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润霜,白乔的确更加讨厌林若雨。
彻底断了她去东宫的念头,又让她得罪了之前说亲的那家。
只怕日后在京中,要为她说一门好亲事,是越发艰难了。
毕竟谁看不出,林家已在趋于没落了呢?
皇上对林辅堂看上去信任重用,也不过是表象罢了。
这些事情,白乔已不关心。
走出了林家,她环顾四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对面茶楼的萧南州。
不是白乔的眼尖,而是萧南州那一副笑吟吟坐在窗口朝着她不断挥手的样子,实在让她想看不见都难。
白乔入了茶馆,问萧南州:“等了很久?”
萧南州摇头:“刚从乐坊回来,今儿的乐娘唱了一首好曲子,我可听得流连忘返了。”
可白乔低头就发现——摆在萧南州的桌子上那一大壶茶,已经被喝了个精光。旁边的碗碟中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瓜子皮花生皮,好像暴露了一切。
“咳咳!”萧南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身体一挡,尴尬解释,“这茶楼不好,小二悖懒,上一个人坐在这吃的东西都没收拾干净!”
小二可不能背这个黑锅,忙在他身后解释:“客官,小的若悖懒可是要挨打的!分明是您在这做了半晌,瓜子要了一盘又一盘,还不让小的来打扰您,怎么就成了小的悖懒呢?”
“嗤!”白乔没忍住笑出声来。
也不知这萧南州哪里来的要颜面的脾性,连如此事情也要瞒着自己。
看到白乔笑了,萧南州反而不责怪那小二了:“既然能哄夫人一笑,我还能再吃两盘瓜子。”
白乔无奈,拉了一把萧南州:“再吃就上火了,走吧。今天是初一,咱们还是要回去陪着婆母的。”
——
年初一就这么过了,白乔真怕今年一年都要多生事端。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林家热闹一团,除了不见正在养伤的林若雨之外,好像昨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吃了饭,林辅堂就拉着萧南州去看他的新棋盘。从东洋那边商人那儿高价买来的,格外珍贵。
白乔本打算在院子里转一转,再去林玉巧的闺房看看。
却没想到,被林润霜给拉住了:“大姐姐可是要回房?我随大姐姐一起去吧?有件事,想同大姐姐说呢!”
她讨好谄媚,白乔不好拒绝。
入了林玉巧的院子,坐在林玉巧的闺房中,林润霜却挥了挥手,示意伺候的人全都退下。
白乔不明所以,警惕地盯着她:“三妹妹这是有什么体己话,不能当着丫鬟们的面儿说?”
林润有的眸色却冷了下来:“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秘密?
白乔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林润霜却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白乔的手翻转过来,眼神落在了她掌心的薄茧上:“你……不是我大姐姐林玉巧!”
白乔心头一震——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会被发现,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她以为……会是林辅堂先发现呢。
这个林润霜怎么和前几日那般蠢笨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若她聪明也不见得,聪明人不会这么快就露出自己的底牌。
白乔抽回自己的手,收敛眸色:“三妹妹怎么了?可是被昨儿的事情给吓着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
显然,林润霜已经笃定了眼前之人不是林玉巧:“我早就觉得奇怪。母亲和二姐姐做了那么多事,却还是让你安然无恙地嫁入了侯府。而且你性情大变,如今连父亲也敢那样说话了。昨日见到你手中的茧,才让我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顿了顿,眸子直直地盯着白乔:“记得小时候乳娘曾提起过一件事,说前一任大夫人其实生了两个女儿。可其中一个被父亲视为不详丢出了府去。乳娘说完这事儿,就被我姨娘训斥了一番。从此之后我再没听说过,也就忘了。如今想来,那件事是真的对吗?”
她凑近白乔,似是想好好端详白乔一番:“你就是那个被父亲丢出去的女儿,当年的大夫人不仅生下的是两个女儿,而且还是双胞胎!你才是我真正的大姐姐,那个林府的灾星不详之人!”
白乔还以为,这种禁忌在林府是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的。
但她也不慌,只冷冷盯着林润霜:“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听到的这件事是假的呢?我就是林玉巧。只不过……我不是从前的林玉巧。而是从地狱归来,要和你们所有害死我的人复仇的林玉巧,你又当如何?”
不,不可能!
这是林润霜心里的第一个反应。
然而在白乔冰冷彻骨的眼神之下,林润霜的心里竟然开始起了松动的怀疑:难道她真的是鬼?难道林玉巧真的死过了吗?
白乔伸出手,轻轻地抚弄着掌心的薄茧:“我生来在林家骄傲又自大,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所以死后下了地狱,鬼差遣的日日做苦活。手中生了老茧,我求到阎王那里。求她给我一个重活的机会,好让我回到人世间,将那些害死我的人带到他的面前去!”
在林润霜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白乔突然上前。
手指狠狠地捏住林润霜的下巴,她的目光如同修罗:“三妹妹,难道你忘了吗?小时候你生了花痘本是无药可医,姨娘跪在父亲的书房前头一天一夜为你求一个好大夫。还是你骗了我去找你,让我也染上了花痘,这才让父亲求了太医院的院判大人来府,保住了你我的性命!”
“你……你怎么知道?!”林润霜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不是林玉巧,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白乔不介意再吓唬吓唬林润霜:“还有我及笄那年。你弄坏了我母亲给我留下来的簪子,我一气之下就将你丢进了枯井里。让你在井中煎熬了整整一日才把你捞上来。”
她冷笑:“所以如今你说我不是林玉巧,又是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呢?我愚蠢,你贪婪。你又在金贵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