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项羿就从辽阳赶回来了。他倒不是担心厂子和货物，而是担心王基。
照顾王基，是已经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即使知道明基母亲拆散了自己的父母，但于他而言，这个弟弟已是拿得起，放不下了。
见项羿回来，李浩成放心多了。他让项羿好好照看王基、郑狠，自己和邵奇外出有点事，今晚不会回。
邵奇向来配合李浩成的指挥，但当他得知要穿上一身黑衣，夜里12点才能出门时，终于憋不住了。
“浩成啊，小偷小摸、违反乱纪的事情咱可不能干啊。”
李浩成拍拍他的肩膀：“咱今晚可不是去小偷小摸，咱们要去干一件大事！”
“什么事？”
李浩成向他讲述了今天在宝莲寺的全部经过，并阐述自己的推测：
“黑水附近的屯子里，村民笃信萨满教。小领导说这些个员工都是远方亲戚，都是黑水屯子里的人，所以他们很有可能都是信萨满的。
济尘法师说每年五月初五都有雷电和锣鼓声，而五月初五是莽仙遭雷劫之日。
所以我推测，他们供奉的就是莽仙。
再说他们搬迁之事。
原本他们看济尘法师穷困，应该拿不出什么钱，所以定了两万五的价格。如今看我来了，又坐地起价，毫无商讨的余地。
你想啊，两万五在北京足够买两套小四合院了，何况是在沈阳？搬新家远比借住在寺院要舒服。
由此可见，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搬家。
为什么不想搬家？我怀疑就跟莽仙有关。
如果莽仙没有渡劫成功，那第二年的五月初五，宝莲寺就不会发生雷电现象。可济尘法师说，雷电现象已经持续十多年了。
可见，宝莲寺能帮助那莽仙躲过一劫又一劫。如果它死了，自然就不会再有雷劫了。
所以，只有我们解决了这位莽仙渡劫的问题，才可以解决纺织厂职工不肯搬家的问题。
解决职工不肯搬家的问题，才能解决皮货储存的问题。
解决皮货储存的问题，才能对抗朱野威胁的问题！”
“浩成，且不说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莽仙，你不觉得这么做太复杂了吗？我们大可以去找其他隐秘寺院来做仓库。”
“我还是想试一试。济尘法师瞧着太可怜了，寺院里住着女人，他连房间都不敢出，太阳都晒不到，谁家老头过得这么憋屈？”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们就得抓紧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后天就是五月初五，莽仙遭雷劫的日子。你有计划吗？”
“你不觉得，莽仙与他们太过密切了吗？可以说，这群职工是莽仙的忠实信徒。这其中，很可能有个人是莽仙的地马！”
“什么是地马？”
李浩成还记得前世老瞎子对他说的话，于是原模原样转述给邵奇听。
“地马，就是给地仙当马使。
什么样的人会做地马？
一般命犯天煞孤星，打小眼不净，身子骨不行，就容易招这玩意儿。
再一个，如果你想靠这个赚钱，心里一想这事，它就附到你身上来了。
狐鬼蟒啥的，本来就想着往人身上附呢。如果它要相中了你，你也乐意，它就给你‘串窍’。
‘串窍’就是把人的魂给腾空了。
‘串窍’得折腾些日子，一串上窍，人就病病歪歪，跟要死了似的。有些人熬不过，就疯了傻了。
等熬过了，才算串完窍了。串完后，它想什么时候上身，就什么时候上身。
而且地仙它能附上，别的鬼怪精怪也能附上啊！
串完了窍，地仙还要养堂口，就是在阴间招兵买马。等以后附上了你的身，就有了跑腿办事的兵马。等到地马真能给人看事了，那就叫出堂，人就成了出马仙了。
地仙通过地马收走香火，就算修行了。可地仙得来的好处，跟地马有什么关系呢？毫无关系！地马魂魄不全，靠出马赚的几个钱，还不够将来买药的呢。”
“嚯！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不同地仙的地马，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身上附着什么地仙，脾气也跟着随成啥样。像黄仙的地马就嘴馋手黑。胡仙的地马胸口发热，迎风流泪。烟魂仙的地马气色不好，还爱哭。”
“啥是烟魂仙？为啥爱哭？”
“烟魂仙就是鬼，知过去，不知道将来，一说将来，就是瞎说了。好哭是因为，鬼如果没有托生，都是有冤没报的。有冤没报自然就要哭了。”
“那莽仙的地马呢？”
“身上有股子冷气，浑身软绵绵的，甚至能像蛇一样爬行。最忌五月端午，最忌雄黄的味道。还有……”
李浩成讳莫如深，勾起了邵奇的好奇心。
“还有什么？”
“蛇~~~性~~~本~~~淫~~~”
李浩成向他投来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今夜，他们就要在职工院的二十多个人里，找出最符合莽仙地马特征的人：
身冷、体弱、肢软、好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