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哥转了转脖子，见人咬着牙挨打不说话，心情极好。又突然转身，铆足了劲照着他肚子踹了两脚。
阿文身体不稳，一个趔趄扶住旁边凳子，被推出去好远。
他咬着牙没吭声，既然敢来，就料定了会有这一遭。上次塞哥吃了他一枪子，心里不服气，打两拳算是轻的。
胃里涌上一阵腥甜，他生生咽了下去，忍住要吐血的冲动，擦了擦嘴角，拳头上留下一片血迹。
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塞哥又慢悠悠坐回凳子上。
“说吧，想要什么？”
他喉结动了动，艰难张嘴，“还是之前的条件，我去替你打拳，50万美金，一分不少。”
丝琳需要钱做手术，这是最快的方式。
塞哥轻笑，眼里满是轻蔑，“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打拳离了你就不行了？”那张奸笑的脸贴近，一字一句道：“我要是不答应，你能怎么样？”
“那小姑娘听说病得不轻啊，就你们那点破钱，能撑几天？”
这人拿住把柄，吃定了他，句句戳他胸口。
阿文皱了眉，眼神凶煞冷到极致，“说你的条件。”
他摆谱，支着脑袋故作思考，“我还真得好好想想，提个什么条件好——不如这样，50万美金我照付，小姑娘我也派人照顾，保证她治疗无忧，你呢，以后就留在我的拳馆，也不用出去挣钱，打好了每个月还能付薪水。”
他摆头，指了指那几个黑衣保镖，“看见没，就跟他们一样，做我的贴身保镖。”
阿文一愣，那岂不是一辈子要听他指挥，做他的走狗？
不可能。
一旦答应他的条件，丝琳一辈子都是把柄，把她捏在手里，控制他轻而易举。
“先别急着拒绝，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后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告诉我你的决定。”
不容他说两句，塞哥挥挥手，几个保镖得到眼神指令，推推搡搡毫不客气把阿文扫地出门。
啪的一声，他沉默着正对关起的大门，良久，独自擦了擦嘴角走出酒吧。
阿文开车回到医院，值班护士叫住他，“307病房家属！”
他回过头来。
“今天别忘了缴费，充到卡里自动扣款就行了，病人后续还得输液，你不缴费没法开药了！”
他点头，应了一声好，没再反驳一句。
丝琳住的是特护病房，每天那些仪器支出都不是小数目，如果真要去国外做手术，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下午阳光不错，护士拉开窗帘，留了一层纱窗，夕阳的余光照进来，打在女孩柔软的发丝，发丝亮亮的，一飘一飘，会发光一样。
他进去的时候女孩刚吃完饭，正坐在床上画画，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大人偷穿了小孩衣服，听到门响动，女孩侧过头来。
她手里还握着画笔，头发垂到肩膀，温柔极致，笑眯眯打招呼，“你回来啦！”
他迎着夕阳进去，闯进女孩跃动的眸子，看她精神还不错，能说会笑，歪着头跟他分享从小护士那里听来的新鲜事。
她讲的认真，眸中含光，讲到有趣处便捧腹大笑，笑声银铃一般。
他耐着性子听，时不时顺着回答几句，看她因为生病更加白皙的皮肤，哪里听得见什么有趣内容。
此时此刻，眼中只她一人。
丝琳精神状态不错，可身体却突然垮了一样，前几天心脏病突发，像是大病一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昨天还能好好坐着画画，今天就状态不佳，脸色一日不如一日，病房全是白色，连带着她脸色也透明，像是要被病房夺走血色。
她抬了抬胳膊，指给阿文看，“胳膊好像胖了很多，这几天明明没吃那么多唉。”
男人安慰她，“这几天活动少，胖了正常。”
她听话，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摸摸女孩的头，柔柔的发丝穿过手心，“胖了也好看。”
他其实知道的，那也不是胖了，是身体开始水肿。
病房外的座椅上，男人低着头，手垂下，像是一尊沉默的大佛，伫立在原地。
佛普度众生，可堆砌成佛的不过也是破砖烂瓦，内里一滩烂泥。
说是选择，是生是死，哪里轮得到他来决定。
三天后，阿文还是去了酒吧。
几分钟的功夫，谈好条件，打拳他也去，保镖他也当，塞哥开出的其他要求他也应下，自始至终没反驳一句。
病房里，阿文正在给女孩削苹果，以往拿在手里杀人割肉灵活的匕首怎么也不听使唤，苹果小小一个，他粗笨地尝试，最后只剩一个果核。
女孩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嫌弃他手脚笨，像个木头。
他抬眸，平静如死水的内心忽然被触动，起了一点波澜，一圈圈涟漪荡漾开，阳光正好，女孩笑得灿烂，多想留住这一刻。
把苹果块递给女孩时，他说了一句：“这家医院有点偏，我们换一家更好的医院好不好？”
女孩接过苹果，一口含下，心中疑惑，她记得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的，怎么就偏了呢。
“但是我们还有多余的钱吗？”
这几天生病，输液，做检查，想必花了不少钱的。
“还有钱，你不用操心这个，医生说有更好的进口药，所以想换家医院。”
原来如此。她尴尬笑笑，“对不起啊，让你这么费心。”
“没费心，别瞎想了。”他想了想，又说：“我这几天白天有事忙，只能晚上来看你，你自己乖乖待着好不好？”
她问道：“你忙什么？”
男人低着头，嘴角一笑，“那家医院附近说缺一个保镖，我就去试了，人家很满意，离得不远，就是白天不能常看你。”
她恍然点头，“那挺好的，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能行。”
又不忘了问问，“那我什么时候出院？不是说输液几天就行吗，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无聊到长毛了。”
阿文没法回答这话，从医生到护士，他挨个叮嘱过，只说上次心脏病发作留下的后遗症，休养几天就好。
等她睡着，男人这才出门，开车到地下拳馆，脱了上衣开始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