次他亲自从太白楼拿来的亦是几张经书,巧合叠在一处,答案便呼之欲出:“看来,这些亲笔誊抄的经书,便是方丈同外界传递消息的法子了?”

慧空方丈动作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没有回答,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顾怀远默不作声地扫过慧空毫无波澜的神色,声音平静,却透着凉意:“不愧是佛家,这样的法子一般人可难以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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