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勒——”
城门处府衙的官差手中持着武器站在那布告前面，大声说着那贴出的告示里面的内容。
“诶，京城中富贵人家如今开恩，向我们溪石镇求适龄姑娘前去大户人家当丫鬟，每月月例为三两银子，大家伙家中若是有意愿可将名字生辰来衙门上报，合格者才可前往京城。”
“有这么好的事？京城中的大户人家还缺丫鬟？”
“哎呦，要不说是大户人家呢，人家啊，穿衣服要一个，脱衣服要一个，洗脸要一个，这也要那也要，那不就缺了嘛！我看啊这才是个好差事呢！”
“这是石县丞发的布告，应当不会害我们吧。”
“我不要，家里面就那么一个女儿，还将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让我怎么办？见不到我家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送去京城女儿赚了银子不就回来了，说不定人家还给咱们女儿谋一个好的郎君不是？你想想看在京城当中的男子总比在我们这的人家世要好得多吧！”
“我头发长见识短？老娘把你的头发给你一刀子剪了你是不是也见识短了？见钱眼开的东西……”
一家人吵开了来，这只是街上看见的小一户人家，却是不少人家的写照，溪石镇的百姓看到这布告，纷纷回了家，这东西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是一天的时间，这不少家中就闹翻了天。
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但是重金之下，三两银子可能就是一家人平常一两年的花销，一月的月例便这样的高，若是做得好岂不是能升个管事的大丫鬟，那银子不是更多？
面对这样丰厚的月例，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放弃，而是第一时间想到家里面的女儿有没有这个机会，符不符合条件。
于是第二日，府衙门口便有人去了。
那丫头似乎不肯，嘴里面还喊着：“爹，我不去，我不去，你这是要把女儿我给卖了呀！”
“傻姑娘，这是县老爷说的事情，哪里会是卖你！爹指望你出人头地呢！”
“那你为何不让家里面的弟弟来！”
“胡说八道，你弟弟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可不能干这些事！”
生拉硬拽地，那女子被拖进了府衙，但是府衙当中的人却是不收，他们说，只要自愿的，不要强求的，否则到了那边也做不好丫鬟，伺候不了人，别丢了溪石镇的脸面。
哟，没想到这些个要求竟然还这么得严格，倒是没有增加别人的疑虑，反倒是让人家更加信了这件事情，肯定是真事啊！否则怎么会管得这样的严，那石县丞肯定也是害怕得罪那富贵人家的啊！
于是乎，不少人乘机先一步带着自己的女儿往府衙当中窜，生害怕没有了名额。结果那男子见自己的女儿不愿意，又见到这样多的人往前面冲，他抢占的先机也没有了！
气得他将自己的女儿拖到一旁打：“你个赔钱玩意！你个赔钱玩意！大好的机会你不珍惜！就是想吃穷我们家！”
女子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府衙门口，不少人都看出来这爹是被这银子蒙了心，对自己的女儿下这样的狠手。
那女子被打得心灰意冷，半是哭半是笑地开口：“我去，我去……”
她明白了，家里面根本不在乎她走得远不远，只希望能将那银子拿到手，为家中的弟弟谋取一个好前程。
“我去……我去……”她只是喃喃道。
男人见她改了心意，这才急匆匆地将人给拉扯到衙门里面。
登记衙役只冷眼问了一句：“可是自愿？”
女子木楞楞的，男人又打了她一巴掌，那姑娘哭着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按个手印吧，别以后说我们衙门强迫了你们。”
府衙门口，那男人手中捧着三两银子笑呵呵地走出门，没想到这好事真落到他们头上了，竟然是先发一月的月例哈哈哈，男人眼睛放光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以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就这样，有了这一出闹腾的事情，去往府衙的人不减反倒是更多了。
只是这个中缘由却是千奇百怪，家中缺钱看病，家中不想养着，荒唐的是有的上了年龄的女子也想来试试，能不能去大户人家里做点活。
人群中，一个姑娘望着那府衙观望着，像是看尽了人生百态。
她敛了敛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吐了一口气，眼中情绪流转，却只能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回到住所，女子沾了热水在脸上，一点点撕下来那张“脸”。
洗尽之后便看清楚这姑娘是近日回了溪石镇的高玉。
院落中，霍玉堂正在与自己下棋，他的伤势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听到镇上石东河有了动作，几人这才回来。
高玉冷笑两声，又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荒唐，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丢在一旁开口：“这些人就看着那三两银子了，石东河在底下贪得银两还差这一点吗？”
“也未曾想过那些女子究竟是去京城，还是被那石东河给送上黄泉路。”
霍玉堂落下一子，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看上去血色少了许多，仍旧有几分虚弱的美感，他应着高玉：“因为溪石镇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富裕，只不过相较之下，占了这边境货物交换的利，但是大部分的银两依旧是落入那些有家底的商户之中，那些商户再将钱与那些官员一分，这些个银子便没了。”
“百姓又要交给朝廷，又要应付家中，再遇上这些个奸商，溪石镇民不聊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高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心中明白，可依旧是气愤，这溪石镇如同被蛀虫寄生的大树，外面看上去枝叶繁茂，其实内部已经是粉尘一样，轻轻一推便会如大厦倾倒。
“再等几日，这溪石镇的事情也算是有个了解了。”高玉轻声道。
霍玉堂没有应，侧目看向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探索。
“高玉，你可愿入朝为官？”
转过去看他，发现他没有再继续下棋，神情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