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黑天17(1 / 1)

“话不是这么说的,要真说这种事儿是笑话,我们闹得还真不少。”齐泷霍身后往后一砸靠在椅背里,手成剑在空中用力砍了两下,带着稀稀哗哗的风声:“今天不一样,有情报在手,我们要一雪前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种会所里入会费就是大几百万,进去还得验资,一套一套的搞得跟开公司似的,哪里是他们这些穷警察拿得出来的,要是容易进去,他们早早地让人潜伏进去,还至于等到今天吗?

滋滋滋——

闹心的电话再次响起,钟鸣按了接听键,手机还没凑近耳边,就听见一向稳重的江端慌张的声音传来。

“队长,邵局让人打了!”

声音不小,全车人都听了个遍,饶是小白也忍不住转过头来,问了一句:“谁干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噗呲——

齐泷霍止不住地笑了出声,说:“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谁真敢跟老邵动手的,这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莽夫,得亏这不是老邵——”

年轻那会儿。

还没说完,直接被钟鸣截断了话语:“你差不多了。”

“谁动的手,让刘毅运把人拘起来再说?”钟鸣愣着一张脸对着电话那头的江端,口吻严厉:“在局里也能跟邵局动手,还有没有规矩了,怎么着把市局当他们家后院了,拉屎撒尿一块儿来了是吧。”

江端欲言又止:“人已经让刘队的人控制起来了,但是······”

这个但是说的就让人很有遐想的空间了,里头仿佛是饱含着某种见不得人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一般,让人想要探着脑袋进去偷偷窥探上一两眼。

正当此时,警车已经开到了尼亚湖畔边上,尼亚湖畔是江夏区著名的富人集中区,有湖有花有树、商场会所应有尽有,环境十分优雅又宁静,私密性极强。里面一套房的首付,可能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没继续等江端的支支吾吾,钟鸣直接问了出来:“是死者家属?”

“是。”

旁边坐着的齐泷霍脸上浮现的几分笑意也慢慢掉落了下去,收敛起表情看了眼钟鸣,没有再吱声,似乎没有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环。

车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钟鸣做了两个深呼吸没让自己失态骂出声来,平静地说:“帮我跟刘毅运道声谢,也跟邵局说一声,我后天去找邵局做案件进展情况汇报的时候,准备两条好烟过去给邵局,顺便跟邵局道个歉,今天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妥了。”

同时,齐泷霍也收到了一条回复信息,信息上写着具体定位。

屈着胳膊肘怼了一下钟鸣,齐泷霍说:“行了,你到时候主动去还显得真诚点,电话里让人通知你以为你是领导呢?”

两人同学4年,怼人的话张口就来。

说完,齐泷霍把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往钟鸣眼睛前一亮,看得清楚的钟鸣想回他的话,下一秒就咽进了肚子里。

挂断电话,没有多余的废话,将地址记住在大脑里,手机全部关机锁在警车收纳匣内,准备行动。

明显的是齐泷霍他们对这边的情况已经摸得滚瓜烂熟,不用从大门入口进,正门不欢迎他们,他们索性直接走的歪七.八门的路。

所谓的歪七.八门的路,其实就是一大群刑警通过了修持出来的铁护栏,铁护栏让他们一两三刀减了个大口子出来,顺利无阻的通过了铁护栏直接进到了尼亚河畔内里。

尖尖利利的铁护栏网给他们一人衣服上划了一道,钟鸣觉得要是有狗洞他宁可爬狗洞都比走这里舒服,这玩意儿还割勒肉。

走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尼亚河畔七号会所”门前,原来夜夜笙歌的地方,这会儿看上去确实格外的冷清,门口也没有站着人,仿佛经久失修门庭冷落了似的。

一个个贴着门站,正在他们准备敲砸门直入时,透过大门透明玻璃窗看见里面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侧坐的身姿让人看不见脸,唯一能清楚注意到的只有他亮眼的大寸头,大寸头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疤痕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钟鸣估摸着,这也不是个好货色,但拿下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等他们做出下一步的反应,男人转过身来,看着外面穿着便衣和警服手里还端着枪的警察们,男人站起身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挂断了电话,笑着向他们走来。

从里头开开门,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打头阵冲锋的警察已经用枪对着他往左撇,怒喝:“警察办案,蹲下,双手抱头。”

男人按照指示听话照做,乖乖听话的抱头蹲下,贴墙蹲着。

所有的警察一股脑的往里头去,脚下步伐稳健一致,检查每一个包间的同时不落下每一个角落,胸前的执法记录仪记录下了每一帧画面,一二三四五楼全部翻了个遍严谨到了蚊子都飞不出去的地步。

钟鸣站在前台的电脑前,认真的将每一个文件夹都看了一遍,所有的账目明细和流水都不实际,一眼就能看得出是做的用来对付他们的假账。

往下面随意的瞥了一眼,主机上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的印子,猜不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用来放重要资料和信息以及各种真实账目的硬盘。U盘的接口处有刮痕,看得出来,跑的很慌张匆忙。

从前台里走出来,钟鸣收起枪,站在男人面前,问:“你就是这儿的负责人?”

男人抱着头应了一声:“是。”

“管什么的?”

“我是这儿的老板。”

钟鸣不在意的呵笑了一声,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路数,空壳老板听上去是老板,其实就是个出了事儿负责扛事儿的傀儡,真正的老板在后面儿猫着呢。

扯了下裤管子,钟鸣蹲下身来,盯着男人脑袋上的疤认真的瞅了亮眼,摊开手掌心在男人眼前:“身份证出示一下。”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身份证,钟鸣反手递给了身后手上拿着验机的同事,同事看着验机里显示出来的具体信息又对着营业执照看了一眼,确认准确无误后,才对钟鸣说。

“钟队,他是这儿的法人。”

“法人?”钟鸣站起身来,在营业执照上认真看了一会儿,笑了出声:“说着好听,这年头的法人能顶个屁用,一个月拿着点老板给的工资养着,出了点什么事儿就得法人出来背锅顶罪。啧,背这么大风险干点什么不行,真不知道你们这帮人图什么。”

听着钟鸣的话,作为明面上老板和法定代表人的余晔崋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见余晔崋不接茬,钟鸣跟闲的无聊似的继续碎嘴子,问:“嗳,你们这儿一个月流······营业额得有多少啊?”

余晔崋打哈哈地回:“也就是百来万的样子。”

“不止吧,”钟鸣在前厅转了两步下来,盯着这看似低调实则恢弘的格调布局看了一圈,笑着说:“老哥,你可别忽悠我,一个月百来万,那你们一天才几个客人啊,就是十个客人下来,你们往假酒里掺和半点真酒,至少一个也得消费个十来万才出得去吧。”

余晔崋干巴巴地赔笑了几声,说:“警官您看您这话说得,我们这儿做的是正经生意,不卖假酒,也没有强制性消费。”

“嚯,是吗?”应了余晔崋的话,钟鸣走到前台的吧台里面,伸手推开玻璃柜门,随手拿出了瓶白兰地①拧开瓶口怼在距离鼻尖1cm左右,嗅了一下,“这么大生意,就两千来块钱的酒,怎么前台还放假的呢?”

“这、这是用来撑场面的,我们不卖。”余晔崋不清楚钟鸣的身份,但按照上头的指示,他这会儿七窍玲珑的嘴和心,是半点也派不上场面了:“再说,警官您办案也不能空口白牙张口就来说我们这儿的是假酒啊。”

钟鸣的重点咵嚓一下就歪了,回过头震惊地盯着他看:“哟呵,还会说成语呢,肯定是没少读书啊。”

噗呲——

身后站着的一个同事可能是笑点低的原因,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察觉到自己的不应该后,迅速收起了笑声咬紧下唇,但还直颤的肩膀掩饰不了他的低笑点。

钟鸣从前台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刚才那瓶嗅过的酒,递到同事手里,挑了下眉梢,说:“笑什么,来,你闻闻里头有些什么。”

收敛起来笑意平复好心情,同事鼻尖怼在瓶口嗅了一下,单纯老实地报道:“酱油掺水,还有点卤酱水鼓的味道。”

此言一出,钟鸣满意的笑了,拍了下同事的肩膀,颇有种深得他意的感觉,转过身对着余晔崋说:“这玩意儿弄得,过期了吧,你们也不怕馊啊,这大股恶心的味道。”

吱吱呀呀伴随着电流的声音从同事肩膀处挂着的对讲机传来——

“老大,地下室找到了7个孩子,地下室找到了7个孩子。”

钟鸣登时收起了脸上跟余晔崋插科打诨的混不吝假笑,朝着另外一名警察打了个手势,拎着余晔崋就往地下室里钻去。

地下室又通风口,但奈何味道散不出去,会所的人只能选择用香薰和除臭味的蜡烛来替代那股子不可言喻的味道,所以当他们冲进地下室的时候,里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说不出的恶心的混杂味儿。

原本应该用来堆放杂物的地下室,里面砌了几个房间,房门打开着是刚被搜过一遍的痕迹,昏暗的风格正是他们挑选出来的更适合接待某些人、某些事儿的场所,桌上还堆放着不堪入目的各种玩道具,钟鸣简单的瞥了一眼。

冲到最里面,他们都汇集在地下室最尽头的房间了。冲进去的第一眼,看着里面只有一个已经被人蹂.躏的不像样的小男孩儿,里头还有带来的人在拍照,钟鸣忍不住的反手冲着门上锤了一圈,门被他砸出了个凹陷的洞,力顶力门框用力的撞在了墙上。

钟鸣胸口起伏不定,抬起胳膊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余晔崋,大吼:“你们家没有孩子吗?这么半大点的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你他吗就是个畜生!”

没有人知道,自己看到的在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面孔下,里头装着的是什么芯,是个黑透了烂透了的心。

把自己当人,不把别人当人,这种人就是死一万遍都不够解恨的!

钟鸣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反手给余晔崋一巴掌,手掌攥成拳的骨节出溢出了模糊的红色鲜血,用尽力气咬紧牙关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还有人呢?”钟鸣憋着一股子气,问旁边站着的小白。

小白说话的语调里也透露出了他情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的讯号:“齐队他们带对面去了。”

把他们丢在原地,钟鸣抬脚就朝着小白说的对面去了,一把推开半倚着的门,钟鸣就看见其他几个小白拥挤被用大大的毛巾包裹起来了,强忍着快要从眼睛里钻出来的怒火气,走到齐泷霍边上站住。

齐泷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黑着一张脸,看了眼进来的钟鸣,压着声音说:“走失立案的几个都在这儿,一会儿得带着他们去做个检查,看看身体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齐泷霍说这番话,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字,一个比一个沉重,仿佛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力气。

之所以可以共情至深,是因为齐泷霍家里也有个几岁的小孩儿,为人父母的总是能比外人更能理解体会到这份难过。

这么大点的小孩儿,正是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年纪,眼下遭遇的这些糟心事儿,还不知道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心里阴影,未来又会不会一直处于阴影之中。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