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侦查科的几人万万没想到，苏丞南的案子才结案，白南大学又出事了。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拉好警戒带，进行了初步调查取证，并让几位第一发现人在旁等待。
路里对校区轻车熟路，他把车停在花圃外的道路旁。
“死者叫赵晓萌，是白南大学大三的学生。民警初步调查了现场，在她的口袋里发现了疑似遗书的纸条，怀疑是投湖自杀。”
路里隔着香樟树和花圃往湖畔看去。
白南大学的人工湖在整个大学城也小有名气，它呈不规则的下沉型，从他们停车的花圃走到湖畔边需要下几十级台阶。人工湖四周设有八个上下的台阶，台阶之间是种满植被的缓坡，缓坡之上则围绕着花圃和香樟树。
李蔓也顺着路里的角度看去，人工湖四周植被及树叶繁茂，站在上面往下望，视线不算明朗。
季栩长腿一撑，翻身下了车：“看钟法医怎么说吧。”
语毕，三人便往尸体所在的现场走去。
钟芸正和民警交流尸体的情况，余光看到迎面而来的身影，朝他们点了点头。
“经过初步尸表查验，死者口、鼻部有蕈样泡沫，尸斑呈浅淡粉色，符合溺死征象。”钟芸将手套摘下，“结合尸表、肝温和季节来看，死亡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详细的情况要等我回去解剖后才能告诉你们。”
季栩闻言，蹲下近距离查看尸体。
白布下的赵晓萌穿着防晒外套、牛仔长裤和浅色运动鞋。本应该青春洋溢的面容，此刻唯余一片苍白。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民警，“有发现死者的背包或者随身物品吗？”
民警摇摇头，“我们搜查了几趟，没有任何发现。”他侧开身，指了指上方在明德楼前等待的几人，“那是最早发现尸体的几位学生。”
季栩起身朝钟芸道：“那这里就麻烦钟法医了。”
“放心，有结果会马上通知你们。” 钟芸和赵屹打交道比较多，但她听过季栩的名声，知道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办案很有一套。
“去调人工湖周边的监控，”季栩看向路里，随之又转向李蔓，“你带人再搜查一遍附近，特别是花圃和附近的垃圾桶。”
两人应声离去，季栩向法医辞谢后，接过民警手中的笔录，向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刚走上阶梯，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姜屿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正在和身边黑色短发的女生说话。
又是她？季栩有些意外。
姜屿也发现了季栩，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季栩先询问了最初发现尸体的学生，她叫陈慕岚，是民商法专业大三的学生。
白南大学为了校庆，一次性购买了许多漂亮的锦鲤投入人工湖，陈慕岚和室友下课后，临时起意想下到湖边看看。
人工湖里种植了不少睡莲，湖面莲叶繁茂，几人走了小半圈只看到几条小锦鲤，意兴阑珊地正想往上走。此时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把莲叶吹得左右飘散，露出了浮在其间的赵晓萌。
“你们认识她吗？”季栩问。
陈慕岚和室友摇了摇头，“没有印象，学校里学生太多了。”
确实，白南大学占地面积颇大，本科生与研究生又在同一个校区，两三万师生肯定是有的。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季栩便让几位脸色苍白的学生先离开，走向了姜屿。
“又见面了。”
崔玲玲是第一次见季栩，即便此刻仍旧惊魂未定，在看到人的瞬间，也不由眼神一亮。
“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姜屿把对民警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人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和陈慕岚的陈述没有出入。
季栩将笔录收好，抬眼间扫到神色如常的姜屿，忽然想到前几天她对嫌疑人走路姿势的指认，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有什么特别引起你注意的地方吗？”
姜屿没料到季栩突如其来的问题，她怔了一下，斟酌片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引起她注意的地方？
当然有。
但只是经验带给她的直觉，不应该干扰警察的调查方向。
季栩递出一张卡片，“如果有任何发现，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
崔玲玲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没问题！”
看着季栩离开的背影，姜屿沉眸若有所思。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投水自杀的案件，但赵晓萌却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不协调感。
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特别是女性自杀者，在投水或是从高处纵身一跃前，都倾向于解除身上多余的束缚。她们大多会取下眼镜、摘下耳饰、脱下外套和鞋袜，然后赴死。
赵晓萌不仅衣冠鞋袜整齐，甚至防风外套的拉链、口袋的拉链都一板一眼的拉到最好。
最让姜屿在意的，还是她的指甲。
在掀开袖口的时候，姜屿看到了赵晓萌的指甲。它们被修剪得异常干净，边界几乎贴着皮肉。按照指甲的生长速度来看，修剪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她在自杀前专门剪了指甲？
有些自杀者确实会希望留下自己最整洁的模样，但赵晓萌显然不符合这点。她的眉形看起来是精心设计修剪过的，但此刻尸体眉毛的四周却杂毛丛生。
崔玲玲目送走了季栩，回头见姜屿一声不响地在原地发呆，拍了她一下，“还去吃饭吗？”
姜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虽然强打精神但还是面有菜色的崔玲玲，“你可以吗？”
“走！”崔玲玲一副没有什么比吃饭重要的模样，她看了眼时间，“去五食堂！顺便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