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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1)

但凡身怀绝技着,大多恃才傲物,这薛大夫占着第一神医的名号简直傲得无边。

金宝既是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又是阿谀谄媚,溜须拍马,薛大夫才勉勉强强开了尊口。

“听郡主描述,那月华姑娘脸上的伤,深可见骨,即使用了我调配的药还是会留下疤痕。”

“嘿嘿,您不是神医吗?”金宝讨好地笑道。

谁知,薛大夫脸色一冷,嗤笑道:“我是神医,不是神仙。郡主强人所难了。”

“麻烦薛大夫再给想想办法。”金宝赔笑道,“花魁脸上一定不能有疤。”

“在秋月楼那种地方,脸上有疤的姑娘可呆不下去。”薛大夫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是,是,在秋月楼,如果姑娘脸上有疤,那下场是相当凄惨的。劳烦薛大夫再给想想办法。”

“哦,原来郡主也知道呀!”薛大夫凉凉道。

金宝脸上一红,恳求道:“还请薛大夫帮忙。”

薛大夫突然发怒,手指门外道:“我无能为力,那月华的脸是郡主祸害的,郡主自己去想办法,出去。”

金宝觉得还要再加一条,但凡身怀绝技着,大多性情古怪,说翻脸就翻脸。

晚霞漫天,艳丽壮观,金宝无心欣赏,她拉起小门上的门环轻轻扣了三下,她不敢走正门,怕引起怀疑,所以只能从后门进太子府。

不多时小门被打开,金宝向守门人出示了一块菱形铁牌,守门人见了铁牌侧身将金宝让进门内。

手持铁牌,一路畅通无阻,金宝径直来到太子书房外。门外守着一身着藏青色劲装男子,眼神坚毅,面无表情。

“老大”金宝唤了一声男子。

男子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他点了点头打开书房的门。

男子名叫冷笑,暗卫营首领,太子姜恒的心腹,左膀右臂。

“太子殿下。”

姜恒正在看书,金宝对他行礼后站在一边。

良久后,太子放下手中的书道:“今日来见孤,可是有那东西的线索?”

“有些蛛丝马迹,但还需细细探访。”金宝道。

“嗯,甚好。”太子拿起书继续看。

金宝又独自站了很久,最后拳一握,跪在太子跟前道:“殿下,属于下有一事相求。”

太子放下书,面色冷峻,“何事?”

“就是,就是秋月楼花魁月华姑娘的事。”

“一个青楼妓子也值得你下跪求孤?”

“求殿下大发慈悲,将月华从秋月楼放出。”

“以你现在的身份,莫说划破一个青楼妓子的脸,就是要了她的命,也没人说你什么,你不必耿耿于怀。”

“殿下,奴仆也是贱籍,让月华为奴为婢,她也是永世不得翻身,与她呆在青楼本质上并无区别。你只需微微抬下手,属下感激不尽。”

“既无区别,呆在青楼又何妨?”姜恒道。

“她本是花魁,却因属下之故沦落为最下等妓子,她若还呆在秋月楼,今后将会是人间地狱般的生活。求殿下开恩。”金宝苦苦哀求。

“罪臣之后,留她性命已是法外开恩,人间地狱,惨绝人寰,那都是她该受的。”

金宝想不到姜恒竟然心硬如铁。

“殿下曾答应属下,待事成后,会赏赐属下一座三进院落与三间旺铺,属下斗胆,可否将赏赐换成月华这个奴婢?”

姜恒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语气阴冷,“那就待你找到东西后,再来与孤说这事。”

姜恒已经发怒,但金宝还想一试。

“殿下??????”

“殿下,晚膳已备好。”

冷笑在书房外说到,接着书房门被推开,内侍们端着托盘陆续进入。

金宝接收到冷笑的眼神示意,便站起来行礼告退。

“当年,月尚书不仅是第一个对禅位诏书有异议的人,他还暗中调查先皇的死因,最后自己却因为通敌叛国上了断头台。”

冷笑带着金宝走到离书房有三丈远后轻声说到。

“通敌叛国,株连九族,月尚书一干人等斩立决,族中男充军,女为妓,这事由殿下亲自督办,皇上对结果大加赞赏。判决已下,所有与月尚书有关的人和事,殿下都不会去更改结果。”

“可是月华她??????”

“这世间多的是像她那样的人,你救得过来吗?”

“我救不过来,也不会去救。这世道就这样,人人都在深渊里独自挣扎,自顾不暇,哪管其他。但月华是因我而掉入更深的深渊,我有责任把她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冷笑抬头看天,最后无可奈何叹气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求救无门,金宝决定用自己的办法,她打算趁月黑风高时将月华偷出秋月楼,然后送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路引怎么办?”见心问到。

“花银子办个假的如何?”金宝道。

见心点头道:“嗯,可是计划,郡主要订得详细周到些,以免有纰漏。”

“放心,这两日我不出房门,定要弄个完美的计划出来。你去送药,月华她可还好?”

虽然被薛大夫赶出了房门,但金宝还是腆着脸要来了各种治脸的伤药,她自然不敢自己送去,只能叫见心帮忙。

“生无可恋。”见心道,“虽然世子一直给老鸨塞银子,褚大公子撂了狠话,但以属下之见,这都不是长久之计,用不了多久,月华姑娘就会被迫接客。”

“对于很多人来说,以前想碰碰不着的花魁突然变成了最下等的妓子,呵。”

见心含着怜悯的苦笑,加深了金宝内心的罪恶感。

“见心,我真不是故意的。”

金宝一遍一遍地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样好像就能减轻一些自己的责任,但内心深处,她知道,她就是罪魁祸首。

当金宝制订完一个完美的计划走出房门时,传来了月华的噩耗,她悬梁自尽了。

愧疚与负罪感吞噬着金宝,她害死了一个人。

金宝想起她这辈子做过的坏事,很小的时候,她偷过一个老人的几毛钱;金额最大的一次是她偷过家里的十块钱;她初中时欠一个同学的一块钱故意不还她;她还把公司的铅笔往家拿;她还背后说人坏话。她干过很过坏事,但这次是最坏的。

金宝没头没脑地往外走,在大门口撞到了玉良辰,她被撞得后退了一步。

“哥??????”她害死了月华,玉良辰做为月华的首席舔狗,不知会怎么看她?

“我已经出钱将月华厚葬了,葬在城外西山脚下。”玉良辰平静道。

金宝看着玉良辰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除了一汪清澈与绵羊一般的纯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我想去看看她。”金宝道。

“再过两日我带妹妹去,今日我确实累了。”玉良辰捂着心口道。

“哥哥赶紧回去休息。”金宝连忙将道路让出。

玉良辰走后,金宝还站在门口发呆。

“郡主不必自责,死,对月华姑娘来说是一种解脱。”见心道。

“她还有别的亲人吗?”金宝问。

“差不多死绝了,还有一个弟弟在北境充军,不知是否还活着?”见心道。

两日后,金宝带了很多纸钱烧给月华,如果真有冥界,她希望月华在那边能过得好点。

纸线烧到一半,天空下起了雨,将烧得正旺的火渐渐浇熄了。

“月华不想要我给她烧的纸钱。”

自然现象,无关其他,但金宝还是很迷信地说到。

“月华不是那种人。雨下大了,回去吧。”玉良辰向马车走去。

大雨瓢泼,道路泥泞难行,见心初学驾车,技术自然没有杨叔娴熟,没行多远,车轮便陷在泥潭里驶不出来。

玉良辰探头出车外看了一眼道:“马车暂且扔下,我们去清溪小筑避雨。”

小径蜿蜒,山林寂静,只听得见雨水拍打油伞的声音,金宝举着伞跟在玉良辰身后踏着长满苔藓的青石拾级而上。

行至半山腰,雨幕里出现了一座小楼,楼四周围着竹篱,篱上偶尔攀着几根绿藤,其间点缀着红色的小花,院内铺着青石板,石缝里长满开着黄色小花的野草,一簇簇的花丛看似随意栽种,实则错落有致。

整个院落小巧玲珑,环境清幽雅致,只看一眼,金宝便喜欢上了。

玉良辰推开竹门径直往里走。

“哥哥都不跟主人家打声招呼吗?”

金宝想,至少应该喊一声“有人在家吗?”的吧,要不,这算私闯民宅吧。

“她听不见。”玉良辰道。

听不见?难道主人家是聋子?

三人走进前堂,看见从后室走来一满头银丝的老妇,腰杆挺直,步履轻盈。老妇一见来人,眼露意外之喜,她快走几步上前来对三人弯腰行礼。

玉良辰对老妇打了几个手势,她点点头又向后室走去。

“我让哑婆煮三碗姜汤来。”玉良辰道,然后他就在屋内逛了起来,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宛如在自己家中一样。

姜汤很快被端上来,玉良辰轻轻啜了一口,回味无穷。

“哑婆煮的姜汤别有一翻风味,自从把清溪小筑输给禇蔚后很难再喝到了。”

姜汤入喉,听闻此言,金宝一不留神被呛得剧烈咳了起来。

玉良辰这个败家玩意!

输掉房产,在金宝这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她眉毛一拧,怒目瞪着玉良辰。

玉良辰眼神一闪,装做没看见,全神贯注地喝起姜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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