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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1 / 1)

翌日

行进的大军,在抵达塔塔山周围后停顿整歇。

对于这场仗,所有人都不看好。可顾知亦却不这么想。

祁王的功勋是自己拼出来的不假,也曾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可那毕竟已过去十几年的时光了。

十几年里,祁王被底下人捧高,有多少个日夜里夜夜笙歌,就有多少个日子没有排兵布阵过。

对抗祁王,他的兵力或许不够,可有一人却能帮他的忙。

——

同一时间,塔塔山。

行军帐篷内,祁王正设宴款待鞑靼族的新首领。

一盆盆烤的金黄酥脆的羊排被端上桌,婢女们鱼贯而入,将净手的盆送到众人跟前。

合作这么久,祁王还是头一次见到鞑靼族的新统领,心中难免诧异。

无他,这位新统领实在太年轻了。

少年窄瘦紧实的腰身懒散的半坐在椅上,满头的黑发编成一个个细辫披散在肩头,末端以红色小绳束着。或许是狼性未退,他看人时的眼神总是桀骜不驯,带着肃杀的战意。

例如此刻,即使身处安全密闭的帐篷,可少年的的手,却五指微微分开的扣在椅搭上,

他的背脊如一张满弓一般,带着可怕的兽性。

那是头狼才会有的气势。

祁王心头一凛,净着手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带着几分讨好道,“初阳,这羊是本王特意叫人从你们鞑靼族运来的,听说这不满一月的羊最是鲜嫩,你尝尝味道如何。”

初阳,初升的太阳,名字寓意着盎然的新机,也意味着鞑靼族昨日种种皆是过往,已然落幕。

这位鞑靼族新上的王,挺会给自己取名字。只不过,这名字不像是从狼堆里捡回来的孩子会用的。

祁王心头存着疑虑,但他忌惮鞑靼族,面上并不显。

初阳拿起小刀随意的挑弄着肉条,隔着一道桌都能感受其散漫,他不屑哼了一声,“鞑靼族从不杀怀孕的母羊,和不满足月的小羊羔。”

话音刚落,“噌!”的一声,利刃深深的插进盘中的骨头里,凭着刀把颤动的幅度也能感受那凶猛的力道。

帐中之人无不色变,甚至还能听到离的近前婢女的惊呼声。

祁王心中已有不快,放做以往,他定是要拍桌而起,命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少年给叉出去,赶紧毙了了事的。

可如今,他想着后方不足的粮草,硬生生的压了这股怒火。

“初阳,本王并不知道鞑靼族还有这个规矩,失礼了。”说罢,祁王扭脸将这股滔天怒火发向旁人,“底下的人都聋了吗!听不到鞑靼王的话?还是要本王去请你们撤下去!!”

祁王逼自己用力微笑,可殊不知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初阳看了没意思,松松的往后一靠,斜睨着他,“祁王找我何事。”

年轻的后辈不用敬语,甚至基本的礼仪都不屑做,祁王只觉得气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恰好,身旁的婢女看了祁王一眼,似被祁王铁青的脸色给逗笑了,竟“扑哧”一声乐出了声。

祁王带着未消散的阴鸷,迅速将头撇了过去,“笑什么?!本王现在的模样很好笑吗!”

婢女慌忙欠身,“不敢,奴婢只是想一个笑话罢了。”

祁王闻言猛拍桌子,“怎么了,是这帐中的事情太少?竟叫你这个贱婢还有心思想笑话?!”

“来人啊!”

帐篷外的人立即进前,跪地听候祁王的命令。

眼看一场仗杀就要发生,可婢女却并未多害怕的模样,虽然她口中惊呼:王爷饶命,可她的上身却一动未动。

终于有了一件那么不无聊的事情的发生,初阳兴致大盛。

他直起身,手指轻扣桌案,“慢——”

或许是初阳的声音太过冷冽,叫扣着婢女的侍卫手顿住,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祁王眼中划过一丝恼怒,“鞑靼王这是何意?难道本王处理自家的奴婢,你也要插手不成!”

祁王盛怒之下,连称呼都换了。

中原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叫初阳这个初学中原文化的学生,听的困恼异常。

他想起那人的话,勉强压下心中不快。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将盘中的小刀拔了下来。

锋利的刀锋绕在五指上不断盘桓,在手心越转越快,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初阳静静盯着刀锋,浓密的睫毛不住的扑棱着,像个震翅的雨蝶,“不是要找我谈粮草的事情吗?”

初阳的声音很低,似乎有些失落,此刻的他终于有了些少年的感觉。

莫说一分软和态度,就是半分,也足够祁王察觉了。粮草的事情可一直都是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祁王虽是异姓王,可同时也是个武将,他在重文轻武的大朱朝俸禄并不多。

虽说他的府邸是官家所赐,可在京城享乐数年,又不曾好好经营手下田产、铺子的情况下,那点赏赐的钱早就花完了。

撇去平日的尊贵不说,到了打仗的关键,祁王竟发现他手中可支配的银钱并不多。

今天不是这边缺项了,明个儿就是那边要用钱了,可打起仗来谁会因为他没有钱,而停下来呢……

祁王和鞑靼族合作,是存了动对方粮草的意思在里头的。

别看鞑靼族这个狼崽子刚刚上位,可平日滑不溜手的,竟叫祁王找不到半分机会。

现下可好了,无论是什么缘故,只要肯谈,他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此刻,祁王发出了在帐篷里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声,“哎呀,初阳啊,你瞧瞧老夫一个高兴,竟差点把这件头等大事给忘了。”

祁王要谈,初阳也得看看这场交易是否值得,他可不想为了无趣的人,这么痛快的答应这个老匹夫。

初阳望着那个婢女,托着腮问道,“你刚刚想到了什么笑话。”

那婢女闻言一愣,静默片刻,很快回道,“奴婢想到老家一件事,奴婢的母亲年纪大了总爱弄着稀奇古怪的保养方子,有一日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以胡瓜敷脸,可以美白。”

少女说的声音不快,语调清透又带着被别样的利落。从上方俯视过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从衣领处伸出的那管子白腻的颈背,和那垂柳袅袅的身姿。

初阳手心痒痒的,便又去换了个姿势又看她,他心想:恩~声音好听,可故事好像不是很有趣的模样。

少女还在继续,“有一日白天,婢女的母亲将胡瓜切成了片敷脸,可正巧外头有人敲门。母亲因着不方便,去喊奴婢去开门。

奴婢那时候还小,竟跑到门口大声道:我母亲现在没有脸,您还是别进来谈话了。”

说到这,少女抬起了头。一抹殷红的晚霞顺着敞篷卷起的帆布,调皮的钻了进来。

钻到了少女那冷情与侬丽奇异的融合的脸上,又钻到了那眉间下小小的黑痣上。

初阳看的有些呆了。

他心想,这故事没听多大明白,可这姑娘他算看明白了。

美,真他娘的美。

与初阳不同的事,有些人却听出了这笑话下暗藏的意味,“扑哧~”不知从来传来的一声轻笑,接着就是几声压不住声的笑声。

有精通中原话的鞑靼族人,压低声在初阳耳边翻译,告诉他们的这位王,这姑娘是在嘲讽祁王不要脸,叫他们不要谈哩!

“哈哈!”初阳笑的乐不可支,几乎歪倒在桌上。

爽朗有力的笑声穿透整个帐篷,不管祁王到脸色有多么难看,懂或不懂的人都纷纷附和笑了起来。

在这片笑声中,初阳站起身腾的一下窜到少女面前。

蓬勃的朝气一瞬间逼近,女婢被逼的倒退一步,初阳笑着拉起她的手,“我叫初阳,你呢?我可爱的姑娘。”

简今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的任务对象,竟会是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初阳,会是她回家的关键吗?

滚烫的大手紧紧的拉着她,似乎在宣告着什么,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儿,简今安就有多么不自在。

她暗暗挣脱了下,却发展身旁的初阳竟执拗的不肯放手,还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必害怕。

就如同曾经的她……

沉默了片刻,简今安终是不敌,她悄悄的叹了口气,“简今安。”

初阳反复嚼着这个名字,好奇的盯着她,“简今安,真好听,你嫁人了吗?”

眼看越说越离谱,简今安这次是彻底的沉默了。

祁王也在此刻发难,“咳咳……哼!我说鞑靼王你别太过份了。”

原是粮草的事情,竟不知道怎么就牵扯到一个女子身上,听了笑话还不够,还要看多久的笑话。

半日的宴会,竟弄的祁王心力憔悴,出门前还精神抖擞的胡子,此刻都耸拉了下来。

见状,鞑靼族的人上前,低低的和初阳耳语了片刻。初阳此刻得了宝贝,心情大好,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的粮草,今晚我会送过去一些的。”

不管怎么样,祁王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因此,祁王是半点不留恋的走出这个叫他窒息万分的地方,只是在帐篷的卷帘合拢的最后一刻,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简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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