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停下脚步，‘‘五文。’’
小二妥协道：‘‘拿走，拿走。’’
七叔公指着旁边的一袋，‘‘麻烦你打开瞧瞧。’’
袋子打开的时候，米还是有些暗沉，不过却是可以吃的，与原先那袋米可是不一样的。
‘‘你将下面的倒出来看看。’’他怕上面一层是好的，下面全是发黑发霉的米。
李冉冉全程看着，对先生的敬佩多增添了几分。
确定下面的米也是好的，七叔公掏出二百文给小二，等送到家再给剩下的钱。
七叔公还想买点布。
米店边上就是布店。
他让店小二等一会儿，得了应允，很快买了一匹。
两人这次是跟着牛车回去的。
今日天不算好，有些黑沉沉的。
回到家。
炊烟从灶房的烟囱袅袅升起。
李冉冉刚下牛车就引来兄弟姐妹艳羡的目光。
许月梅听到动静出来，手在腰间的围布擦了擦:‘‘七叔公，宝儿给你添麻烦了。’’
七叔公笑道：‘‘丫头懂事，我省心的很。’’
许月梅见有人夸自家女儿，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笑。
‘‘我看天也快下雨了，你让这位大哥快将东西送到你家去。’’
许月梅指了指彻底黑沉的天。
七叔公让人将东西搬到的灶房，让李冉冉将布拿进去，这才对许月梅道：‘‘眼看要过冬了，你给孩子们做双鞋。’’
说着对李冉冉眨眨眼，潇洒的转身离去。
等人都走后，一直在门后偷听的周氏赶紧出来，去了偏房。
看着那黑布，周氏犹豫的开口，‘‘月梅，你看这布能不能给我一点，我也想给你公爹做双鞋。’’
许月梅与她相处这么些年，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道：‘‘娘年纪大了，眼睛也不灵光。我先做七叔公的，再做你俩老的，剩下的我再做孩子们的。’’
‘‘这样啊，那就辛苦媳妇了。’’周氏悻悻的离开。
回到房，她就开始抹起眼泪。
床上看书的李老爷子心疼的询问：‘‘这是谁惹你了。’’
周氏只是一边哭一边感叹：‘‘媳妇都开始防着我俩了，我这心里难过。’’
‘‘我的好闺女今年冬天没有暖和鞋穿了。’’
李老爷子不悦。
对着门口阴阳怪气，声音很大，深怕人听不到：‘‘秋儿，你别哭坏了身子。都怪老头子我没用，要是我腿还好着，你要多少布没有。都怪我那两个儿子不中用，去的早，丢下我俩不管。’’
李老爷子嚎了半天，也没见许氏来。
心里更是堵的慌。
李冉冉出现在门口，笑吟吟道：‘‘爷你该喝药。’’
‘‘不喝，死了算了，省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她知道爷说的什么意思，天真的问：‘‘爷你觉得小姑与娘的关系如何？’’
李老爷子沉默，周氏停止哭泣。
李冉冉：‘‘娘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是小姑。同样，小姑也经常给我们好吃的，这是为啥？’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爷跟奶都是念过书的，稍一想，就会知道为啥。
她将药放到桌上出去。
只剩两个老人在房里沉思。
过了许久，周氏泪眼婆娑的看着李老爷子，哽咽着，‘‘我是不是错了。’’
她明白闺女这是内疚，在替他俩补偿，要是自己再这么下去，弄的姑嫂成仇又是何苦。
她一生不就盼着家里和睦。
李老爷子像是被点住了穴，开不了口。
李冉冉出去之后，走到灶房安慰红着眼的娘。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家这是两个大小孩，娘别往心里去，我看着可心疼了。’’
李冉冉抬起许月梅满是老茧的手吻了一下，‘‘亲爱的娘亲，今日就让你的几个孩子来孝敬你。’’
‘‘哈哈哈。’’
房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三姐，你太搞笑了。’’
李娇娇捧着肚子大笑。
李冉冉嘴角上扬，她看话本子的时候也觉得很好笑。
“娘你休息，我来做吃的。”
‘‘大哥，你把蛇剥了清洗干净。’’
‘‘二意你烧火。’’
李冉冉撸起袖子，掏了一碗米洗干净，放进大锅里熬着。
然后切野姜，野葱。
‘‘三妹，蛇好了。’’
李冉冉接过无头的蛇，确定带毒部分都清理干净。
等着锅里的米粥熬好盛出。
再将蛇焯水后，她想起七叔公给的书上记载，腥味重的如何做才好吃。
烧锅放入猪油。
猪油就三个指甲盖那么多，这算是奢侈的了，许月梅见了很是疼。
她将肉煸炒至金黄，加入野山姜炒一会儿。
‘‘好香。’’二意深呼吸，眼睛闭着，神情陶醉。
等炒出香味，加上两瓢清水，盖上锅盖烧开。
家里还有一点酸菜，李冉冉一并放到锅里煮了。
一盏茶过后。
锅里咕噜咕噜的响着，几个小孩就跟着咕噜声咽口水。
李冉冉掀开盖子撒上野葱，屋子里瞬间香的不得了。
香味与水汽飘向四面八方。
瞬间勾起人的馋虫。
许月梅盛了一碗菜，两碗米粥让李沅超送到正房里去。
二意则是帮忙摆碗筷。
等李沅超回来。
一家人围坐着，一人一碗白米粥，中间一盆蛇肉炖酸菜。
‘‘一人一块肉，不许抢。’’李冉冉尤其看了二意一眼。
蛇就三尺长，她数好人数剁的。
不多不少十块。正房爷，奶一人两块，其余人一块。
饿了一天，喝到一口暖呼呼的米粥，吃上一口带油荤的菜，几人都是很满足。
‘‘三姐，我觉得好幸福啊。’’李娇娇笑着看向她，露出一排牙齿其中还掉了一颗，很是喜人。
‘‘我也觉得今日是最幸福的时候，做梦都想喝上一口米粥。’’
李斩意欢快的喝着米粥。
这时外面下起了秋天的第一场小雨。
雨不大，刮了风。
屋里与外面相比暖和又温馨。
吃完饭，哪里也去不了。
李冉冉无事从从房间拿出一本三字经教弟弟妹妹。
‘‘人之初。’’李冉冉一个字一个字读。
李娇娇打了一个哈欠，引来李斩意一阵大笑。
‘‘二哥，有啥好笑的，你不也见到书就犯困，大哥也是。’’李娇娇看向闷笑的李沅超。
‘‘读书有啥用，能吃饱，能穿暖吗？’’李斩意很武断的问小妹。
李冉冉不同意，读书当然有好处，她要是不读书，怎么认识银耳的，有又怎么能赚到一百两的。
只是这不能说出来，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怎样才让他们知道读书的好处呢。
李冉冉沉思了一会儿，灵光乍现，有了。
‘‘二意，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做生意是吗。’’
‘‘对，我最喜欢做生意，将来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富商。’’李斩意拍拍胸口。
李冉冉忍住笑，眉眼弯弯，‘‘那我给十你两银子，你将它换成文钱，那么十两银子等于多文钱？’’
‘‘你等我一下。’’李斩意在泥巴地上写写画画。
几双眼睛都盯着。
他算来算去，无从下手，‘‘哎呀，你们盯得我紧张。’’
‘‘一万文。’’李开泰开口。
几人没多大反应，只以为他是瞎说。
只有李冉冉知道弟弟说的是对的。
李冉冉：‘‘吱吱。’’
道：‘‘还说要经商，这么简单的都不会，开泰都说出对了，你还不如他。’’
李斩意泪眼汪汪朝李冉冉冲过去，‘‘哼，叫你笑话我。’’
李冉冉没想到他这么不经说，也看不起他。
两人很快打做一团，互相扯着头发，疼的龇牙咧嘴的。
‘‘死丫头，早就想揍你了。’’
李冉冉也不是吃亏的主，一口咬在李斩意的手臂上。
‘‘啊！死丫头你下死嘴啊。’’李斩意腾出一只手去推她的脸，一只手还拽着她的头发，
‘‘你松手，我就松嘴。’’李冉冉含糊不清的说道。
‘‘娘，快将他们分开。’’李沅超在一边干着急。
‘‘不帮，让他们俩打，打累就会停，省得到时候说我拉偏架。’’
‘‘二，二哥坏，欺负姐姐，揍你。’’李开泰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在双人的夹击下，李斩意终败下阵来。
打了一架，头上都顶着一个鸡窝头，气愤的看着对方。
‘‘死丫头，下嘴真狠。’’李斩意卷起袖子，小臂上一圈青紫。
‘‘你还将我一撮头发扯掉了，对女孩子都不手软，当心以后娶不到媳妇。’’
‘‘我只爱钱。’’李斩意气冲冲的回了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灶房里也黑了下来。
母女三人也回了房。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
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本就觉浅的许月梅，推开门想看个究竟，就对上两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