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有点跟不上奎木的速度，只是跑了一会，他就累的气喘吁吁。
他拉住了奎木，喘着粗气道“等一下，缓一会……你还没和我说，到底要去见谁，这个裂界里还有别人？”
奎木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停下脚步，语气中略带歉意“抱歉，有点着急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奎木停下脚步，解释道“这个裂界里没有别人，但我之前和你说过，裂界是黑王内界破碎后的产物，而黑王为了保住我们，所以他将一部分神识融入了裂界之中。”
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那其实不是月亮，而是黑王眼眸的倒影，这里。之所以是永夜裂界，因为这个裂界是黑王的夜之眸。”
奎木有些感慨的继续道。
“黑王陨落时，我们这些内界的造物本该随着黑王一起陪葬。但那时光阴神出手了。他固定了黑王破碎的身躯，以及一部分灵魂，保存在裂界之中。”
“虽然我们还是退化了，但还不至于变成没有神智的野兽。”
易川不解“之前不是说万物神对黑王和白帝出手了吗？为什么光阴神却庇护了黑王的身体。破界的神，也存在矛盾吗？”
奎木摇了摇头“没人能理解光阴神的行为，更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似乎从不存在，又无所不在。平时无人能寻，可总会在历史的关键点，看到他的身影。”
奎木停顿了一会继续道“这都不重要了，按道理来说想，只要你继承了这个裂界，那么我们就不再是无主的造物了，即使离开裂界也不再会退化。”
“是这样啊， 我这样真的能继承黑王的夜之眸吗？”易川问道。
“说实话，不太可能，你太弱小了，那毕竟是黑王的一部分，不是连阶级都没有的你能继承的。”奎木毫不忌讳“所以我要先带你去见见黑王，看看他有没有办法。黑王那么和善，不会对你不利的。”
“这么臆断真的好吗？确定不是自己加了滤镜？黑王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是和善的茬吧！”易川有些不太相信奎木。
“放心，如果真出问题，我绝对把你救出来。”奎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道。
“你，先穿件衣服吧……”易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易川怕的是那所谓的夜之瞳反过来把他给当成养料吸收了。
可仔细想想，如果真的依靠吸收相同的躯体就能复活黑王，外面的两个疯子早就复制出与我相同的肉体了，这条路应该是走不通的。
既然答应了，易川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
奎木虽然提到黑王时总是无条件的崇拜，但他之前的举动不像是骗人的模样。如果他一切的行为举止都是装的，他故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试探自己的善念，那易川被骗的心服口服。
更何况易川也想知道，这位曾叱咤风云的黑王，到底是怎么样一位人物。
两人休息了一会，再次出发，这一次奎木放慢了脚步，易川勉强能跟上。裂界的核心在城市的最深处，随着愈发的深入，周围建筑破损的程度就越大，直到到达目的地，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了易川的面前。
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伟力让这一方土地尽数蒸发。而在坑洞的中央，陡然立着一座魔法塔，高塔上刻着繁杂的咒文，却是一副金属的外壳，伫立在昏暗的月光下，银色的塔面，反射着银白的流光。
易川想到了自己的头套，无论是质地和咒文，都与塔身有几分相似。
“你来了。”
易川无意间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蓦然抬头，入目却依旧只是一座巍峨的魔法塔。
奎木的声音随后也响起“这里是裂界最核心的地方人，如果玩家打到这里，我们就要和对方玩命了。”
易川茫然的看向奎木“你刚才听到有人说话吗？”
奎木摇了摇头“你又听到低语了？他说了什么？”
易川皱起眉头，“不像是低语，像是这个塔里传出来斗声音，他说，你来了。”
“不可能……黑王的残魂从来不能用声音交流，这只是他的一只眼睛啊。”奎木立刻否定，但他又考虑到了易川的特殊性，神色立刻复杂了起来。
“看来我早该把你带到这里，先过去吧，我也想知道黑王到底要对你说什么。”奎木停顿了下，才道“如果你们能交流，可以拜托你你顺便替我道个歉，就说我护卫失职，请黑王怪罪。”
易川不置可否，跟着奎木下了坑。
“这座塔没门，我们要怎么进去？”他审视了一会塔身，问道。
“黑王从来都不需要门，他掌握着空间的权柄，是从古至今最强大的空间法师，如果他想要以法师之途破界，他早就成功了。”奎木的语气中充满了憧憬。“他想见你，你自然能见到他。”
接着，奎木单膝跪在塔前，低头虔诚的道“黑王，奎木求见。”
下一刻，易川觉得四周一亮，一道月光照在了他们身上。
不，天上的不是月亮，而是黑王的眼眸，那么这道光，是黑王的目光。
易川心里刚有这样的想法，周围的空间开始陡然收缩，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周遭的景物以易川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收缩扭曲，紧接着易川感到自己开始下坠，与他陷入死亡时那种下坠感如出一辙。
砰的一声，易川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大马趴。
之前还跪着的奎木这时候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他看起来很有经验，把易川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第一次是这样的，空间转移魔法要多适应几次，根据重力方向确定方位，这样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易川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向奎木摆了摆手，他需要缓一缓。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这一次易川听的更加清晰了，语气豪迈，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你来了。”
易川抬头，与一只黑底金瞳的眼眸对视。
这一刻，一股强烈的通透感油然而生，他似乎与那只眼睛有着莫名的联系，他的意识猛地坠入那金色的眼眸之中。
然后，易川看到了冲天的豪气。
黑王的目光睥睨天下，却又饱含柔情；有王的锐不可当，又有庶民柴米油盐；有不讲道理的蛮横，又有水一般的细腻；他是黑夜，也是白昼；他纯粹如璞玉，却又包容万象。
一切一切矛盾的情感汇聚在了一起，成为了单纯的一个字——豪。
他是生来的王。
而自己像是一个粗陋的仿制品，身上还有着印刷厂刺鼻的油漆味。
只是一眼，易川便感到了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