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照明的烛火已经燃了一半，也不知道是新换上的，还是许久未曾用过，今日才点上的，只是高玉匆匆赶到的时候，她知道已经是很晚的时刻了。
踏进房间门的时候，高玉看了一眼天，她还是不太适应怎么来计算这会的时间，感觉有些不明天日的感觉，只是心里面吐槽了一句这个念头，下一步就已经走入了房间。
入门，一位女子骨架颇宽，看着格外地有力，可是她却又如弱柳之姿静静地坐在那，似乎忧愁什么。
烛火在她旁边燃烧，烛芯是不是地噼啪两声扰乱她的心绪。
“十分抱歉，赵娣姑娘，久等了。”
开门而来的高玉率先说了一句，后又顺手将门给关上了，与高玉一同而来的还有东月，只是她没有跟着高玉一同进屋，而是在门外看守，以防万一。
赵娣听到高玉的声音眼睛一亮，高玉借着烛光看清楚了为什么她带着所谓的弱柳之姿，原来她刚刚身子垂着是在流泪。
哎呀我去，高玉又说了一声抱歉：“今夜出了一些事情，让姑娘你久等了，实属我的不该，应当让人来传话让姑娘先行休息的……”
“不不不，高姑娘，是我自己要等的。”
高玉微微顿了一下，也没有多问，只是与她一同坐下后，发现她其实并不健康，只是骨架看着大，可是也快要变成皮包骨的程度。
她觉得有些心酸，吃不饱饭，又糟了那么一些罪，石东河是真该死。
“高姑娘您还记得我？”
赵娣有些惊讶，本以为高玉早就已经把她给忘记了，今日等了许久未曾见到她来，本以为是自己这样的身份没有资格来见她，加上这几日的情形，这才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高玉颔首：“我记得的，就是那一日在地牢里面，你帮我舌战群儒，才让那些姑娘能够平安地离开，不然估计之后那块地方就塌了。”
想到东月传来的情报，原来霍玉堂进一步逼迫石东河的时候，竟然让他狗急跳墙，毁了那个地牢，只能说是万幸，能够将人提前救出来。
赵娣明显高兴了许多。
高玉知道她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也不用与她兜圈子，想着这么晚了，大家都要早些休息了，于是先说出了自己心里面的猜想：“姑娘一定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冤屈要我为之转达？”
等自己这么久，还忍不住地哭了，应当是有很大的冤屈！
赵娣怔了一下，却是摇摇头：“并非。”
“我那些事情不过是寻常百姓家都会有的，算不上什么冤屈，民女想要见你只为了一件事情。”
高玉正想问一句是什么事情，就突然看见赵娣站起身然后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的眼神坚定明亮，带着闪烁的泪光，高玉又一次没有拦住，心里面难受，怎么又给自己跪下了。
“高姑娘，我想跟着您走。”
高玉：“？？？”她人格魅力有这么大吗？
东月：“？？？”她要失业了？
别管什么跟不跟她的了，高玉将人给扶了起来：“起来细说，跪着我不会听的。”
赵娣没有扭捏，似乎一瞬间已经投入了跟着高玉的下属的角色，听到高玉说站起来，便立刻站了起来，比高玉还高了一个脑袋。
微微的仰视让高玉对自己的身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于是开口：“咱们还是坐着说话。”
赵娣听言，便又跟着坐下。
“为什么要跟着我？”
听到赵娣的请求，高玉第一时间是没有想到原因，她自己既没有权力也没有势力，跟着自己也没有钱能拿，不就是白费力气？
赵娣似乎知道心中想的什么，用词k恳切，却又如同心中所想，便能脱口而出：“姑娘，我知道，我这样突然地说这话让您扰神了，只是我也并不愿回那虎狼窝去。”
“许是许多人都觉得家是最能庇护的地方，可是我在那只能是一辈子为别人活着的卑贱模样。”
“姑娘，那次在地牢里面我早就已经起了自我了断的心思，可是你来了，我想也许我跟着姑娘你，我能像你一样救别人，救一救像我这样的人。”
一席话，高玉听得心里面动容，她对赵娣是留有印象的，当时她一口相信自己，为自己反驳他人，说明她有胆量，敢相信一个莫名出现的人，而她现在愿意为了自己的未来寻找一条生路，说明她有远谋，而她还能够靠自己集聚数人追随，说明她也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高玉点点头，正好，她手中没有自己可以用的人，赵娣的出现无疑是为她填补了这个空缺。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高玉说道。
赵娣只是笑着摇摇头：“人生来本就是一无所有的。”
高玉看了一眼赵娣，笑了一声：“没关系，现在我们俩一起了。”
“既然要跟着我，那便换个名字吧，这个名字不太好听。”高玉不喜欢这个名字。
赵娣愣了一下，她讨厌自己的身世，但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只是高姑娘这样说，定然有她的道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忘记过去。
只是……
“姑娘，我没念过什么书，取不出来什么好听的名字，还请姑娘赐名。”
高玉摆摆手，算不上什么赐名，她手指敲打在木桌上，思索着应当帮忙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高雀，如何？”
“啊？”赵娣听了神色闪过慌张，下意识地又想要跪下来，“姑娘，你是有意折煞我了，怎能和您一个姓氏，这不是冒犯了你了吗？”
看着赵娣的样子，高玉想起来，这个时代是十分避讳这个，本想是说服她，可是见着赵娣惶恐的样子，似乎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于是高玉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你便叫翠雀，取自于高翠雀花，别人问你，你便说你是高玉家中的人。”
高玉起身，学着学堂里面那些人的样子，摇头晃脑。
“根是野山葩，一枝蓝燕花。”
“轻盈重瓣处，常作蜂蝶家。”
赵娣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便问：“高翠雀花？是如何的花？”
高玉笑语：“与你一样，轻盈，自由。”
还有一样，是正义。
自由，赵娣笑，好，就叫翠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