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 28 章(1 / 1)

“咳咳,咳咳咳……”

将军府内,现在满院的小厮皆是沉着脸,不敢大声说话。将军病重,府医说是内伤未愈,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又加重了病情。

“阿盘,再给将军喂一碗汤药。”

站在病床旁边的,是一个身着青布长袍的老者,头发灰白,续着胡须,看起来十分干练,他也是将军府的管事,那京郊客栈掌柜的老父,外人只知他姓王。

“好勒。”阿盘算是陈忻之的贴身侍卫,自是知道将军一路上的打算,只是这也太伤身了。

把药碗端到床边,一勺一勺喂着,阿盘嘴里埋怨:“寻常收了兵权,让将军苦守关外也就算了,如今好在回来了,竟然拖着病体,也得去参加什么宫宴,这不是折腾人嘛!”

那王管事没搭话,用手顺了顺胡须,沉言到:“谨言慎行!如今可不是边疆。”

阿盘跟着陈忻之走南闯北,自是知晓,如今被王管事一说,也不恼,“我也就在将军府内说说。”

回了将军府,好似才回了家,在军营里有人盯着,做什么都不顺畅。

将军府不似寻常望族府邸,安置在繁华地段,将军府在西市这边,周边很是清净,背靠一座被遗弃的宅院。

也不同于寻常的官宅,这里面除了院子里的草木,就是假山流水,余下的便是整片整片的空地,大多是留给府里的小厮打拳的地方。

将军府内没有丫鬟婆子,一群男人相处的也算自在,平常最爱的就是一起打拳喝酒。

当今圣上为了防止各官员,特别是武将拥兵自重,不仅在军营安插自己的眼线,还不准各军营将军有自己的兵权,就说成关军,说是安插副将,实则让陈忻之在军营里举步维艰,治兵要听他们的,打仗也得他们做指挥使。

就这,将军都还坚守边疆,拼命维持着大成王朝的繁华,实在让人有点看不透。

王管事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问到:“你们在路上怎么样?”

说到这,阿盘难免又大倒苦水,“一路上就没停过,一拨接一拨的人,不是打探消息就是想要将军性命的。”

“还好将军早有先见之明,做了个调虎离山,另寻出路到京郊。”

刚巧此时外面的小厮来人禀报,说是宫里来人了,两人只得止住了话头。

听到小厮的话,王管事的脸顿时冷下来,本想让人直接去大堂的,想了想又转了个弯,“让人进来。”

听到王管事的声音,那小厮立即出门迎了人进了内院陈忻之的卧房内。

来的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走到这屋里,一股浓浓的苦药味儿直冲脑门,他皱着眉用那提着拂尘的手挥了挥,也散不去。

王管事看着这公公厌恶的神情,眼里藏不住的鄙夷。若不是将军在外守着,他还能安稳地站到这里来。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只是将军这一路上实在辛苦,之前又受了伤,您也看到了,如今人还没醒呢。”

那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不急,皇上体恤将军,特意叮嘱了咱家,晚上同将军一同赴宴。”

这是不见到人不走,竟然连这日都等不下去了,说是让将军去赴宴,其实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管事脸色更冷三分,轻扯嘴角,笑着问到:“既然公公都如此说了,那您在将军病床前守着他醒,还是去前院喝茶?”

这话让人不好接,但耐不住这人也是个脸皮厚的,他在鼻前挥了挥这药味儿,“去前院,这才刚过正午,咱家吃了午饭就来了,还没歇着。”

呵,这话说的巧,可王管事也不是吃素的。

“那待会儿将军醒来,我可得给他说说,让他替公公给皇上传达一下,公公这精贵的身子,可不能累出个好歹来。”

刚刚还满脸傲气和鄙夷的人,这会子听到这话也是突然变脸,讨好说到:“管事可真是玲珑心,鹦鹉嘴,咱家说不过你,不过是想吃你一杯茶罢了。”

王管事没回这话,背着手,只引他到了大堂,将军府接人待物都在这里,里面却只有几张木桌,座椅,其余的什么摆设也没有。

不过这会儿,那公公可不敢再说什么话,刚刚那话的劲头还没过去,而且这人冷着张脸,看不清神色,若真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免不得要遭罪。

一壶茶上来,王管事给他递上一杯,那公公干瘪瘪说了句,“好茶。”

若不是旁边还有人,只怕他这会儿都吐出来了,这茶,放在宫里,连寻常的嬷嬷和阉人也不会吃,连茶味儿都没有。

王管事可不会管他怎么想,只解释到:“将军常年在外,府中也没个准备,寻常我们下人哪能喝什么茶,难为公公有兴趣。”

余下还有一话,这茶不知是几年的了,喝吧,最好喝出个好歹来。

两人说了两句,那公公也是放下茶具,没了话头,王管事也就让人单独在正堂等着,回到了陈忻之的病房内。

阿盘看着王管事冷着张脸,想必是相处不愉快,也没多问,在他看来,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

王管事一张脸能挤出好几道褶子,看了眼周围,问到:“将军到底服了多少药,怎么还不见醒?”

“快了吧。”阿盘也是不知道,将军决定的事,一贯是不准他们过问的。

陈忻之的伤,路上姜枳用药草敷着,本已经好了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免不得要装病重的样子,而他从内里早就病得严重了,为了这次的计划,回京后又服了些伤身体的药,这才昏迷不醒。

王管事见他一问三不知,烦心说到,“平常就让你们看着点,你们倒好,由着他去。”

阿盘冤枉,“我们说的话,将军也不听啊,您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谁能说服啊。”

听到这话,管事自然也知道,自从认识将军以来,就没见他认输过什么,执拗的很,他看着自然心疼。

王管事知道,陈忻之想复仇,想为陈家找回公道,但是如今这世道,加上那高位上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就说他这次趁着战乱转移了上千个鬼门的人出来,又带着伤大败胡夷,护得边疆安宁,这才诈伤回京。

但这又能怎样,成关军中数十万的人,他人现下还躺在病床上,就有人来找他了。

临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陈忻之才转醒过来,旁边守着的两人围拢过来,“主子!”

陈忻之看了他们一眼,示意没事,又问到,“所有人都进京了?”

阿盘刚想回答,王管事就骂出声,“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赶紧歇会儿!”

阿盘知道王管事是担忧主子,又觉得他说得对,主子这样下去,早晚得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陈忻之在欲言又止的阿盘和愤怒不已的王管事之间看了两眼,问了句,“宫中该来人了吧?”

宫中那人,什么心思,他自是知晓的,怕是等不了他这么久。

听从陈忻之的意思,王管事让人把那宫里来的人叫进来。

“将军可休息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去宫中,以免皇上等急了?”

陈忻之没说话,阿盘先是忍不住,“公公说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在休息,仗着自己有几分劳苦给脸色看,这公公是知道,将军如今病着,这叫什么休息啊,这叫昏迷不醒!”

那公公在宫里是皇上身边的人,谁都敬他三分,如今在这将军府栽了两个跟头,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很是精彩。

陈忻之脸色不大好,并不想多说,只道:“给我更衣吧。”

穿好衣袍,陈忻之这才坐上马车往宫里去,马车内早被王管事安置好了软和的棉垫,火炉,热茶等,一概齐全。

将军府这边离皇宫最远,外面骑着马的公公难免心有怨怼,没事找这么远的宅院做什么,害他脸吹得生疼。

陈忻之在里面拿着一本杂记看着,也不知心思在不在上面,只是很久都没翻页。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马车内传出去,陈忻之耳力好,听得旁边的马蹄声又远了些,这场景,倒让他想到那个小孩儿,一路上尽心尽责照顾他,也不担心过了病气,不知让她知晓了自己不辞而别会不会恼怒。

到了宫门外,外面的声响更甚,是各府参加宫宴的人。

陈忻之算到得晚的,到了这宫外,见着前面排队检查的人,系紧了披风从马车上下来。

只是皇上为了表示对边疆大臣的关照,亲自派了舆撵来,将陈忻之抬了进去。

那些在外的人皆是投来崇敬又艳羡的目光,路过时,犹听得,“这陈将军回京时就是轰动全城了,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让圣上派了步撵出来迎接。”

“那是,劳苦功高嘛,皇帝自然多有嘉奖。”

“只不过,可惜了……”

跟在陈忻之旁边的公公,自然知道最后那人没说完的话,想当年还是十八岁的少年一跃成了将军,靠着军功让外族虎视眈眈,让京中更是又敬又怕。

京城中有女儿的家里,谁不动摇?只可惜,后来这人脸被伤,经过几场大战后,性子大变,变得阴鸷可怕,那些府邸有的慢慢失了兴趣,加上一些不好的传闻,竟然到现在都没人敢去提。

这翻了年,陈将军就二十四了,早该成婚了,以后,也不知谁这么倒霉。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