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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遥又跑了(1 / 1)

齐遥第一次遇到凌长风,是在离开酉州城的很多年后。

离开酉州的这些年,她遇到了了不同的人与事,并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在赶去并州的路上,突逢大雨,齐遥躲进了一座荒废的天师庙里。

以前天师庙的香火总是鼎盛的,可仗打了这许多年,许多小庙就被荒弃了,百姓们尚不能自顾,又谈何敬神呢?

庙院杂草丛生,破朽的木门随意耷拉着,唯有院中的老树仍矗立着。大雨瓢泼,齐遥勒紧了马绳,把它拉进庙门里,栓在了一个已经没有门窗的耳房里,略遮风雨。

她以为庙中无人,但破落的耳房里已有马匹,这里竟有人比她先至。

她提起戒心,将怀中信笺藏深,步入正殿。

那应该是两个江湖人,一个较为年长,脸上横亘着一道刀疤,眉目深邃,轮廓像磐石一般坚硬,腰间挂着两把剑。

另一个则比较年轻,一身粗布短打,腰间一把长刀,双目如星,看样子是侍从。

但这两人不仅仅是来躲雨的。

那位年长的剑客,近乎虔诚地跪在那尊落灰结蛛网的正殿中,在那尊擦得十分干净的天师泥像前跪拜。

这年头,荒庙拜神就够稀奇的了,刀尖舔血的江湖人拜天师,就更稀奇了。

擦干净的供桌与这座破败的天师庙格格不入,桌上供着三炷刚刚点上的香,袅袅烟云,飘荡在这座已经破败的天师庙中,让齐遥有种这里尚未荒败的错觉。

那年长的剑客寡言少语,还是年轻人与她打起招呼,聊上几句,她这才知道,眼前那位沉默寡言的剑客,是天下第一庄,飞云庄的庄主凌长风。

她听说过这位剑客的大名。据说几十年前,天下第一庄遭仇敌灭门,只剩一个独子逃过一劫,幸存的少庄主拜师学艺,剑法独步江湖,一人一剑报仇雪恨,重振飞云庄,自此侠名远扬。

“原来竟是凌庄主,久仰大名,在下齐遥。”齐遥拱手敬道。

对方只是颔首以回。

他身边那位名叫凌霄的少年,是他的义子。凌霄不似义父凌长风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点了篝火,与齐遥攀谈起来。

齐遥化名文川,自称是去并州投奔亲戚的。凌霄二人是往连州去的,与齐遥还能同行一路,都是江湖人,相互间还能有个照应。

二人相谈甚欢,凌长风则沉默地对着神像祈祷,露出手腕上有些褪色的红绳。

“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凌庄主,竟也信天师道?”

直到齐遥问出这句话,他的目光才落了回来。

“为何不信。”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并不似质问或者反击。

齐遥看向那尊神像,笑道:“若世间真有神明,如今世道,妖魔横生民生凋敝,不正是神明该护佑信徒的时候吗?可这世间灾祸,未有听闻神明降世救人者,可见,即便有神,神也不在意凡人苦难生死。凌庄主如此虔诚祈祷,怕是天师也听不见半分。”

“不。”凌长风又看向那尊神像,否得斩钉截铁。“她听得见。”

齐遥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这样的侠客,竟会寄希望于神鬼之事。

“姑娘去并州,可是为了——给义军,送信。”

庙外突响惊雷,雷光透过门闪到凌长风锐利的目光上。

齐遥袖下悄悄按上刀柄,心中暗惊,她的行踪目的,义军之中也没有几人知晓,她面上笑着:“凌庄主莫不是要将小女子绑了送官?”

他轻哼一声。“谁争天下,我没兴趣。”

雨依旧淅沥下着,从破损的房顶下到屋里,带着冷风吹进来,平添了肃杀之气。

凌霄及时缓和了紧张的气氛:“齐姑娘莫要误会,我们飞云庄跟义军也是有生意往来的,自然不会抓姑娘见官。观姑娘气度举止,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姑娘应是那位义军中颇有声名的女将领齐遥吧。”

齐遥目光扫过二人,思索片刻,手离开了刀柄。

“齐姑娘不怕我二人故意设套陷阱?”凌长风微挑眉尾。

齐遥笑着坐直了身子:“二位的武功都在我之上,若是当真心怀不轨,无需弯弯绕绕,刚刚直接将我一刀砍了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一番对峙后,双方的气氛反倒轻松了不少,凌长风对她的态度似乎也缓和许多,略有赞许之意。

凌霄翻了翻篝火,又与齐遥聊起来:“观姑娘年岁不大,为何不在家相夫教子,却要投义军?”

齐遥的记忆随着这个问题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回到了酉州柳家的柴房。她笑起来:

“我以前……一旦遇到麻烦危险,就总想着逃,想着躲。这里躲不了,就躲到别处去,我想着,这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之处?可我四处躲,四处看,却发现,这天下,竟无一处没有苦难的。

山北大旱,战乱不断,山南腐朽,抽骨吸髓。我这一路,见到的死人比活人还多。莫说是相夫教子,我见多了十室九空,整个村子都没有一个男丁的。

仗打了这么多年,如今坐在王位上的竟是个五岁的娃娃,让那些宦官佞臣把握朝政,天下人岂有再得喘息之日。

求神不如求己,既然躲无可躲,藏无可藏,那不如就拔剑反了它!”

齐遥一番慷慨陈词,凌霄听得击节赞叹:“姑娘真乃奇女子也!”

凌长风也难得赞许地点了点头。

雨停,三人重新上路。

天师庙前的野草被马蹄扬起的风晃得甩落雨水。

同行一路,齐遥对这位凌庄主的印象不好也不坏。他少言寡语,颇有傲气,似乎看不上义军也看不上官府,实在不是好相与的。

但有耳背的老叟问路,他又会下马耐心指点,没有一点高人一等的架子。

“若是将百姓视若草芥,内人会训斥。”他这样回说。

他平日里不苟言笑,可提及自家夫人时脸上就会带上一点笑意,但这笑意转瞬即逝,很快就又变回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没想到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居然还是妻管严。齐遥这会儿对他有些改观了,这冷冰冰的人,居然还是蛮有人味儿的。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同行之时,有只蝴蝶常常落在凌长风附近,有时落在肩头,有时落在马鞍上。

那是一只再常见不过的菜粉蝶,白色的鳞翅上带着一点墨黑。他看到那只蝴蝶时,总是小心不再小心地把它移到手上,神情不自主地温柔起来。

蝴蝶飞走时他也不去抓,只是望着,然后等它再飞回来。

那蝴蝶竟也真的会飞回来。

他路上特意去买了一些蜜糖,化在水里,养着那只蝴蝶。

只是蝴蝶的寿数短暂,只活了一周,就安静地躺在了他们的包袱上,鳞翅因为失去了生机而变得灰败破损。凌长风挖了一个小坑,将它安葬在里面。

齐遥觉得这人有点怪了,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剑法独步江湖、剑下亡魂无数、但是葬花泣蝶的江湖人。但……可能江湖高手就是有自己的怪癖,她也管不着。

到了并州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齐遥带着自己的使命,伪装成了一个投奔亲戚的农妇,进了并州,而他们则策马向另一条大路而去。

这一分道扬镳,再相见,又是许多年后。

在她的丈夫——五路义军统领打入了京城,即将登基称帝、册封她为贵妃的前一天。

齐遥又逃了。

刚打入皇城的时候,她是很兴奋的,看着那红墙琉璃瓦,看那雕梁画栋,曾经如天国一般遥远的皇宫,竟真被他们踏在脚下了。什么皇城禁卫,不过都是些丢盔弃甲的溃兵罢了。

齐遥在一个柴房里找到了那个被那些大臣们丢下的小皇帝,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穿着宫女的衣服,整个人缩在乳母的怀里哭个不停,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孩子并无不同。

乳母一边回护着皇帝,一边磕头求义军大人们饶着孩子一命。

义军原本是打算将皇宫洗劫一空,杀掉皇帝的,但她丈夫下了严令,不得随意烧杀抢掠,违者军法论处,甚至连这个小皇帝都不能杀。

显然——他想要一个正统的名声。

于是他得到了一道禅让的旨意。

他在众人面前很平静,看似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可回头在齐遥面前,却很是兴奋。“遥儿,我要当皇帝了!我一定封你做贵妃!让你享尽这天下的荣华富贵!”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齐遥也很为他高兴。

他要做皇帝了,太好了。他治军严格,仁爱百姓,一定可以做个好皇帝。

封贵妃这事,是他们早前商量过的。义军入京,最重要的就是稳住朝堂,与前朝清流结盟。而结盟的最好办法,就是立一个皇后。

“天下禁不住更多的战乱了,遥儿,但我保证,皇后只是稳住朝局的手段,我一定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这一生绝不负你。”

齐遥当时点头说好。她也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而且确实可以快速稳住局面,以一个义军将领的逻辑思考,这是最优解,可心里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攻入皇宫后的夜晚,齐遥沿着宫墙间的路走了很久,她抬头看着那高不可攀的红墙,突然之间觉得那红墙变得很高,很高,高得要把天空都盖住,高得她喘不过气来。

来往的将士们都来恭贺她要做贵妃娘娘了,她强颜欢笑,心里却堵得慌。

她沿着宫墙来来回回地走,她确信自己真的翻不过去,她走进贵妃的宫殿,用脚丈量着贵妃的院子,四四方方,来去十几步,抬头看到的是四四方方的天。

她突然意识到,这与柳家的深宅大院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她,要从一个义军的将领,重新变回一个女子了。

于是她逃了。

趁着她那块义军的将牌还有用,她逃出了皇宫,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骑马,换上的奴仆的服装,按照之前摸出来的小路开溜。

但时期特殊,入城的义军四处巡逻,其中认识她的人不少,情急之下她只能钻进一辆空马车。

但马车并不是空的,那位总是冷着脸的凌庄主坐在里面,翻看着货单,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

“这……这么巧啊……”齐遥尴尬地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不巧。”凌长风合上货单。“我夫人让我在这等你。”

“啊?”

马车动了,凌长风递上了一套飞云庄丫鬟的衣裳,然后下车等着她换完。齐遥换上衣服,这衣服的尺寸正合适,她探出头问道:“凌庄主,我能冒昧问一下,尊夫人是何人么?”

凌长风并不回答,只是伸出手,像是在要什么东西。

“十两。”他说。

“什么?”

“这一套衣服,十两。”凌长风面不改色,依然伸着手。

“不是吧凌庄主,就这么一套衣服你要十两……十两……”齐遥忽然愣住。

“我夫人说,十两,不多不少,就要十两。”

『我想买你身上这套衣服!十两,而且我这身嫁衣也送给你!』

那张曾在酉州柴房里,在夜色中被暖黄灯光照得温柔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

李大夫……

她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神,把车厢里自己的衣服翻了翻,翻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凌长风。

她这会儿才发现,驾车的不是凌霄,而是当初那个在柳家柴房,替哑大夫掌灯笼的少年。他看起来比那时长大了许多,那时他看着还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如今已然是一副俊俏少年郎模样。

飞云庄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出入打点,行事比旁人方便。齐遥躲在凌长风的马车里,一路出了京城。

“凌庄主,尊夫人可是李大夫?”

凌长风颔首。

她又问:“她如今可好?”

凌长风却不回应,低着头看货单,又变回了沉默的闷葫芦。

齐遥一时无处可去,便顺道跟着凌长风回了飞云庄,庄中人对她这个庄主从京城带回来的女子很是好奇,要知道庄主从来不近女色。

凌长风为她安排了一间僻静的厢房,然后就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一丁点也没有待客的热情,好像就是在完成一件任务。

到了飞云庄之后,她就没有再看见那个驾车的少年了,那少年似乎并没有跟他们一道回来。

到了飞云庄的当晚,她横竖睡不着,到湖边散步。荻花洲旁的小渡头上,远远看着似乎有个人在钓鱼。

齐遥走近了,才借着月光看出来,那是李大夫在钓鱼。她高兴地提着裙子跑过去,实在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她觉得李大夫大概是这世上唯一能够理解她的人了。

若是跟别人说,她为了不当贵妃逃了皇帝的婚,恐怕无论怎样解释,旁人都会觉得她是脑子有毛病。

李微言架着鱼竿,笑得很温和。齐遥坐在她旁边,把自己的一腔郁闷都说了出来,那些她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堵在胸口让她难受得要窒息的郁闷。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月光下的李大夫,似乎有一种接近于透明的光感,有些不太真实。

一吐为快后,齐遥回去做了个好梦,第二天醒来还想去找她,一问仆役庄主夫人在哪,仆役们却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您问庄主夫人做什么?”

“我昨天还见着她了,她是今天不在庄中吗?”

仆役们露出了又惊异又恐惧的神情:“姑娘您在说什么呢?庄主夫人早年间就已故去了,您怎么可能见到她呢?”

齐遥的大脑忽地一片空白,她有些不确定昨天晚上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了。

总不能……是见鬼了吧。而且之前凌长风明明说是他夫人让他来的……

齐遥一时间汗毛倒竖。

她本想亲自去问问凌长风,但远远看着他那张冷得像是刚杀过人的脸,她咽了一下,还是溜了,这要是问到人家的逆鳞上,这飞云庄她都不一定待得下去。

退而求其次,去问问凌霄。

“你问母亲?母亲她啊……早年间生了一场怪病,不知缘由的早衰,父亲为此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没能挽救母亲。我亲眼所见母亲去时,看起来宛如耄耋老者。但父亲一直不肯接受她死的事实,他始终认为母亲没有离去,所以既不立牌位也不肯续弦。

他总是觉得母亲在跟他说话,身边出现了什么停留的久些的飞禽走兽,就觉得是母亲托生回来看他。你就当做哄小孩子,莫要揭穿就好了。”

凌霄这一番话让齐遥有些同情起凌长风来了,但她并不觉得凌长风是思念成疾生了癔症,因为——也许李大夫真的没有离开。

她在飞云庄观察了几日,飞云庄上下真的没有一个李大夫的牌位,只有一座天师庙。

那座天师庙,在她见过的天师庙中不算富贵,甚至称得上朴素,但收拾得一尘不染,日日香火不断,贡品似乎永远新鲜。

凌长风每日都要去天师庙祭拜,虔诚得令人费解,以至于连带着飞云庄周边的地区天师教信仰都很流行,日日香火鼎盛。

据下人说,凌庄主拜天师,是希望天师能把庄主夫人带回来,飞云庄上下人尽皆知庄主痴情,夫人去世以后他始终孑然一身,不近女色,日日求神拜佛。

齐遥有些感慨,李大夫虽然短寿,但却遇到了一位好郎君啊。

说到痴情,京城那边,皇帝发了疯似地找人,皇榜贴得满天飞。凌长风给她带回了皇榜的摹本,上面画的正是齐遥的脸。

“你怎么想?”

齐遥摇了摇头。“不回去。”

“为何?”凌长风抬眼看她。“你与他是患难夫妻,他也算长情之人,即便是做不了皇后,做贵妃也定然无限荣宠,享尽富贵,为何要弃了滔天富贵,逃出来?”

齐遥皱看向窗外,白鹭拂着水面掠过,喙尖叼起鱼儿远远飞走。

“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

刘循待我很好,我知道,可他说封我为贵妃的时候,我并不高兴,可我又不是因为没有皇后之位而不高兴。那种感觉我当时分不明白,直到逃出京城也没明白。

后来我想明白了。

因为我嫁的是稽阳县令刘循,不是皇帝刘循。我想做刘循的妻子,可我不想做皇帝的贵妃。我不想余生都在那四四方方的笼子里度过,我不想和别的女人为了争抢一个男人勾心斗角头破血流。

我不想做金丝雀,我是因为想做鸿鹄才来到他身边的。我心里其实想要像我那些同僚一般,封王拜相。可我又知道这绝无可能,贵妃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他当然是爱我的,可男人的荣宠,难道能够受用一生吗?

凌庄主,尊夫人能够忍受一辈子活在那几堵墙里吗?哪怕你将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都买来,堆在那高墙之中?”

凌长风愕然,沉默半晌,哑然失笑。“怪不得……我夫人会喜欢你。”

这之后,为避风头,齐遥又在飞云庄待了一段时日。她再次见到李微言,是在决定离开飞云庄的那天晚上。

还是那个渡头,还是那个钓鱼的李大夫,正因为抄网没捞到鱼气得在原地跺脚,气了一阵就又坐了回去。

齐遥有些怯怯地靠了过来,李微言皱着眉头甩出杆去,似乎是跟这湖里的鱼杠上了。

“李大夫,又钓鱼呢?”齐遥咽了一下。

李微言点点头。

“李大夫……你……是不是鬼啊。”齐遥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魄这么开门见山的。

李微言笑起来,承认得很坦荡:“当然是了,而且还是那种三魂不全七魄残缺不得入轮回的孤魂野鬼。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她的语气坦荡得好像孤魂野鬼是件相当平常的事情,丝毫不妨碍她与人叙旧。

齐遥点头承认。

“要去哪?”

“还没想好。”

“那就随便走走,我听说岭南水果香甜,又多奇景,你可去逛逛。”

鱼竿有了动静,她提杆与大鱼搏斗起来,小半柱香的时间,那鱼终于被拖拽到岸边。齐遥帮她拿着鱼竿,她拿起抄网跳下去把足有她胳膊长的大白鲢捞了上来。

鬼魂也能钓上鱼的?

她提起抄网,笑得很是开心,临走时她还把那只大白鲢送给了齐遥。

齐遥好险没让那条白鲢给带进水里去。

“去看看吧。”李微言笑着说。

后来,她按照李大夫所说的,骑马去了岭南,一路上看遍了大江大河,只是她没钓到过比那天还大的鱼。

她路过一片野山,看到了被当地人称为白水河瀑布的奇景,汹涌澎湃的河水好似素练从天上落下,在深涧拍起惊涛骇浪,白雾翻腾,随后又顺着小瀑布一阶一阶地往下落。

在这宏伟瀑布前,齐遥放声大笑,笑得畅快张狂,吐尽了胸中浊气,策马而去。

再后来,世间就罕有她的消息了,皇帝一直在找她,遍寻无果,那贵妃之位就一直空悬着。

而凌长风也始终孤身一人,在凌霄接管了飞云庄之后,自己一个人搬到了江林的竹庐里。

终生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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