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顾夜把烟头按到烟灰缸里，“我不会离开这里，老爷子要见我，只能劳烦他从国外回来。”
“爷爷他老人家病得那么重，怎么能经得住舟车劳顿！”钟子宇见弟弟松了口，继续演苦情戏。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顾夜耸耸肩，“时候不早了，我今儿喝了酒，头疼，就不招呼钟同志了，你自便。”
顾夜转身离开客厅。
“那我今晚住这里。”钟子宇厚脸皮。
反正弟弟也没赶他走，这里房间也多，还有保姆做饭。
比住招待所强。
顾夜愣了一下，赶人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他恨钟家人吗？
恨又如何，没有钟家人，又哪来的他。
是母亲自己爱上有夫之妇，明知道没有名分，还是心甘情愿。
母亲临死之前才告诉他真相，他的脸并不是钟夫人所伤。
而是母亲为了陷害钟夫人，自己烫伤儿子的脸。
可那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可怜的母亲。
生养之恩大于天。
顾夜不恨母亲。
顾夜摇摇头，快步回卧房。
兴许真是喝多了，竟然伤春悲秋。
此时的何晓钰也是感觉酒劲儿上来了，有点头晕。
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天已经完全黑了。
好在今夜有月亮，繁星点点，倒是能看得清路。
揉了揉太阳穴，何晓钰继续赶路。
终于，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何晓钰回到家属大院。
此时大院里的人大都已经睡下，只有少数房子里还亮着灯。
周励谨的房子也亮着灯，这是周秀英还在客厅里等大嫂。
听到敲门声，周秀英赶紧去开门，“大嫂，回来啦，吃过饭了吗？我给你留了饭菜。”
何晓钰笑笑，心里暖暖，“我吃过了，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二蛋他们呢？怕是都睡了。”
她把吃剩下的卤肉都打包带了回来。
周秀英刚想说两娃早就睡下。
却见二蛋抱着囡囡走了出来。
“何姨，抱。”囡囡奶声奶气的。
何晓钰接过囡囡，“囡囡，怎么还没有睡觉。”
二蛋道：“何姨，我们在等您。”
“好吧！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回来，吃了再睡觉。”何晓钰刮了一下囡囡的小鼻子。
这两小家伙也是怪让人心疼。
他们的父母不在。
两娃只能依赖她这个何姨。
周秀英拿了盘子来，将何晓钰带回来的鸡爪，卤鸭等放到盘子里。
然后她和两娃就用手抓肉吃。
周秀英道：“大嫂，锅里有热水，你去洗洗，早点休息吧！”
“好。”何晓钰确实有点头晕，想要睡觉了。
可三个房间。
她只能去主卧，周励谨在里面。
再说她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照顾受伤的周励谨。
看来今晚该换她打地铺了。
洗了澡，何晓钰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开灯。
只见周励谨仰面躺着，也不知他有没有睡着。
何晓钰轻轻走到床边，给周励谨掖了掖被角。
然后她弯腰拖出床底的凉席。
再从衣柜里拿出棉被和枕头。
这天气，还得垫个毯子。
铺好地铺，何晓钰刚要躺下。
周励谨却翻身下来，“你睡床。”
“不行，你是病人怎么能睡地铺？”何晓钰没想到周励谨会霸占地铺。
“我睡地铺习惯了，在床上睡不着。”周励谨说完就不理会何晓钰。
无奈，何晓钰只能躺到床上去。
被窝里还有周励谨的气息，闻着让人安心。
何晓钰的头晕好了很多。
很快困意袭来，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
却听到周励谨一句：“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先前因为何晓钰久久没回来，他莫名担忧。
一直都未睡着。
知道何晓钰在打地铺，周励谨就让出床给何晓钰。
他是男人，不可能让一个女同志睡在地上。
可他闻到何晓钰的酒味，知道她喝了酒。
大晚上回来，这是和谁去喝酒了？
这让周励谨很不是滋味。
何晓钰本来都快睡着了，却因为周励谨的话火大得很，
“我说周励谨同志，你这是要害我呀！你现在这个样子，要跟我离婚，这不是让人说闲话吗？大院里的军嫂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我给淹死。想离婚，那也得等你康复以后。”
“何晓钰同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说只要我出院，你就同意去办离婚手续。若是你担心别人说闲话，我们可以办了离婚手续不对外说。等我康复，你再离开也行。”
周励谨有点烦躁。
战场上他能沉着冷静，可他想到何晓钰和别的男人把酒言欢，他就莫名烦躁。
“行，明天就去离婚！”何晓钰困得不行，说完她就蒙着被子。
没一会儿，何晓钰就睡了过去。
听着床上传来微微鼾声，周励谨这才躺下。
可是他更是没有睡意。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他要离婚，何晓钰同意了，他又莫名难受。
果然，何晓钰只是同情他受伤，担心别人说闲话。
周励谨冷静下来，渐渐有了睡意。
却在这时，床上传来低低的呢喃。
周励谨仔细听，竟然又是何晓钰在说梦话。
记得上次何晓钰喝醉酒，说了半宿的梦话，重复着说什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这些话。
可今天何晓钰明显没有喝醉，却还是说上梦话了。
梦境中的何晓钰看到爸爸妈妈，她使劲儿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她嘴里喊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然后她看到丧尸围城，她看到末世的血腥场面。
她嘴里喊：“快跑……快跑……”
陷入梦魇中的何晓钰又叫又喊，还时不时哭泣。
周励谨再是忍不住，他坐了起来，手摸索着。
然后他就摸到何晓钰的脸。
湿哒哒的，是眼泪。
何晓钰梦到一只丧尸在追她，她使劲儿跑。
却越来越没有力气。
她绝望地以为自己要被丧尸撕成碎片。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穿军装的军人。
何晓钰看清军人的脸，她大喜：“周励谨，救我！救我！”
然后她就被军人拉着跑……
“晓钰，你醒醒，醒醒。”周励谨握住何晓钰乱抓的手，喊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