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子上了楼进门就问旧县长: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解放前的小县伪政府门口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旧县长皮笑肉不笑地:刘老,您消消气,听我给您解释。杀害女裁缝的那个嫌疑犯张三逃跑了,公安部门已派人去抓捕了。可群众就是不能理解。
刘老爷子的目光如同寒光闪闪的一把剑，紧逼着旧县长惊慌失色眼睛:群众不理解,我也理解不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
是的,可一切都得抓住张三才能定论。
那这辈子抓不住他呢?或者他畏罪自杀又怎办?
这是法律上的事,那就要按法律条款去处理了,我这会也不好下任何结论。您是大首长,这事放在您身上又做何解释?旧县长两只狡猾的眼睛不软不硬地望着刘老爷子。
他自以为这句话把刘老爷子问住了。
不料刘老爷子却大笑一声:瞧你这个父母官当成了啥?要是我,我会出去和大家有问必答地解释清楚,抓人能解决什么问题?只能让群众形成一种敌对心态。如果这样你就不配来小县，给这里的人当父母官,不敢面对群众,是不是亏心事太多?说话呀!共产党打天下从来就是依靠群众，和人民群众亲如血肉。你怎躲在办公室不动，只会打电话指示镇压?你这是当年反动派的做法。如果当不了这个父母官可以辞职,我可以代表群众请示省委,派选一位有德有才有能力的人来为广大人民服务。下令拘留群众,这本身就是违法的。他们违反了哪条哪款?你立刻把拘留进去的人给我放出来!他们要求抓出凶手有错吗?有错吗?啊!
没有,可是他们失去了控制。
旧县长此刻早被刘老爷子训斥的脸色蜡黄,虚汗不止。
刘老爷子拍着桌子:抓几个人进去就能控制了群众的哀怨?群众没错,同志,老百姓的皮够厚的了,只要你别伤到他们的筋骨,他们不会这样起来反抗的。难道你没有听到人群里的第二种声音吗?
要求工作、吃饭、生活也有错吗?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要求呀!如果还让他们这样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当年何必要用鲜血和生命去推翻旧中国的旧政府?我的话就说到这，如果你不出去给群众和死者家属有个满意的答复,静坐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就是我!说罢刘老爷子咳嗽着下了楼。
旧县长料想不到的是,小县这位通天人物会在这个时刻站出来，其影响和分量不容轻视。仅凭一个刘老爷子便可将他逐出小县。这时旧县长已来不及考虑刘老爷子此刻抛头露面的原因和内幕了。眼前要做的是尽快让这场戏收场,尽快收场,锣鼓长了必然没好戏。
在一群溜须拍马屁人员的拥簇下,旧县长手持一只电喇叭从楼上下来。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狂吼:滚蛋。滚回你老家卖红薯去!这时已有水果皮、汽水瓶朝大门里扔去。
旧县长站在里面:父老乡亲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和大家一样地难过。我有责任向父老乡亲们道歉,我给大家鞠躬了。你们可以骂我,我们的工作确实存在失误。但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地办吧?刚才抓人也是错误的,我再次给大家鞠躬了,并马上放人。在此向死者表示哀悼,我们会全力以赴抓捕凶手,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我在这里向死者的家属再次鞠躬了,保证尽快办案，严惩邪恶匡扶正义。大家的事就是我的事，相信我。
这时，刘老爷子冲人们说:乡亲们聚在这也不是办法,我们要相信政府。咱们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眼看着旧县长都冲大家鞠了躬,这足以表明了人家的态度和决心，再闹下去也没多大的意思了,于是人们像散了大戏似地一哄而去。旧县长让人把死者的丈夫叫到办公室。县长要亲自和他谈一谈,无论如何都得先让他把死者安葬了。哪怕自己出面给他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在所不惜。
许多迹象表明凶手张三并没跑远。
甚至他就在小县附近，这对许多人都将是一种威胁。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出来把一群人全部牵连出去,这里面其中就包括旧县长在内。
这些当然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
许大毛坐在屋里，他的两只眼睛斜视着屋顶久久不语。许二毛站在窗口他一脸阴影地望着许大毛,连日来他噩梦连篇,甚至一闭眼便会看到眼睛、嘴角流着鲜血的那个女裁缝。他如同身处一场大病之中似的,脸色蜡黄,嘴唇上总是白乎乎地裂着一层皮。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最担心的是,他害怕同胞兄长许大毛一脚踹开他,那样他就惨了!
许大毛思考了很久,他认为现在用钱是不可能打动旧县长了。但他坚信有一种东西肯定能使旧县长动心,这就是女色。
谁能为他担此重任呢?
花瓶!唯有她能打动旧县长的心,早在这之前,旧县长便对他的小老婆花瓶念念不忘。这叫舍卒保帅,看来只能这样了。
小县“111”专案组早就想将许氏兄弟收审,若不是旧县长拦着,他们弟兄俩早就进去了，一旦进去出来就难了。
想到这许大毛拨通了旧县长的手机,电话里他说要请县长大人出去放松放松。旧县长在电话的另一头冲许大毛破口大骂:现如今你还有这份雅兴,难道你不知道问题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我再三考虑还是让“111”专案组把许二毛先收审了。这样我也可以冲小县上下有个交代,否则,我也扛不住了。
许大毛心想，收审了许二毛,肯定会紧接着收拾自己。如果那样一切都完了!许大毛强装笑声:县长大人,想收审他还不容易吗?用不着太着急,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先出去放松放松，我家花瓶也想出去散散心,您带上她一同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