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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1 / 1)

“我幼时的事情,夫君为何知晓得这样清楚?”

乔书珞狐疑道,目光中的锋锐落在顾怀远的身上,声音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怀疑的种子并非一朝一夕种下,不只是因为顾怀远这双与赵铭久太过相似的双眸,更是因为他在她面前的诸多举动,让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疑心。

顾怀远身后的谜团,她迄今都没能拨开云雾。

不过顾怀远只是愣了一瞬,唇角的笑意不变,坦坦荡荡地回视:“适才同殿下聊起你时,殿下偶然间提及的。”

乔书珞眼神一凛,语气中仍是满满当当的质疑:“表哥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顾怀远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给乔书珞上药,话语半真半假:“殿下说你从小性子软,让我莫要欺负你。”

羽睫遮挡的阴影下,顾怀远的眸色晦暗,藏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这些却未能落在乔书珞的眼中。

顾怀远身上的疑点过多,故而,他的这番话,乔书珞自然是不会这样轻易相信。

但见顾怀远没有要继续接话的意思,乔书珞知晓不可急于求成,只能将自己所有的疑惑压在心底,但怀疑的目光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连在顾怀远脸上。

顾怀远佯装未察,只默默地给乔书珞上药。

两人都未再开口说话,房内一时之间只剩炭火燃烧噼啵作响的声音,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顾怀远给乔书珞上完药后,才先行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两日后陛下举行秋猎,夫人要去吗?”

每年这时,陛下皆会邀朝中文武前往秋山猎场秋猎,官员亦可携家眷前去,说来不过就是变相的休沐。

乔书珞抬眼,这桩事她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因她每逢秋日寒疾便会加重的缘故,父亲从不允许她前去。

她对秋猎一事也不怎么上心,自己又不会骑马驰骋拉弓射箭,去了也是坐在一旁冷眼瞧着,与不去无甚分别。

乔书珞没有答话,顾怀远以为是她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在他以前的印象中,她向来不喜这种场合。

于是,顾怀远善解人意地启声:“夫人身子弱,若是不愿意去便不用去……”

乔书珞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道灵光,对着顾怀远摇了摇头:“不,夫君,我想去。”

顾怀远有些讶然地看了乔书珞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当她一时兴起:“好,不过你的身子还在吃药调理,仍需当心着些,到时若有不适记得同我说,我们提前回来陛下也不会过多怪罪。”

乔书珞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容,微微颔首:“嗯,都听夫君的。”

顾怀远亦会意一笑:“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便先去书房了。待会下人把汤药和蜜饯果子一并送来,夫人要记得按时喝,别再放凉了。”

安顿好后,顾怀远从房中出来,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稍稍松了松。

他在乔书珞面前的戒心和防备始终太弱了些,才会脱口而出这样的错来,再加上他们二人从前又太过相熟,这场谎局究竟还能瞒多久,顾怀远心中已没了底气。

顾怀远长长呼出一口气,以目前的境况来看,他距离查探出幕后之人仅仅只剩一步之遥。

只要事情解决,他便可以成功掌握主动,到那时就再也不用这样藏来躲去,不时暴露的几分真心都要含糊掩过。

可是现在,乔书珞那边还需要瞒着。

虽然不知她为何会跟太白楼扯上关系,但无论怎样,乔书珞知晓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任何益处,反而会将她拉入更深的泥淖之中。

只是她那样聪慧,怕是瞒不了多久,还需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顾怀远心中一沉,俊眉皱在一处,久久未能松开。

秋日的天气向来多变,不过转瞬之间,方才万里无云的晴空便阴云密布,远处一道惊雷响起,乔书珞本就复杂的心情随着这声巨响猛烈一震。

下人已将汤药送进了屋内,袅袅热气散发着药材的苦涩,一旁小碟中的蜜饯是京城新出的种类。

乔书珞打开窗扇,目眺远方阴沉的一角天空。

雷声滚滚,一阵冷意钻过窗袭进屋中,京城风起,也不知这场蓄谋已久的雨什么时候才能畅快地下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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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阴雨天气,就当乔书珞以为这场秋猎将要延期时,出发当日,天公作美,罕见地露出了几缕阳光。

皇家猎场在京郊,可近些年,京城周边匪患猖獗,朝廷多次颁布的剿匪令只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的平静,始终治标不治本。

此次出行的皆是朝廷要员,世家权贵,是以,为保证不出意外,车队浩荡,跟了不少随从护卫。

乔书珞就在其中一辆马车中。

不过,与她同行的却并非是定北侯顾怀远。

“书珞,你觉得这个样式怎么样?”冯婵举着绣了一半的荷包递到乔书珞眼前,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兴奋。

乔书珞扶额,笑言:“放心吧,只要是你绣的,表哥都会喜欢。”

车队刚一出发,冯婵就从自己的车中溜了下来,专门带着自己的成果跑来找乔书珞共赏,直接将乔书珞这里当成了自家的地盘,举止很是不见外,连正牌主人顾怀远都给挤了下去。

冯婵面上露出几点红晕,但还是嘴硬道:“他喜不喜欢的不重要,但是从我手中送出去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

乔书珞想起前日在定北侯府冯婵拿自己与顾怀远打趣一事,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故作赞同地点点头,嘴上却揶揄道:“你这个目标是极为不错,但说不定在表哥眼中,你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何须在这里继续吹毛求疵。”

冯婵佯装生气地瞪她一眼,但一对上乔书珞无辜的眼神,很快地败下阵来,有些沮丧地将东西摊在腿上:“书珞,说正经的,你说我到底该怎么改啊?我总觉得自己最近绣出来的东西差强人意。”

乔书珞仔细端详了一下冯婵绣的半成品荷包,平心而论,图案精致,针脚细密,绣得并不算差。再者冯婵出身淮阴侯府,淮阴侯夫人对她自幼在女红方面一项要求严格,绣出来的东西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不可能出现差强人意的情况。

不过当乔书珞听到“最近”这两个字后,她瞬间了然,看来是从给齐时绣荷包开始才觉得自己绣工差的。

这样说来倒怪不得冯婵的绣工了,要怪只能怪她对于此事太过重视,才会觉得不论怎样都达不到自己期望的样子。

见冯婵实在提不起精神,乔书珞只好摸了摸鼻子,违心地安慰道:“没事,反正表哥他审美一向不太行。”

冯婵却重重叹了一息:“我知道齐时审美不行,什么东西都不会欣赏,但是也不能绣的太差啊,那样就是我不行了。”

乔书珞眉梢微挑。

好吧,她确实没想到这层。

“你怎么突然想起给表哥绣荷包了,你们之前不是……”

不是还冤家对头,一见面恨不得掐死他吗?

当然,乔书珞没敢将最后这些话说出来,免得火上浇油。

冯婵再次拿起绣了一半的荷包,细细观察,恨不得将每个针脚都重新再绣一遍,语气自然:“我与他婚期将至,新婚前,女方要亲手为男方绣一个荷包赠给他,这是大齐的风俗啊。”

说完,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向乔书珞:“你和定北侯成婚前,没有给他绣荷包吗?”

乔书珞哑然。

好像,确实没有。

那道赐婚圣旨来得突然,当时整个相府都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她压根没有心思去管这些风俗习惯。

况且,乔书珞想着她与顾怀远不过表面夫妻,何必事事都如夫妻一样,她送的荷包顾怀远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想要的,只会是他的那位心上人亲手绣的荷包。

乔书珞没有回话,但显然已经是默认的态度,冯婵有些惊讶:“你夫君就没跟你提过或者暗示过此事吗?”

乔书珞仔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不曾。”

这下轮到冯婵无话可说了,他们这两个人夫妻当的,也太过相敬如宾了吧。

冯婵嘴唇张合几下,瞧着像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挤出一句:“你若是哪天得闲,要不还是给你夫君补一个吧。”

“我与他已经成婚,这些就不必了吧?”乔书珞轻声试探道。

“不行!”冯婵严词拒绝,“夫妻之间交换信物,寓意白首不相离,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你们两人之间也不能太过生疏,旁人有的,你们也得有。”

乔书珞不好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顾虑,没有作声。

但冯婵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你该不会是因为他那个心上人的存在,觉得心里别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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