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父母的要求，在过年期间，程意和程怀方去祭拜了已故的前大伯母，那是一座孤坟。
期末考试的成绩也在这时候下发了下来，程意扫了眼自己的成绩，称得上是超常发挥，在礼高学习生活了这么久，总算拿到了一次年级第一。
并且与第二名足足拉开三十多分的差距。
班主任徐盛向程意发来了祝贺，并通知她提前准备好开学典礼作为优秀生代表的演讲稿，奖学金届时也会在开学典礼上颁发。
程意在过年期间除了陪伴父母，也没有荒废学习，偶尔会在祁山四处逛逛，寻找自己美术创作的灵感。
不过不知道程怀方在李静娴和程怀远面前说了什么，李静娴不再反对她住在温家。时不时看着她红了眼眶不说，还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既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程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后来在回礼城的途中程怀方告诉她，温霁这学期的期末成绩考得很差，从中下游滑到了吊车尾。
温茗思虑良久，决定还是拜托程意在空闲之余带带他的成绩。
程意看过温霁的成绩，不能说很差，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除了他选的三门相对擅长的物理、生物和地理考得勉强算是中等外，三门主课没有一门及格。其中语文更是过分，只有五十多分。
按道理来说温霁出身这样的家庭，英语也不该差，可却依旧不及格；说他是祖国母亲的孩子，生性就学不好英语吧，语文成绩也让人大跌眼镜。
数学相对好一点，距离及格只有三分之遥。
不过令程意高兴的是成绩和年级大榜出来后，不知道为什么，周询很少再隔三岔五地来找她聊天了，估计也是考得不怎么样，被父母提溜着补课。
当然，这个假期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程意也了解到一点关于温家的事。
比如程怀方和温茗从相识到组建家庭的过程。
程怀方一开始只是在温氏集团的分公司上班，几年后成为公司总部的部门经理。
温茗看重他的才干，多见几次面就确定了关系，不顾家人反对的声音就和小了自己近十岁的程怀方结婚了。
但只有一个条件，温家家大业大，程怀方必须要入赘。
他们约定不再生育孩子，因为温茗已有自己的骨肉，不愿再受生育之苦。
对此程怀方的态度倒是奇怪，说起这件事时的神态并不算完全不在意。
程意对此觉得可以理解，大概传宗接代也算是男人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但看着大伯端方儒雅的模样，加之他和伯母夫妻感情和睦，程意觉得他虽然因为没有血脉而失落，却也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心态。
但程意忘了，尽管程怀方已经实现了阶级的跨越，可人的野心和欲望只会愈发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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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寒假温霁过得不是那么顺心。
一是每天都忍不住刷一刷朋友圈，生怕自己错过一些程意的动态；二是温茗终于对他的成绩开始重视，不仅勒令他不许出门，还给他请了家教，直到辅导他完成成堆的寒假作业。
和周询出门买衣服那次竟成了整个过年期间除了拜年外唯一一次出门。
不过好在寒假不如暑假那样漫长，在煎熬了两个多星期后，程怀方总算带回来了好消息。
程意下学期还是会住在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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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过了个完整的新年后，程意回到温家已经是开学前一天。
陈叔和程怀方轮流开车，而她独自坐在后座，胡思乱想之后犯困睡了过去。
抵达西岸别墅区已经是凌晨一点，温茗特意给他们留了灯。
灯影幢幢，在漆黑的夜色里蔓延出无限暖意。
温茗在客厅里处理公文，见程意回来了打着哈欠嘱咐她早点休息，行李等着明天收拾，之后便和程怀方回了房间。
程意在车上睡过一觉，彼时还清醒得很，轻手轻脚地将行李箱带回房间，预备收拾完毕再睡觉。
就这样拖着行李箱走到楼梯口，忽然见温霁房间的门被打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程意被吓了一跳，行李箱险些从台阶上滑下去。
温霁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将即将坠下楼梯的行李箱拽回原位。
程意低头说了声“谢谢”，而后才抬眼看向温霁。
半个多月没见，她隐隐约约觉得温霁好像有了点变化。
头发剪短了一些，显得更加清爽利落，颓废慵懒感少了，意气少年感多了。
不再被头发半遮掩的眉眼愈发清隽。
穿衣风格似乎也有不少改变，之前虽穿什么都好看，但都极其随意，但今天的穿搭显得格外正式。
内搭是白色高领毛衣，外套一件裁剪得当的黑色大衣，衬得他身长玉立、风度翩翩。他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将手腕上原本的运动手表换成了成熟一些的男士机械表。
有那么一点儿青年才俊的意思了。
不过程意视线也没停留多久，只是很短暂地停顿几秒，闪过了一丝惊艳。
但这微不可察的情绪还是被温霁捕捉到了，他心情不错地翘起了嘴角，很快又压了下去。
程意猜想他这样穿戴整齐，应该是不打算睡觉和人有约，或许是寒假期间有了女朋友也说不准。
女会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温霁突然的风格改变估计是有情况。
然而程意目前对温霁的这些变化并没有多在意，道完谢后便拖着行李箱要回房。
温霁看了眼程意要走的背影，先出了声：“回来了？”
程意只好扭头客套笑笑：“嗯，还没睡啊？”
温霁状似无意地扫了眼她：“我要和朋友出去一趟。”
“哦好。”
程意抬手去开自己的房门，温霁也往楼下走。
还没下两层台阶，他又转身走了回来，程意推开门人还没进去就听见他发话。
“……对了，你不是有话要说？”
程意看着他，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才想起来，表情讷讷，“那个啊…”犹豫片刻看了眼时间又道，“今天太晚了，要不我们改天…”
“现在说。”
程意原本还想缓几天准备好措辞再说，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一副有点急又不耐烦的表情。
可转念一想，快刀斩乱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组织了下语言：“那好吧……之前发生了很多事，可能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误理解，但有些事眼睛看见也不一定就是事实。比如我在喝醉后对你动手动脚，那应该是因为我酒品很烂，我保证以后会管住我自己不乱喝酒了！”
温霁的眸光似乎暗了一些，程意没注意，低着头继续持续性输出。
“还有上次，甄颜和岑音说我喜欢你，是她们在开玩笑寻开心，不是认真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而且我和岑音帮你是因为你之前救过我们，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算是朋友……”
讲到最后程意才敢抬头看温霁，不知怎的，他明明面无表情，她却总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连带着脸色都黑了不少。
她加快语速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怕你误会，所以才决定要和你解释清楚。”
温霁听完短促笑了声，神色阴郁了点，又恢复了冷然的神色：“说完了吗？”
程意点头乖巧：“完了。”
他不再回应，转过头进房间，砰一声甩上门，一气呵成。
程意也转身继续将行李箱拖回房间，关门时瞄了眼他紧闭的房门，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这人刚刚不是还说要出去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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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返校日，程意因为在车上睡够了，即便夜里只睡了四个小时也很精神。
而温霁不止晚起，起床气也大得要命，吃个早餐眉头也一直拧着，一会儿戳戳煎蛋，一会儿又嫌豆浆放的糖不够多。
程意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但他始终没给她一个眼神。
温茗无奈瞪他两眼，怀疑他夜里又去打游戏了。
不仅如此，温霁的头发打理得也没平时工整。
但怪就怪在，他就算顶个鸡窝头看起来也是另类的貌美如花。
程意想，这样的人，人生应该容易很多吧。
去地铁站的路上温霁都懒得说话，眯着眼呵欠连天。
走到停车场后，他敷衍地朝程意摆摆手，随后长腿一迈踏上摩托车。
在他戴上头盔之前，程意纠结片刻跟上去好心提醒：“你那么困，疲劳驾驶很容易被交警逮到的。”
按照平时温霁的尿性，多半不屑理会程意这样的话，然后在她头顶乱摸一把就走人。
但他今天放下了头盔，竟然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
“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他返身从车上下来，散漫地伸了个懒腰，“走吧，今天和你坐地铁。”
早高峰的地铁依旧拥挤，上去之后程意和温霁双双站着，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情。
下一站有人下车，前方一个人起身空了一个座位。
程意观察四周，发现并无特别需要座位的人，于是赶紧占领那个位置，仰头拉了拉温霁的衣角。
“你困，你坐吧。”
温霁大概也是真困，也没客气什么，领了程意的好意转个身就坐了下去。
“你不坐吗？”
程意扫了眼周围依旧拥挤的人群，疑惑道：“哪里有座位？”
温霁弯了弯眼睛拍拍自己的腿，程意回想起上次的窘境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你是不是有病？”
温霁困得没心思继续挖苦程意，笑了两声就抱着手臂阖上眼。
“到了叫我，谢谢。”
程意哼哼：“看我心情。”
她抓着扶手，盯着车窗外发呆。
窗外一片黑漆漆，只能看见反射的密集人影。
无心瞟了几眼，程意忽然见到一个女生握着手机，倾斜的方向有些可疑。
她看看自己面前闭着眼的人，活脱脱睡美人在世，那女孩分明就是在偷拍他。
程意伸手悬在空中挡住温霁的脸，没注意到温霁的睫毛似乎轻轻颤动了两下。
她侧过身用眼神警告地盯着那个女孩，女孩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慌乱地收起手机。
有时候她真的会感慨温霁的外貌给他带来很多的便利，可一直备受瞩目确实也挺恼人的。
后半程的时间，程意拿出小词本默记单词，直到广播女声通报礼高站即将到达。
温霁睡得正香，她伸手戳戳他的肩膀。
“醒醒，到站了。”
温霁没动静，没睁眼，没理她。
程意继续戳他：“温霁，醒醒！”
这下他终于动了，顺手就拉住了程意的手臂，头一歪就靠了上去。
“好困，再等会儿嘛。”
程意看着贴在自己手臂上温霁的脸，迷迷糊糊撒着娇的样子让她心软了点，连催促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地铁已经停了，陆陆续续好多人下车。
车厢空了大半，程意也不能继续任由他抱着手，使了点劲儿才把手臂抽了出来。
“再不下车就过站了！”
程意看了眼有闭合趋势的门，转身先走出了地铁，走到扶梯口扭头看见温霁在地铁门即将合上的前一刻踏出来。
慢悠悠的，也不怕脑袋被门夹。
“程意……走那么快干嘛，一起走。”
程意放慢了脚步等他：“你是我的小跟班吗？还要我等。”
温霁也不恼，笑问：“你罩得住我吗？”
程意耸肩：“你从现在开始改叫我大姐头，我努努力应该勉强罩得住你。”
“算了吧，你这身高也不够啊。”
程意面带不爽瞪着他，身高她是差了点，但她智商绝对比他高。
温霁走了两步又停下：“周四下午我们校队要和附中比赛，你来吗？”
程意挽唇：“你是在邀请我？”
他面无表情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来不来随你，反正我打完这次就退队。”
程意想了下：“周四我一般要去图文社，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会去的。”
温霁无所谓似的点头继续往前走着，但步调一直控制着和程意只隔了两步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