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霜内心里最后那点儿想要隐瞒的东西都被戳穿，她也只剩下了愤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这一场对峙，林润霜已经输得彻彻底底，没有半点儿挽救的机会。
而白乔则是狠狠地将她的下巴往旁边一甩，反而生出几分高傲来：“我知道你今儿同我说这个究竟是为了什么。倒不如开门见山，说说你想怎样？”
林润霜早已想好要怎么威胁白乔的话，却在此刻半句都说不出了。
她并不甘心，但语气却没了刚才的硬气：“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吗？”
白乔一笑，越发不屑：“若父亲曾与原配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的事情是假的，你将此事告诉父亲，那就是无端猜测，辱了我的名声。如今我是宁泰侯少夫人，莫说是父亲了，只怕宁泰侯府也要与你没完，你当真承受得住？”
林润霜的心狠狠一紧：“我赌，这件事是真的呢？”
白乔嗤笑：“那就更简单不过了。若此事是真的，父亲瞒了这么多年，却被你给知道了。就算他真的要处置我，那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我还好吗？我实在是不晓得，这种一损俱损的事情，你做来干什么？”
“何况——”白乔微微挑眉，居高临下地俯看林润霜，“若如你所言我是另有身份，那我当然有我自个儿的脱身之法。反而是你，要承受父亲双倍的怒火。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怕你不会愚蠢到要去尝试吧？”
好像前后都无路了，林润霜竟是将自己放在了最尴尬之处。
她苦笑一声，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却无可奈何：“可是你答应过我的，要帮我入东宫。昨儿在父亲跟前儿，你却说我的身份做不了太子妃。是你先出尔反尔，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受你们多方蒙骗？”
她的语气还带着愤恨：“你就是为了挑拨我和林若雨之间的关系。让我们两个窝里斗，自然而然就少了个能去东宫之人！”
可惜，这时候看出来这事儿，实在是有些晚了。
白梅帮的白乔，可不会出尔反尔。
但林玉巧的姐姐，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违背自己从前的原则。
白乔翘起腿，反而在林润霜的面前松弛了下来：“你一个庶女，什么品行自个儿也知道吧？我能让你入东宫得了脸面，已是竭尽全力了。若说做太子妃，只怕我真没把握能帮你。”
她对着林润霜伸出两根手指来：“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你要走哪条路，非要和我再争论下去，不如我给你两条路吧？”
勾着林润霜的眼神，白乔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第一，听我的。我可以不计较你从前对我做过的任何事，保你入东宫。就算没有太子，这精华总还有其他许多公子哥儿，总不至于埋没了你在哪户人家的深宅大院里做个妾！”
第二根手指的路，就有点儿残酷了：“第二，你就按照你说的赌一把。去和父亲说，我不是林玉巧。只是按照父亲那凉薄的性子……你若有朝一日丢了性命，黄泉路上可别怪我没帮过你。”
他的耐心有限，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林润霜的恐惧，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之态。
林润霜直至此刻才彻底明白，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选择了！
——
林辅堂一直将萧南州留到了夜色降临，让他们吃了晚饭再走。
面和心不和的一家人，终究在分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马车上，星弓低声问白乔：“三姑娘知道了您不是巧姑娘，可要奴婢解决了这事儿？”
有一个法子，自然可永绝后患。
连一旁的萧南州都哆嗦了一下：“阿乔，你想清楚哦！虽你们是江湖中人，可这里也是天子脚下。杀人是要犯法的！”
白乔没理会萧南州，只对星弓摇头：“不必了。她如今还有求于我，我觉得林家的事情她知道的可能比我想得多。先留着她，在她成婚嫁人站稳脚跟之前，她是不敢与我翻脸，也不敢把事情告诉父亲的。且看看吧，咱们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萧南州也忙点头，而后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凑近白乔：“阿乔，若有一日……你们也打算解决了我，可否提前同我说一声？也好叫我死得明白，不能做那枉死鬼不是？”
他怎么会这么说？
其实白乔如今心底里已经默认了，杀了林玉巧的人不可能是萧南州。
他看着是个混不吝，却不会做那种暗地杀人的勾当。
何况……
白乔嗤笑：“杀你做什么？让你到阎罗王跟前儿去唠叨，连我死后也不得安宁不成？”
萧南州得到了答案，安安心心地笑得越发灿烂：“阿乔最是了解我了！若我先死，定要去地狱鬼门里闹一场，绝不投胎。就在阎罗殿等着你，咱们就是到地底下，我也要和你纠缠个清楚呢！”
越听这话越不对劲。
星弓摆手：“我的爷，您可别再说了！怪渗人的！二位还是仔细想想，为东宫择妃的事情才好。”
她说起来，日子过得也快。
转眼侯府热热闹闹地四五日就过去了，正月初七的时候，白乔就得开始将初步择选的名单和画像送到宫中去。
她是头一次参见皇帝和皇后，分明在江湖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此刻却有些紧张了。
还好皇帝是宽和仁厚之人，皇后娘娘对这事儿似乎也并不上心。
挑了一些世家女子命妇协助白乔，其中就有上次白乔见过的江萍萍。
还有一些和林玉巧都不怎么对付的女子，不知是无意还是皇后有心这样安排。
但最麻烦的是，皇后特意挑了梁郡王之妻，也是当今右相曾家的孙女曾莲婉。
曾莲婉虽然嫁给了什么都不成的梁郡王，听闻却和长公主的关系十分要好，情同母女。
她本就性子极为高傲，加之曾相与身为左相的林辅堂也政见不合，所以林曾两家的关系格外紧张。
皇后安排一个曾莲婉在白乔的身边所谓“协助”，只怕也是搅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