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牙，这头痛却像是要取走他的性命一般，让他实在难以忍受，只能闭门不见。
再醒来却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背上了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所杀之人还是昔日好友霍玉堂，自己悔恨不已，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以原谅自己，再听闻霍玉堂生死难料，他愤恨与愧疚交加，恨不得就在这房间一头撞死。
可是他却不能，他想等着霍玉堂活着亲自来治罪，这样知道霍玉堂无事了，也能让他宽心地离开。
“诶，你不是已经年过半百了？上任几十年了？”洛文煊对自己脑海里面的情报产生了错乱，记得那日刚出发的时候，他还向着高玉说过这件事情。
那夜太过忙碌，根本没把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近日再见张忻明反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公子或许是记错了，也许是记成了我父亲的年岁，下官的父亲便是半百之岁去世的，在下无才无德，便继承父亲的衣钵，只求能让祥昌镇的百姓都吃饱穿暖……只是没想到，就在这样一片的土地，竟然也会惹上是非，让在下差点酿成大错！”
霍玉堂让东日给他拿了凳子：“坐下说，今日有要事相商，那晚的事情暂且不提。”
东日搬来凳子，面无表情，但是心里面却是忍不住嘀咕，怎么能就不提，公子差一点就死在了这荒山野岭，案子还没有查明白，人就已经先死了。
更何况他们的仇人正正在他的面前，若不是公子不允许，他定然已经拔刀相向，取了这人的首级为公子报仇。
只是不能，东日放好了凳子便退至一旁守候。
高玉看了一眼东日，感觉这人的怨气都要从眼睛里面跑出来了，她轻咳两声，提醒东日，奈何东日没有提醒到，倒是提醒了旁边的洛文煊。
连忙倒了一杯茶水：“可要用茶？”
高玉摆摆手：“不要，继续吧。”
张忻明在几人的劝说之下还是坐下了，几人都明白这次要杀霍玉堂的不是这张忻明，而是石东河。
之前一直没有搞错了方向，以为这黄符是用来害人的，被用了这黄符便是即刻死去，如同烧焦的模样，但是那晚高玉彻底明白了，这黄符并非如此，而是他们用来控制他人的神智，从而为自己卖命。
而这样的术法消耗极大，所以那黄符材质要比平常的厚，就如同用药一般，这样的药用得越多，控制便越为深，只是想必这样的术法他们掌握的还没有那般的成熟。
控制人的心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高玉想到师傅所教授的内容，意志越是坚定的人越发难以控制，所以石东河一行人还加上另外的办法，便是诱导的东西——栀子花。
石东河所种的花便是控制这些人的一个开关，在某一日先行让被预谋的人喝下符水，就如同在自己身体之内埋下一个定时炸弹，待到所用之时，便利用花香将人诱发符水的作用，摄取人的心魄。
大抵不服用符水的会死，头痛便是一种征兆，所以石东河与程娘联手，便又将神仙露放入人们的视线，不经意之间让张忻明饮用，便发现缓解头痛。
可是这样的代价，便是上瘾。
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不是死亡就是上瘾，用两个手段来保证了这些人能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高玉心头紧了紧，眼神中露出一丝怒气，那小河怎么办？
那夜小河的身体已经处于发热，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或许是小河的身子太弱了，小孩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剂量，所以他的进展要比其他人更快。
该死的东西，连如此小的孩子都会下手。
心中想到小河的事情便有些乱，思索之间，霍玉堂已经将猜想全都说了出来，与高玉所想并未差别。
张忻明难以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两年前他便已经落入他人的圈套，往后的每一步都是在为他人之预谋做推手，那些什么神仙露都只是为了要剥夺他的心智，让他听命于那些人。
“你府中的花，可是石县丞所送？”
高玉问。
几乎是第一瞬间，那张忻明便想起来那盆花，因为那日石县丞招待了许多的地方官员相聚，似乎每一位官员石县丞都让人送了那盆花。
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便是因为那花有着异香，有时候接近了闻，会暂时性地舒服许多，于是他便让人摆在了自己的内院。
霍玉堂颔首，他派人暗中潜入探查了许多户官员府宅，其中都有着这样的一盆花，那便是意味着，这石东河对这里的地方官员几乎都已经实现了控制。
“你可曾与这周围的官员一同为石县丞办过何事？”
张忻明微微垂眸，仔细思索着这件事情，他与石东河的接触不多，又加上是与周围其他官员一同……
“我记得曾经他似乎要输送什么东西，但是似乎当时正在抓捕逃犯，便查得严，于是他便拜托了途径镇的一位县丞和我，要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找我们几乎都是这些事情，但是奇怪的便是，每一次他寻我，我本是不愿意，但是我头痛之后便发现自己早已经允许他离开了。”
张忻明叹气，这是他在位之时所犯的错，明知应当严格查明却是一时间疏忽便让石东河运过去了。
高玉脑筋一转，她记得石东河的身上也有一股香气。
再看向张忻明，看来最初石东河还是用自己身上所带的香气来让这些官员听命于他。
只是这石东河到底运的是什么？
“因为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情，下官也已经接受了。”张忻明知道自己这样和那些受恩受贿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唯有一次，他曾反对过石东河，随后查了他的运送的车队，但的确没有任何差池，只是一些普通的棉袄和被褥，听他说是送往西边去赈灾的。
但这件事情似乎惹怒了石县丞，接下来的时日祥昌镇的百姓所要售卖的粮食处处被人卡着，被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