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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1 / 1)

第二天一大早,李秉初就来工作室接云黎。

清晨的铃兰最好看,第一束晨光照在花朵上,绿叶尚且挂着晨间的露珠,微风拂过,小铃铛微微摇晃,隐约的花香钻进鼻腔。

云黎盯着看,一时失了神。

这样的场景足够治愈人心,当它映入人的视野里,就会不可避免的在想,眼睛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色……真好啊。

云黎拿出手机录像。

镜头里的铃兰花海摇曳得那么漂亮,金色的阳光照在满满当当的枝头,枝条都被压弯,反而可爱得过分。

云黎录了一个快三十秒钟的视频,她保存下来,忽然想起之前李秉初在朋友圈发过的那条。

他应该也是站在这个位置,和她同样的角度拍摄的,甚至连阳光看起来都是同一时候。

恍然中有一种宿命感。

云黎回头,正好看到李秉初站在门口。

他似乎一直在盯着她,冷冽的目光甚至没有及时收回,云黎怔了下,随即僵硬的笑了笑。

“这花养护得真好。”

要照顾到这个程度,肯定要花不少心思,而且他这不是一盆或者几束,是整整一个园子。

李秉初手上拿了个小礼盒,他递给云黎,“上次答应送你的。”

上次答应她?

云黎脑子里没这个记忆,但她大概猜是她喝醉那时候。

她没问,从他手里拿过小礼盒,打开,看见是一瓶香水。

她放到鼻尖闻了闻。

混着空气中原本的铃兰香,这香水中似乎也有铃兰花的香味。

是她会很喜欢的味道。

似乎……也在李秉初身上闻到过。

“这瓶是我上飞机前新买的。”李秉初淡声说:“我的那瓶用过了。”

他记着给她送这个,特地买了一瓶新的,包好了然后送给她,明明只是醉酒时的一件小事,云黎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却还一直记在心里。

云黎犹豫了下:“不用了,太破费了。”

她把盒子装回去,想把它还给李秉初。

“新婚总得有礼物。”李秉初看着她,没接。

云黎快要被他眼睛里的深渊吸进去,她心底莫名一颤,下意识移开视线,胸膛里的心脏却在更加快速的跳动起来。

李秉初视线却没有移开,依旧看着她:“三月二十一,正好是春分。”

是他们领证的日子。

他自然的说出这个日期,没有思考和犹豫,像已经把这个日子记在了心里。

如果说问云黎是哪一天,她可能还要回想一下,因为她并没有专门去记日子。

原本就是协议,不是真的结婚。

不过李秉初大概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所以他会记得这样的日子,哪怕其实并不重要。

“那……我没准备什么礼物……”云黎紧张的想,她能送他什么东西,可大脑一片空白。

主要也不知道李秉初喜欢什么,或者说送什么得体。

如果她收下礼物的话,总该要礼尚往来才对。

“那下次准备。”李秉初淡声回答,倒一点都不客气。

一根绳上的蚂蚱总不能再计较这个,于是云黎应了一声,默默把礼物收下来。

中午李秉初留她吃中饭。

他向家里厨师报了菜单,全部是她喜欢吃的。

云黎继续在院子里赏花。

李秉初接到工作电话,他暂时在书房处理工作。

云黎转了一圈后回到大厅。

大厅正中摆着她送给港港的那只貔貅,她很多年前的作品,雕得还不是那么精致,现在再看,只觉有很多的缺点。

如果是现在的她再雕一个一样的,肯定可以更好。

云黎走近去看。

李家老宅的大厅里放着不少摆件,除了正中间的貔貅,架子上还有几个青花瓷瓶,云黎不太懂,但这些应该价值不菲。

毕竟李家老宅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放什么廉价的东西,每一样价值都不可估量,就她的这个貔貅,应该算是最廉价的了。

但它却被放在正中间。

云黎转身,脚下突然被绊到,她来不及反应,本能去抓住面前的架子,紧接着听见清脆的一声——

云黎还没站稳,手掌陡然按住一块碎片,皮肤被瞬间划破的疼痛感传来,她没忍住喊了一声,低头时,看见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

她愣住,甚至来不及管她手上的疼痛为何而来。

五雷轰顶的愧疚感袭上心头,云黎第一反应是她完蛋了,这打底六七位数的东西,她现在的存款肯定不够赔。

家底都要被掏光——

云黎脸都白了。

她俯身准备去捡碎片,刚蹲下来,面前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秉初在楼梯口听见声音,他加快脚步下楼,拐过转角,一眼看到她指缝流出的鲜血。

李秉初脸色沉下,仅五六步的距离,他并做两步走到她面前,过于深邃的视线让云黎吓了一跳,她慌张又愧疚,嘴角紧张的抽动住,却见李秉初深吸一口气,握住她手腕。

“对不起——”云黎刚出声,话被打断。

“手怎么了?”

李秉初语气一失平常的冷静,急切间尾音在发抖,他所有注意力在她手上,根本没有看是什么被摔碎了。

她手掌心还在不停的涌出鲜血。

李秉初眉间无意识紧皱,他视线快速的打量她掌心,确认没有肉眼可见的异物,而后直接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按在她掌心的伤口上。

云黎疼得手往回缩,被李秉初握住。

他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帕子在她掌心,他低沉下声,“要先止血。”

他此时的反应,比云黎更紧张。

首先是无法确认她手上伤的长度和深度,最坏的情况是还要清创缝针,现在去最近的医院也要二十分钟,李秉初在脑子里飞快思考最快最好的选择。

“走,去医院。”李秉初果断决定。

他从一旁提了医药箱,拉着云黎往外走,喊司机马上去开车,往最近的医院。

这一切太快云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她脑子一阵懵,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车上,车往山下开,李秉初坐在她旁边,一手托住她受伤的手,低头,观察她掌心的渗血已经停止下来。

他小心翼翼拿开帕子。

她掌心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伤口处血已经凝固,看得不分明,李秉初打开旁边的医药箱,拿出棉签和碘酒,消毒前,他抬头看了眼云黎。

“会有点疼。”他轻声,“你忍一忍。”

这一句像在哄她。

云黎抬眼,她没注意手上多疼,反而视线不由自主盯住了眼前的李秉初。

他极度认真的拿着碘伏棉签在给她消毒,如此近的距离,云黎看到他黑色眼眸里紧缩的瞳仁,连呼吸声都放缓,动作极轻,生怕把她弄疼。云黎想起刚刚他从楼梯上下来时骤然改变的神情,以及......他现在的过分紧张。

李秉初这样严肃内敛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云黎几乎从未见过他神色有太大改变,而现在她只是被划伤了手而已——

云黎雕刻的时候手上常有各种伤,她抗痛能力也高于常人,习惯了疼痛后,她注意力不在上面,甚至觉得还好。

实在不至于兴师动众往医院赶。

云黎天灵盖在刹那间被某个猜测击中,她激灵的背都僵直,心脏传来一种异常的怪异感。

此时李秉初已经帮她把手掌上和指缝中溢出的鲜血用棉签一点点擦干净,剩下掌心中间一道两厘米长的伤痕,他仔细确认没有碎片,应该划得不是太深,偶尔还有血珠子冒出来。

“还好吗?”他出声问。

云黎从失神中拉回思绪,“我没事。”

“不用去医院了吧......”

李秉初看了眼窗外环境,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他目光转回在她的手,语气沉然:“你的手是要拿刻刀的。”

并且这还是她最重要的右手。

万一伤到筋骨——

云黎听到这句话,喉头竟莫名哽咽,心口泛上酸涩。

他是在担心她以后没办法雕塑......

精细的雕刻需要她手指的稳定和灵巧。

云黎深吸了一口气。

附近有个小医院,如李秉初所说,五分钟就到了,下车后,李秉初领她直接前往急诊的外科诊室,医生带她进换药室检查。

所幸确实伤得不深,止血及时,消毒也到位,目前暂时不用缝针,只需要进行包扎,按时换药,一周内就能愈合。

李秉初原本该在门口站着等,他却进来了,站在云黎旁边,沉默的没有做声。

云黎咬着牙,疼得吸凉气,也硬是没吭声。

直到医生包扎完,嘱咐她伤口愈合前不要碰水,每日一到两次换药,如果有感染再及时就医。

云黎看到身前的李秉初很轻的松口气,一直紧锁的眉头也在这一刻稍舒展开。

她不是故意盯着李秉初看,只是环绕在她心间某种怪异的思绪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频频的投向他。

她都无法想象她这一刻在想什么。

从医院出来,李秉初又带她回老宅。

中午准备了许多吃的,本来就是说留她一起吃饭,虽然出了插曲,不管如何,饭还是一定要吃的。

就他们两个人吃而已,桌子上的菜却有七八道,两荤两素一汤,一道凉菜一道甜品,快赶上宴席的规格。

她的手被纱布包了一圈,勉强能拿勺子吃饭,动筷子不方便。

李秉初坐在她身边,给她夹菜。

云黎手已经这样,她也就不逞强。

今日大菜是那条红烧鱼,做的酸甜口,一整条。

李秉初剔了一小碗鱼肉,把碗递到云黎面前。

云黎低头。

她看到这碗鱼肉被剔得很干净,甚至——

一根小刺都不见。

没有谁会无故照顾一个人照顾得如此细致,细心的云黎完全能够感觉到他的每一样用心。

这种坐立难安的心情再次不可控制的翻涌。

云黎没有动这碗鱼肉。

“不喜欢?”李秉初转头看过来。

云黎摇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很大的勇气,看向他问:“我有个问题......能问吗?”

李秉初:“什么?”

窗外的铃兰在她心上微微摇晃,从刚刚受伤起就在她心上盘桓的念头,终于被她忐忑的问出来。

“我觉得......您对我......似乎好得过分了。”

“您是不是......”

云黎这样心思敏感的人,她太能轻易察觉别人对她的好,她难过或窘迫时李秉初总在她身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给予无声却强大的安慰。

用和她结婚这样的筹码来帮她争夺云氏,多次笃定的告诉她,不会帮别人,会站在她这边。

这些是明面上的,更别提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细节。

主动帮她修改论文,生日那天送她那套东阳的刻刀,后来她才得知是出自大师手下的珍品,更别提定制,全世界只此一套,朋友圈那个视频,似乎是仅她可见,还有“云上客”,他提起是他特意改的名字......

最让她心惊的是她受伤时他的反应。

云黎无法把他那样自觉流露的反应也归结于长辈对她的照拂,没有哪个长辈会这样细心地对晚辈进行照拂。

好得几乎能让人心软了。

越想越让她心颤。

她没办法真的问出那个问题,这对她来说太别扭,奇怪得难以言说。

特别他们现在,还多了一层如此暧昧的“夫妻”关系。

空气似乎在此刻停滞,变得粘稠,李秉初眸光明显顿了片刻,他眼皮微压,沉默的看向云黎时,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不由握紧。

他声音哑了几分,语气却很笃定:“是。”

一如既往令人信服的语气。

云黎僵住。

过于坦荡的承认,她始料未及。

她那瞬间甚至看到了他眼里外露的情绪。

没有问出的两个字即使不明说也不用再怀疑,震惊之下,她那片刻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也无法去思考,为什么是她。

她这样不太出众的人。

而且李秉初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喜欢人吗?

此时他身上淡淡的铃兰香若有若无的传到她鼻腔,在她无意识屏住的呼吸下,他的味道无孔不入,直到他用他深邃的目光盯住她,眼睛里的某种侵略和强势不再掩饰。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她捅破这层窗户纸,已经被她发现。

他不想吓到她。

云黎喉头像被哽住,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结婚这件事,是我的私心。”他语气平静低沉,并不惧于承认,而后打量云黎的神色,顿了顿,他声音更低的询问。

“云黎,如果我拿这件事来试探你的底线——”

“你会认为我很卑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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