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气氛没有这么一直尴尬下去，李思然下午还得上班，所以先走了。
走之前叮嘱唐若叶好好照顾自己。
许洁待够了，也走了。她也得上班。
唐文芳和隔壁的隔壁床的老奶奶聊得很投缘。
周岑今低头摆弄手机，
实际上只是在不同软件之间切换来切换去，她也不知道要干嘛。
她和妈妈说了自己要来医院照顾生病的唐若叶，
周青颖本来也想来看她，但她暂时抽不出空，
给唐若叶发了三千块钱，希望她拿着钱补补身子。
唐若叶没收，只说了“谢谢阿姨”。
周岑今正在酝酿着一种情绪，整颗心都像泡在酸水里酸涩难忍。
许洁看唐若叶的眼神可不太清白，虽然没到挑明的程度，但确实有些暧昧。
“你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周岑今摸摸她的脸，
那张漂亮的脸上表情很是丰富，像打翻的颜料瓶一样。
确实开心不起来，唐若叶住院，周岑今还发现了自己有潜在的情敌。
想来也不意外，唐若叶在初高中时期还是挺受欢迎的，
也有递过情书的，当面表白的。
周岑今一开始是不太在意的，一方面觉得那是唐若叶的魅力的表现，
她很吸引人，不只是吸引周岑今一个人。
另一方面是相信唐若叶，她们的关系非常牢固，无人可以撼动。
追求者就只是追求者。
但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偶尔心里还是会酸，会醋，
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露。
她不想让唐若叶觉得自己在束缚她。
很美好的想法，可是爱情本来就带有排他性和占有欲的，
或强或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呈现方式。
坦率地表达出来或许更好，而周岑今在装作不在意。
现在，她装不了淡定了，可以说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没什么。”
现在还不可以，不可以对她直说。
唐文芳和周岑今在这儿住了几天，洗澡、晒衣服都不是很方便。
吊了四五天的药水，在此期间还一直保持着每天两升的喝水量。
一切都在好转，医生同意她出院了。
护士替她把留置针、计袖带、输尿管之类的全都拿掉。
唐若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唐文芳和周岑今一起去交的钱，唐若叶则坐在床上等待。
她的左手已经充血肿成了包子，唐若叶不停地在手背上按刮，好让血液流通畅些。
虽然肚子还是有点不大舒服，但已经不痛了。
唐文芳见她没事，就回b市了，她赶过来这么几天，酒店的事是爸爸一个人住做。
现在也得回去帮他。
出院的时候，除了吃掉的那些水果，还剩下不少东西。
期间李思然和许洁也来看望了几次，
出院这件事，
唐若叶也和她们俩说了声，免得她们来了找不到人。
周岑今开车送她回去，这几天她没睡多少时间。
精神比唐若叶还要紧绷，现在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等到了，周岑今还想帮她把东西拿进去，唐若叶没让。
她已经恢复了很多，有力气搬东西。
她推着周岑今往她的房子走，“你自己好好休息。”
别把身体搞垮了。
——
经过这一场病，给唐若叶带来的影响还是比较明显的。
她不敢再乱折腾自己的身体，不敢放纵自己。
每天都要喝够两升水，自己做菜，多吃蔬菜水果。不吃豆制品，按时按点吃三餐。
在电脑前坐久了就站起来运动一下。
某天清晨，
周岑今又来按门铃，唐若叶已经非常习惯了，
她打开门，就先看到的是一大团白色的东西，
然后它还朝着唐若叶扑过去了。
唐若叶被吓到了，连忙后退，短促地叫了一句，“啊——”
“饭团，坐下！”
那团白色就听话地坐下来。
唐若叶这才看清它的全貌，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
全身都是毛茸茸的，看起来和一大团棉花或者云朵差不多。
眼睛很大，黑葡萄一样，正坐着吐舌头，憨态可掬。
“早上好。”
“呃，早上好。”
唐若叶的视线一直落在萨摩耶身上，萨摩耶也一直在看着她。
一人，一狗互相对视着，有点滑稽。
“它是我几天前买的狗狗，它叫饭团。”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看着怪有食欲的。
“因为它是白色的，而且又很会吃，我觉得很像饭团。”
饭团里面什么都能包。
“有点可爱。”
名字有点可爱，取名字的人也挺可爱的。
“你怎么突然想到养狗？”
周岑今对猫狗没有特别的偏爱，
她喜欢它们，和喜欢其它的可爱的动物一样。
以前大学校园里有挺多流浪猫和流浪狗，
有很多大学生都会带食物去喂它们。
唐若叶不喜欢喂食，但偶尔会摸摸它们，
或者用狗尾巴草逗逗它们。
周岑今则喜欢站在一边看着唐若叶和猫咪互动，
她只是看着。
唐若叶问她要不要摸摸看，周岑今也只是摆手，说看看就好。
流浪猫身上有很多细菌，而且它没打疫苗，被抓了她就得打疫苗。
周岑今考虑得很理性、全面，她远远看着它们就很满足。
所以，唐若叶才觉得奇怪，周岑今怎么会想到养狗？
“本来是想养猫的，但是猫不能带我一起跑步。”
这个“带”说得有点奇怪，
那狗怎么带她跑步，难道是拉着她跑？
“今天带它过来是？”
总不会是让狗狗和她见个面，好对她眼熟吧。
“我想带你去跑步。”
“为什么？”
“医生说你需要锻炼。”
“可是我没有时间。”唐若叶说的假话，她时间很多，就只是不想花在运动上。
而且她不想大早上身上就黏糊糊的，还得洗澡。
晚上也要洗澡，一天洗两次澡。
“不需要花很多时间，每天早上跑十几二十分钟就行。”
“可以下午或者晚上跑吗？”唐若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以，下午什么时候？”
“四点半？”跑完就能吃饭洗澡。
“那今天陪我下去散散步可以吗？”虽然不跑步，但她人都来了，干脆就下去散步。
唐若叶看了眼地上的毛团子，点点头。
她是纯正的猫派，但是现在发现，狗狗也挺可爱的。
小区里有个挺大的公园，有许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在。
算是中老年人活动中心。
她们有钱有闲，偶尔跳跳广场舞，偶尔下下棋，还有些在跑步或者打太极。
饭团精力比较充沛，很多时候，都是它在拉着周岑今走。
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谁在溜谁。
周岑今把狗绳递给唐若叶，“你想溜溜它吧？”
“好。”
唐若叶时不时就往狗狗身上瞥，看起来对它很感兴趣。
两个人交接狗绳的时候，饭团也没有什么反应，
它还在撒欢似的往前跑。
唐若叶一拿到狗绳就感觉自己快拽不住它了，
得把绳子往手上缠一圈才不会脱手。
“它真的很活泼开朗。”
“可不是，它的精力多到无处安放，要是不带它出来溜溜，我的家都要被它给拆了。”
“你这可打消了我想养狗的想法。”唐若叶打趣道，
“你不是喜欢猫吗？”
周岑今还以为她会养猫，
但是去她家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宠物在。
“养猫行，养狗也行。”
“你为什么不养呢？”周岑今有点好奇。
难道是觉得太麻烦？
很多人喜欢猫狗但不养，最大的原因就是嫌麻烦。
需要给它打疫苗，买猫粮，狗粮，还得买个窝，猫盆，猫爬架，猫抓板，
还得铲屎，如果是公猫就要绝育。
带出去得牵绳，如果它走丢了，还得费时间精力去寻找。
生病了得去宠物医院。
每一项都挺费时间，费钱的。
“我不确定我是否做好准备来养它和失去它。”
猫狗的寿命不过十几二十年，
而这还是在它们都健康平安老去的情况下。
唐若叶不太能接受养了十几年的宠物死去，
她会难过。
而且不想再养其它宠物。
“因为看到了必然的结果，所以就放弃过程吗？”
“好像是这样的。”唐若叶接受了她精辟的描述。
“你对其它事物也会这样吗？”
比如，放弃她之类的，
因为觉得未来没有希望，或者她认为的没有希望，所以就放弃她。
“不一定，如果我足够爱的话，我会愿意去承担失去时的痛苦。”
饭团不太懂人类的弯弯绕绕，它只是一只快乐小狗，
前面有人牵着猫走来，饭团就跑到猫的身边，左嗅嗅，右嗅嗅。
虽然它挺温顺的，但它毕竟是中型犬，对小猫咪来说看着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小猫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起来。
饭团还傻乎乎地凑上去，用鼻子轻轻地碰它，
小猫一下子就被碰倒了。
饭团以为这是在玩游戏，于是乐此不疲地用鼻子拱它，还要拿舌头糊它一脸。
“饭团，回来。 ”
周岑今看不下去自家傻狗的行为了，
“哦没事，它们只是在玩儿。我家雪团太胆小了，我今天带它出来，让它多和其它动物交流交流。”
说话的是位女性，戴着白色的口罩和太阳镜，头上还戴着连衣帽。
但声音很温柔，和煦，属于一听就是立马产生好感的程度。
这位女士饶有兴趣地看着猫狗之间的交流，
她都这么说了，周岑今也不好再让饭团回来。
还好小猫知道饭团没有恶意之后，主动用爪子摸了它的鼻子，还发出细弱的叫声。
它真的非常软萌可爱。
唐若叶看得有些手痒，“请问我能摸一下你家雪团吗？”
听起来像是这个名字，
虽然叫雪团，但其实它不是白色的，是棕灰色的，
现在大家取名字都挺独特的哈……
雪团很乖，唐若叶熟练地挠挠它的下巴，
它就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很小，不容易听见。
唐若叶离得近，勉强听到了。
然后它又顺着它的脊背往下梳，软软的，暖乎乎的触感。
太治愈了。
饭团凑了个狗头过来，企图让唐若叶也摸摸它。
周岑今一把揽过它的狗头，双手往下顺，
毛发光滑，而且不怎么打结。
那位女士有点心动，但看起来还不太敢动手。
周岑今主动询问，她也就顺势而为。
然后就变成了大型吸猫吸狗现场，
互相夸赞对方的宠物有多少漂亮，毛发多少柔顺，它们多么可爱。
很快，就听到周围有些骚动，
那些阿姨们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比对什么，然后还一直往这边瞄。
那位女士突然站起身来，语气有些许慌张，
“那个，不好意思，我得走了。两位有缘再见。”
还没等唐若叶她们说出再见，那位女士已经抱着雪团往一个方向飞奔了。
唐若叶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没有停留。
饭团看起来倒有些不舍，冲着女士离开的方向“汪”了几声。
随后低下脑袋，呜咽两声。
周岑今蹲下来，揉揉它的背，“别伤心，没准以后还能见到它呢。”
那位女士应该是和她们住同一个小区，看样子不会只出现一次。
一个小插曲结束，两人继续散步，大概走了三十分钟左右，
周岑今又带她去吃早饭。
小区旁边有几家还不错的包子店，周岑今已经试过了。
她几乎把旁边吃了个遍，反正在家里她也不怎么做饭，还是出来吃更方便。
周岑今推荐的这家包子店，一大早门前就排了挺多人，
唐若叶还是第一次见这架势。
她不怎么喜欢出门，早上喜欢在家吃面包，
有时候在网上买面包，总是买一两箱，吃完再买。
而且她起床的时间也没那么早，
即便在这个小区住了三四年，她依旧对它感到陌生。
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久到唐若叶都快感到无聊时终于轮到她们。
唐若叶没吃过这里的包子，周岑今给她推荐了几个她觉得不错的口味。
“鸡肉包和海带包都不错，两者加起来就是荤素搭配。”
唐若叶一向听人劝，跟着她的建议买了那两种包子。
两个人提着包子往回走，饭团一直凑近装包子的塑料袋，甚至还想张嘴咬。
周岑今严肃地告诉它，“不行，饭团，你不能吃。”
饭团眨巴着无辜的双眼，
唐若叶有些心软，“要不然就给它吃一点？”
原则问题不能退让，
周岑今：“你不要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