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土豆和地瓜都很争气啊！明年还可以多种些花生。”
傅惊梅对着满满的粮仓笑成了花儿，一边和旁边的程川说话，一边小心避过前方神气十足的狸花猫。
粮仓最大的威胁就是鼠患，傅惊梅一早就把庄中的猫猫们编成捕鼠大队，现在这里俨然成了他们的地盘。
程川眼中的温柔掩都掩不住：“是的，虽然和您最早说下的产量比，还有不小的距离，但确实是在逐年增加的。”
“正常，我说的产量是...目标，以咱们现在的农业水平，达到这个亩产已经很不错了。” 傅惊梅摆摆手，“育苗室的大家年底发奖金！”
土豆、地瓜和玉米是穿越女离不开的好朋友，可现实中的产量远没有那么夸张。
毕竟现代的高产量靠的是一代一代培育的良种，还有先进的农业技术，这些在古代可都没有。就连找来的地瓜和土豆块茎，都只比小孩拳头大不了多少。
如今的产量在爽文里不值一提，可傅惊梅已经很满意了。
后面跟着的牛大爷已是育苗室的管事了，天天带着其他的老把式们，热衷于鼓捣各类种子幼苗，比带自己的亲孙女都上心。
一听东家这么大方地给发红包，立刻眉开眼笑：“都是托东家的福！给咱们找来了那么灵的神像，大伙天天都要拜，果真灵验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傅惊梅就嘴角抽搐。
她当时和老头们满嘴跑火车，说是有个叫袁隆平的大神，种出了超级水稻，活人无数，功在社稷。让他们可以没事就祈祷祈祷，结果这些迷信的老头真就弄了个神像出来，早晚三柱香，虔诚得很。
程川是知道这些的，看着她憋不住地偷笑。
“咳咳！”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使劲拧了下程川的胳膊，“那其他种子呢？”
程川被她警告，却笑得更加柔和。
牛大爷想了想：“西域来的种子活一半，死一半。有些是栽种不当，下次再有种子应该能活；有些纯粹是水土不服了，天候实在不适合。”
“这个不打紧，明年春天再换些新种子就好。你们商量商量，看看需要哪些，都让人列了单子出来。”
“多谢东家了。” 牛大爷频频点头，随后面露迟疑之色。
“牛大爷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傅惊梅问。
“这个......” 牛大爷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是关于您之前吩咐的麦种。”
傅惊梅立刻认真起来：“请说。”
北地以种植麦子居多，她虽然有心想鼓捣出个低配版超级水稻，但奈何橘生淮南，强求不得。
于是干脆全力支持育苗室培育麦种，尤其是抗旱抗寒，不易倒伏的优质麦种。为此她不惜疯狂氪金，到处收集大梁朝的好麦种，只可惜始终收效甚微。
牛大爷得了鼓励，重又组织了一下语言：“东家，育苗室的好麦种有四十多棵。几年来，我们尝试将各类杂交，到今年秋天基本试得差不多了，但是......产量始终上不去。”
他觑了眼傅惊梅的神色，才敢继续说：“我和老李头他们商量过很多次，从前都以为是培育的方法不对，可现在看，倒......倒......倒有可能是种本身，都不行。”
程川对他的用词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傅惊梅想了想，明白过来。牛大爷说的应该是最朴素的基因理论了，相邻土地上的同一物种，遗传信息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哪怕大梁朝的好麦种都被她买来，排列组合后培育，也只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而无法改变大梁麦种基因上共同的弱点。
傅惊梅摸了摸耳坠：“我记得去草原时，那些胡商包里常备着些面饼，所以他们那里应该也是有小麦的。”
牛大爷有些迷茫地看着她，程川的眼睛却亮了。
“明年我看能不能从西域人手里换些他们那边的麦种，还有更远一些的海西国，那里的人也是吃面包的。” 傅惊梅若有所思。
牛大爷没想到东家这么和善好说话，真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激动地脸都红了。傅惊梅又对他勉励一番后，才和程川一起爬上了马车。
屁股一挨到软垫，傅惊梅整个人像没骨头般瘫下来，从橘猫的肚子下摸出温着的葫芦水壶，咕噜咕噜狠灌一气。见程川看着自己，举了举葫芦：“喝吗？”
程川的视线在葫芦嘴那里流连一秒，点点头。
傅惊梅打开旁白的藤箱，摸出另一个葫芦扔过去：“还有一箱子呢，渴了就自己拿。”
程川抬头喝了几口水，掩饰自己的失落，才笑道：“东家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眼下秋收、奶茶和香皂的账都盘完了，小米那边您也看过了，接下来是去......？”
傅惊梅喝完水，又掏出个小瓷瓶，塞了几粒润喉丹。
感受到丝丝清凉后，她才清清嗓子：“去工坊。你也回去忙吧，让万里陪我就行，那边他熟。”
程川神色动了动，维持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今年的账务已经差不多了，其他人足可以胜任。而且听您的意思，明年工坊的预算还要增加，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也想去看看他们的成果。”
完美的理由，他是负责拨预算的人，总要看看花钱如流水的工坊都做出了什么。
果然，傅惊梅没怎么犹豫就点点头：“那一起吧！万里腿脚不方便，叫他在工坊待着别动，咱们一起过去。”
程川露出个恭谨的笑。傅惊梅看他这表情，也笑了：“小大人！”
“东家，我已经是大人了。” 程川语气闷闷。
“嗯嗯，程管事是大人了！” 傅惊梅给了他一个脑瓜嘣，坏笑着闪到一边，继续看她的年度报告了。
因为建造时抱着防火和保密的念头，故而工坊离粮仓最远。
等马车停到工坊门前时，已经完美地错过了午饭时间。傅惊梅在车上胡乱吃了几块点心，就跳下了车，对着等在门口的孙万里走了过去。
“东家！” 孙万里激动地上前两步，向来阴郁的脸色短暂地放了晴。
“万里！你怎么穿这么少，还在外面等着？” 傅惊梅连忙上前几步，摸了摸孙万里的脸，“看你冻的，走走走，赶紧进去。”
孙万里僵硬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东家，不是说先去看那处新开的地吗？”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傅惊梅连忙拉着孙万里上了马车。
通过工坊的守卫，马车又往北走了一顿饭的路才停下。傅惊梅三人戴上防沙的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直到看见守卫。
“按照您临行前的嘱咐，一切安全为上。我们目前只开出这些。但是已经找到您说的那种石头了。” 孙万里一瘸一拐地向前几步，指给傅惊梅看那一片若隐若现的灰黑色。
“有样品吗？”
“有的，也按照您留下的方法清洗过了，一会回工坊就能看见。”
傅惊梅点点头：“你留在这，前面不好走，我和阿川去就行。”
说罢，她率先向前走去，程川对孙万里点点头也追了上去。风沙太大，傅惊梅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绕着那个庞大的深坑周围走着，时不时蹲下来查看地表的情况。
程川跟在她身后，识趣地保持着沉默，殊不知傅惊梅正和脑中的大虎聊得起劲。
“煤矿都有了，工业时代还会远吗？！” 大虎很激动，“感谢本大爷吧！没有我的神机妙算，你错过宝山还不自知呢！”
傅惊梅倒没它这么乐观：“没有现代的那些技术器械，在我们手里也就能当个燃料用用。”
“还能省下不少烧炭的树木，柴禾也能省下很多。” 大虎补充，“这个朝代已经有人用煤来做饭了。”
的确，由于技术和生产力受限，煤矿在本时空并不受重视。偶尔挖出来一些，也就当柴火用用。甚至因为它既没有柴禾好引燃，也没有木炭干净雅致，而备受嫌弃。所以傅惊梅才能砸钱买下这么一大块荒地，而没有收到任何阻挠。
“你之前只说这里有露天煤矿，能探明规模有多大吗？” 傅惊梅问，“如果太小的话，现阶段的开发价值不大。”
大虎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很大很大，超乎你想象的大。你买下的这一大片地，只占它不到一半的面积而已。剩下的一半在吐蕃那边，而且埋得很深，要是没个钻地探头啥的，根本挖不出来。”
傅惊梅想了想：“咱们附近山上那片铜矿，主脉也在关外吧？”
大虎点头：“往疏勒草原那边走了。”
傅惊梅若有所思，顿了顿才说：“咱们运气不错，这边的煤矿正好在表层，用费点力气，也就开出来了。”
她对采矿一窍不通，而且哪怕在现代，采矿都有一定的危险，她可不想用人命去试。
“你打算拿来干嘛？” 大虎很好奇。
“你问我，我问谁啊？”傅惊梅垂头丧气，“我的化学知识全还给老师了，以前看过网上的视频，也没有这么专业的。”
大虎看她蔫头巴脑的样子，想帮忙又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头一次，大虎开动起了脑筋，想帮傅惊梅出个主意。
“我前两天看了个剧。” 大虎清了清公鸭嗓，想让自己听起来权威一点，“讲夏洛克.福尔摩斯的。”
“嗯。” 傅惊梅漫不经心地应声。
“他们那个时代好多火车都是烧煤的......” 大虎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他们连铁轨都没有，也渐渐沮丧，“算了，当我没说吧！”
久远的记忆袭来，傅惊梅失声道：“火车......火车头......”
大虎疑惑地望向她。
“不不不......” 傅惊梅兴奋地说，“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最早的蒸汽机，就是用煤炭做燃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