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风不知从何时显得有些凌冽。
而沈听宛刚刚脱口而出的几个字明显让谢谨殊怔了一下。
不过他的反应倒是意料当中的冷淡。
“是吗？”他毫不在意地点了一下头，紧接着从烟盒里抖出了一支香烟，“恭喜啊。”
恭喜？
沈听宛觉得有点可笑。
寒风裹挟而来，拂乱了她额前的发丝，不等谢谨殊再开口，她淡淡道，“跟您开玩笑的。”
背过身的那一瞬，好似有什么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想起自己之前对谢谨殊说过的话。
她说，原以为男女之间都是越做越爱。
原来，信奉这句话的人始终都是她自己啊。
匆匆上楼，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给那人发了消息。
电话很快接通。
沈听宛报上了那串数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妤妤？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了她？这些年我已经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足以抵消……喂？”
通话戛然而止，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
楼下，谢谨殊靠着车门有一瞬没一瞬地抽着烟，龙三则在车内解决私事。
等了快十来分钟，龙三才下车。
点了烟，蹲在了谢谨殊的脚边，“爷，沈小姐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谢谨殊眉梢一凛，徒手掐断了香烟，“嗯？”
充满质疑的腔调，吓得龙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心忖，如果沈听宛怀孕了，这孩子肯定是谢谨殊的。
谢行舟行不行，他们还能不知道。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谢谨殊，面无表情的，就连眼里也没多余的情绪，想来并不是很在意沈听宛肚子里的种。
想想也对，说不定过段时间谢谨殊都要娶贺白芷进门了，到时候想生几个不是生。
抽完了烟，龙三跟着上了车，余光一扫，发现谢谨殊的手腕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绳？
*
翌日，沈听宛正式去贺氏提交辞呈。
刚进办公室就被林姐她们示意别进去。
“刚才贺董来了，一进去就没少给贺总脸色。你还是别去触霉头。”
沈听宛点点头，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收拾东西。
林姐她们忍不住走了过来，“听宛，之前听说你受伤了，恢复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谢谢。”她没多说什么，往纸箱里放东西。
林姐这才注意到她的反常，“听宛，你这是……”
“我今天是来辞职的，谢谢你们这几年的关照，改天请你们吃饭。”
“什么？你要辞职啊！”
虽说沈听宛目前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但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突然间说要辞职还真的有些意外。
“嗯。要结婚了。”她淡然一笑，话音刚落，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就看到贺老爷子气呼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竟然还停了下来。
“沈小姐竟然是我们贺氏的员工？”老爷子看她的表情很微妙，弄得她心里毛毛的。
但还是冲他点了点头，“贺董，您好。”
“你好。对了，行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约他谈一谈，不知道沈小姐能不能帮我约一下他。”
贺老爷子突然当着她的面提出这种请求，不免让她有些为难。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想公私混为一谈。
身旁的贺白宴闷声道，“爷爷，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您就别为难沈秘了。”
说完，贺白宴送老爷子离开办公室。
目送他们二人离开，饶是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老爷子主动“求”她帮忙去约谢行舟。
“林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姐抿紧了唇，拉着她进了茶水间，避开了监控，“贺氏之前有意跟谢家合作风景区的项目，但谢家冒着违规风险撤销了合作也就算了，最后项目还被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公司给投中了。你说老爷子能不气？”
原来如此。
沈听宛了然，刚想问这个小公司叫什么名字，不过一想到那人的做派，又觉得没必要。
等贺白宴再回到办公室，沈听宛拿了辞呈进了办公室。
放在桌上后，贺白宴的脸瞬间煞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您所见，我打算辞职。”沈听宛后背挺直，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人淡如水。
贺白宴看向她，从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从前的那股崇拜与喜欢。
“您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交代，那就麻烦贺总现在就签字，我一会儿去人事办理手续。”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边停留。
比起谢谨殊的疯狂，有时候贺白宴的不甘心才是让人最头疼的。
话音落下，长久的沉默让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沈听宛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昨夜与谢谨殊的纠缠让她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久站让她很不舒服。
“贺……”
“如果，我没有跟宋鸯订婚，你会不会选择我？”贺白宴一手拿过辞呈，一手拿起了钢笔。
苦笑浮于嘴边，见沈听宛始终没有开口，终于签了字。
最后一笔落下时，沈听宛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以后即便是碰了面，也不用觉得尴尬。
伸手拿回辞呈，沈听宛由衷地说，“贺总，感谢您的照拂。”
说完便要离开，哪知道刚走没两步，胃部突然翻腾了起来，强烈的不适弄得她登时花容失色。
忙不迭冲出了办公室，直奔茶水间。
响彻的呕吐声，吸引了秘书办的其他人。
“怪不得沈秘要辞职，原来是怀孕了。”
“是啊。刚刚她还说要结婚的。我还想说她要是结婚一定得请咱们去热闹热闹。”林姐附和道。
抽了几张纸巾走了进去。
沈听宛没吐出什么东西，仅几口酸水。
但脸色早已煞白。
林姐赶紧递上纸巾，“擦擦吧，女人怀孕是这样的。大部分女人都会经历孕反，有的甚至从怀孕一直吐到生。”
“什么？”沈听宛满脸诧异地看向林姐。
刚准备解释，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贺白宴那双阴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