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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认(1 / 1)

在与晟国皇子定好的日子前一晚,晟国皇子暴毙怀城门外。

路上被送去和亲的几位大臣之女被不知名的一队刺客劫走,不见踪影。

“他与我倒是配合的极好,这宫中的计划,我也要提上日程了。”薛蔓在院中放飞信鸽,转身回了殿内。

是夜,浓云遮天。

意料之内,贤琰帝带了六名羽卫军直闯公主殿。

殿门大开,薛蔓穿戴整齐坐在桌前独自对弈。

步声逼近,六名羽卫军守在院中,贤琰帝一人走到殿内。

一只死鸽被扔到薛蔓眼前,打散了棋局,黑子白子撒了一地。

“薛蔓!国况愈下,你怎么敢做这等事情!你要谋反吗?”

薛蔓将那只死鸽扔到地上,继续在血迹斑斑的棋盘上落子。

“你有没有听朕说话咳咳咳,你,还有这些信件,谁是你的同谋,你速速交代!”

贤琰帝从袖中取出那些皱巴巴的纸团,身子本就弱了,加之气上心头,咳得不停。

“我不做这些,暮国就不会衰亡了么?”薛蔓搅着手中棋笥里的棋子,淡定问道。

“你身为公主,身为太子的阿姐,理应扶持他。况且你一弱女子,能做出些什么,不过是被利用罢了!和你那母亲一样不懂事,她尚且有一身武功,你还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住嘴!你配提我的母后吗?”薛蔓狠刮一眼贤琰帝,“扶持我那十皇弟当这一国之主?你是要暮国彻底湮灭是吗?如若不是有隋漾陪着,他连一些基本军理都不懂得,空有那满脑的奸诈伎俩,暮国又能走多久!”

薛蔓抿了一口茶,转而笑言,“父皇身体状态竟如此差了,看来我赠你的椅子你很喜欢啊。”

“你!咳咳咳,反了!我正值壮年,身子骨却是这样差。是你?你的心怎可如此歹毒!来人来人!”

薛蔓那双眼有着不同寻常狠戾的光,让他心生后怕,边喊边往殿门退步。

“父皇,不能回头了。”

茶杯置案,薛蔓捏起一颗棋弹向门,殿门倏地从外合上。

回应贤琰帝呼喊的,只有沉默。

生死关头,贤琰帝不得不放下颜面,睁眼说起瞎话,“佳音,朕知道,朕知道你是一时糊涂了。你还爱着父皇的,倘若你今日伤了父皇,你母后泉下有知,定会伤心的。”

“你怎么还敢提她!”

薛蔓一声怒吼,将贤琰帝都吓得脚踩一棋,滑跌坐在门前。

他如今是真的老了,头发与胡须都半白了,满脸的沟壑,苦笑起来更为明显。

看他这副模样,薛蔓差点要心软了,可这所谓将她捧在手心的父亲,是亲手杀了她母亲的人啊。

“父皇,你当真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吗?你当然如此认为,所以你对我没有戒备。所以你不知道,那日,你赐死母亲的那日,我没听你的话偷跑去母亲宫里了。”

薛蔓不自觉落了泪,她蹲在贤琰帝面前,注视他浑浊的双眼,“在你泪湿衣衫地同我说,母后病得疼痛难忍,求你赐她一死以得解脱前。我就见到了,你与那还是妃子的秦仪皇后好站在她面前,像看戏一般,任她被太子的宫女掌罚欺辱,最后喝下毒酒含恨而死。”

痛恨涌上心头,薛蔓只手掐住他的脖颈,“而你三人竟毫无悔恨之意,设席原地,尝佳肴,品美酒。而我的母后,她就在你们脚边,死不瞑目啊。”

薛蔓每每想起这刻骨铭心的回忆,她都恨不得当日就杀了他们三人来陪葬。

而被众生拥护的仁善之君贤琰帝,听了这等恶事,至今落不下一滴泪。

他只知求饶,可他分明毫理不占,“佳音,佳音你看在父皇养你这么大你放了父皇吧,父皇知错了。你今日要是杀了父皇,又能弥补什么呢?放过父皇吧,父皇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你依旧是那个享尽荣华富贵的公主,好不好?”

“不,我放不下。母后死去的年岁不过二十,你怎么能长命百岁呢?”

薛蔓推开贤琰帝那双颤抖的手,从装满书卷的竹框里取了一把剑。

“父皇,明日就是母后的忌日。您今日下了黄泉,说不定,明日就能喝上母亲赐你的毒酒了。”

薛蔓点了贤琰帝的穴,让他动弹不得。

剑就从背后,插入他的心口。

她望着贤琰帝流血的嘴角,急缩的瞳孔,薛蔓的笑容愈发热烈,接着用剑划伤自己手心,“因父皇带来的伤口已经够多了,这一个又算什么呢?忘了告诉你,早在我给你的那把椅子前,你亲爱的枕边人秦仪皇后已在你每日吃的茶点里下毒数年。”

薛蔓在此前就查到了,霸凌肖真宇导致肖真宇绑架她的那批侍卫,是贤琰帝亲自塞到她宫内的。

而秦仪皇后下毒一事,不聪明的人都能透过此前盛泽节贤琰帝开始走下坡的身体状况就可以查到,可惜贤琰帝太信任皇后娘娘了。

薛蔓声泪俱下,似真的失去了至爱至亲,将奄奄一息的皇帝抱入怀中,撕心裂肺地呼喊,“来人!皇上遇刺了!父皇,你再坚持坚持。”

而她扶住贤琰帝背后的手,却将那剑推得更深。

太子的宫殿离公主殿并不远,他闻声赶到。

看到的便是院中横死的侍卫,血泊中公主抱着皇帝泣不成声的样子。

薛蔓抽噎不止,“十弟,父皇,父皇他为我挡了刺客的剑,断气了。”

薛蔓满手是血,目送宫人将皇帝尸体送走,她回头望向太子,“十弟,接下来的暮国,靠你了。”

太子突觉眼前一向温柔的阿姊变得陌生。

双手鲜血,双眼无神落泪的薛蔓,让太子做了好多夜的噩梦。

贤琰四十一年,贤琰帝驾崩,太子继位,改元新沁。

又一年冬,可暮国境况不见转好。新沁帝才上位不久,又一城池沦陷。

城内难民越来越多,灾害战事却不断。可宫内人的生活,一切依旧。

“不能再拖了。”新信又达,薛蔓用火融了信条外层的封口蜡。

国况不良,送入宫的纸材也比以往少上许多,这信封能复用便复用。

鸽子也与青疏熟稔了,信条被薛蔓取走后,它就跳入青疏怀中,让青疏把它放入笼中补食。

信条内容一如即往的简言,“妇孺皆安,学堂已办。忧虑勿长,静候佳音。”

他这次没提约定了,可薛蔓却深深记得。

“若我助你功业大成,你便同我再回那酒馆假山中痛饮一杯。”

“就如戏简单?”

“自然兵力财力也要予我一些吧。不过,你一定要活到最后,我酒已埋好,就等你来开了。”

她必须得活到最后,这冰雪散尽时,便是春来竹破之日。

许是她那十皇弟心眼多了,近日连她都防备了。

他有国事压身,秦仪太后又病重,他无暇顾及。既然如此,薛蔓便来替新沁帝尽一份孝。

她亲自去膳房煎药,明明宫人都被她遣散了,却还有人不识时务前来打扰。

转身望去,竟是摄政王,他手中,也提了一副药剂。

“臣受新沁帝所托,前来为太后娘娘煎药。”

“不必了,本宫已经煎上了。你那副留着晚上吧。”

“可臣的这副药剂,是特地从林太医那取来,能掩去太后娘娘受毒香侵蚀致表皮冒出的红点。”

毒香?好一个毒香,不愧是摄政王,这般消息他也能探察到。

薛蔓背身向门,将膳房的门锁上。

腰间取出一把弯月刀,抵住隋漾的后腰,“你的选择是什么?这次,还会继续帮我么?”

霎时,门外来人敲门,“谁在里边?药煎好了没,太后娘娘该喝了。”

又来一人拿出了膳房门钥,“诶,我有钥匙,我来开门。”

十万火急之下,薛蔓将隋漾拉到膳房内的存草仓,二人绊脚滚入一角落。

“哐啷——”清脆一响,一个玉牌从隋漾衣内滑出躺在地上。

这玉牌,正和六年前薛蔓给了小乞丐的那个一样。

没趁薛蔓反应过来,隋漾翻身将薛蔓压进更里的一个角落,恰巧避开进草仓查看的宫女。

宫女站在草仓旁挠头,“诶?没人在里边啊。”

二人四目相对,呼吸纠缠一起,只闻隋漾垂首在她耳边轻言,“臣的选择,从来只有公主一人。”

等外头的声响没了,薛蔓刚才煎的药好像也被端走了,那就没什么需要再操心的。

不如先解决与这眼前人的事,她也来了一个翻身将隋漾变为身下人。

仿佛没听到刚刚隋漾的那句话,薛蔓拿起玉佩惊喜问道,“你是不是他?那个小乞丐,还活着的吗?”

隋漾无奈一笑,“托公主的福,臣现在活得好好的。”

这下薛蔓倒恼了,“我那时大费周章地救你,你竟也不写信来告知我一声你的消息。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怎么进了宫还这般瞒我?”

隋漾却更喜悦,眉上的那道疤随他笑弯的眼,也没了往日的冷意,“臣写了的,虽然没落名讳。”

薛蔓只觉他撒谎,坐起身背向他,“你骗本宫,本宫可从未收过什么信。”

瞧着薛蔓同他置气的背影,他仿若看到当年那位鲜活的公主。

他柔声说道,“静候佳音。”

仅仅四字,让薛蔓僵住了身,“什么?”

她感觉身后有人贴近了自己,隋漾双臂从她两侧伸出将她圈在他怀中,那双手缓缓打开一封发黄的信条。

纸张的摩擦声在这一个小空间里格外明显,薛蔓能仔细地感受着自己跳动加快的心跳。

直至那张纸条被完整打开,落入眼中是她浏览过无数遍的字迹,“静候佳音”。

心跳骤停一刹,她仔细去搜索脑中有关隋漾的种种,“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就是他呢?”

一次又一次巧合的相助,巧合的提醒,可世间哪会有如此多的巧合,都是用心的谋划。

“臣不敢打扰公主,也知公主有一颗为民生的赤诚之心,便如此行事,望公主谅解。”

“所以,望安是你的字?”

“是。”

“那,佳音之意———”

“臣知道,那亦是公主的小字。”

静候佳音,是愿她静等时日,候得良果,也是他愿自己能等到心中人望向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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