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同志你好,我是你的个人任务系统T01。接到上级通知,现在请你前往白塔新员工入职思政大会,接受思想培训。”
岁桉不是第一次参与就职,但是思想培训这个东西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的问:“这个思想培训大概是关于什么?”
T01:“新员工入职思政大会,简称思培。主要介绍白塔的由来,创建目标、创建宗旨及发展期望。”
听起来还怪新奇的,岁桉也没多想,跟随T01的指引前往了通知地点,是一个类似于讲堂的地方,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岁桉也找了一个偏靠后的位置坐下,他本来以为就这么些人了,没想到却在开会的前几分钟,乌拉进来一群人,这里被挤的满满当当,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走进这个讲堂。
中年人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下,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洪亮甚至不用扩音器那些东西,大声说:“同志们好,我是江震,也是白塔这一届的负责人。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见面,今天是新员工的入职思政大会,哈哈,其实新员工很少,我看到更多的还是咱们的老伙计。”
他话音落下,台下却涌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岁桉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鼓起掌。
江震接着说:“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我们长话短说。”
“在坐的各位,都是龙套,都是炮灰,因为我们这里是没有主角的。”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同岁桉对视,“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因为崩坏有如黑夜里的一团火,我们都是努力去限制它,阻止它燃烧的过于畸形的纸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崩坏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里。”
“这个世界是不能缺少崩坏的,因为它代表了前进和发展,但是它也是需要被抑制的,否则就会越烧越大,越烧越畸形,烧到我们的衣服,叫我们受到伤害。”
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定义崩坏,岁桉本来坐的有些松散,此刻也端正了起来。
江震:“但是去抑制崩坏,将它维持在一个既能给人带来温暖,又不至于烧到我们衣服的平衡是很困难的。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它需要一大群人。”
江震用手指向岁桉,又挥向在场的所有人,掷地有声的说:“它需要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一大群思想觉醒的人,去阻止它燃烧畸形的趋势!”
“你们和我,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堵纸墙,被这团火一烧就灰飞烟灭了。”江震目光炯炯有神,“所以我们需要无数的纸墙来阻止这火!延缓这火彻底暴走的时间,直到我们找到方法处理这团火!”
他说:“所以我们,都是炮灰。所以白塔,没有主角。”
“白塔的目标就是归正崩坏。”
“白塔的宗旨就是改写崩坏。”
“也许我们这代白塔看不到和平稳定,秩序健存的世界,但是我们可以为了那样一个世界去努力。”
江震作演讲总结:“这不是白塔,也不是空间站的问题,而是整个纪元的问题。要么我们消灭崩坏,要么崩坏占据全星纪的领土。”
说完,江震向讲台下90度鞠躬,然后离开。
这场新员工入职思政大会其实不长,它甚至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但是就是这五分钟,撼动了岁桉的心。
高层走下来给新员工开入职思政大会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更叫人震撼的是,他们的思想,他们的定义。
这里没有主角,所有人都是炮灰。这对岁桉来说,仿佛撬动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一个点,某种信念就此生根发芽。
T01:“欢迎你,同志,加入白塔这个大家庭。入职大会已经结束,现在你可以前往任务大厅去接任务了。”
“这里的任务都是自由选择的吗?”
T01:“是的,同志。白塔是民主的,你的个人意志应当是第一位的。不过根据样貌和性格的不同,每个人所接触到的人物卡也是不一样的。”
岁桉眨眨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物卡吧。他感觉这里的人都挺直接的,所以也试着直截了当的问:“什么样的人物卡?”
T01:“蕴藏了一些关键信息的人物卡,其实我检测到你身上有一张人物卡,同志。”
下一秒,T01直接将那张火之洗礼的卡面浮现在了岁桉面前。那是岁桉第一次参与崩坏任务时进入任务世界的那张卡,只是周围多了火焰,有一些火在燃烧卡面中玫瑰夫人的裙摆。
T01:“同志,想都是问题,做才是答案。你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回到你的房间,体会一次白塔归正崩坏的任务,就明白了。”
青年不由得笑起来,他说:“好的,T01同志。”
躺在营养舱里,意识海中浮现出一张人物卡,不同于第一张卡面。这一张卡面里,红色长发的岁桉被一个少年抱在怀里,那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脸,岁桉却感觉他格外悲伤。
他用指尖轻触卡面,卡面背后浮现的字只有一行。
“当科学医学无法拯救时,信仰是最后一道防线。”
很简短,也无从下手去推断什么信息。
岁桉不由的苦笑一声,随后走进了这张放大的卡面衍生出来的门里。
日照。
酒吧更衣室。
岁桉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了,崩坏的地点还是他熟悉的一个城市,他还在老东家那里时经常来这里做任务。
酒保穿着西服马甲一边扯领带一边走了进来,看见还坐在沙发上的岁桉不由好心提了一嘴:“岁桉,现在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在啊。”
夜晚的酒吧并不安全。
一头红色长发的青年调试着自己的吉他,笑着说:“外面下雨了,没带伞,就等了会雨停。”
岁桉穿着白衬衫,宽松却又勾勒出他的身材,岁桉的腰身尤其吸引人,风吹过白衬衫,会将那细而坚韧的腰凸现出来,说实话,叫人很想上手摸一摸。
岁桉是个很性感的青年男人。
也是酒吧的驻唱,一个吉他手。
他的歌声是很柔和的,听起来很舒服,擅长民谣。所以暮色酒吧邀请他做这里的长期驻唱,一般在下午四点到七点人不多的时间演唱,用来调和氛围。
等晚上人多了会换一批乐队,届时酒吧的氛围会热烈起来,那是狂欢时刻。
岁桉也很漂亮,酒保很难想象自己会用漂亮去形容一个男人,包括他那叫人心神荡漾的腰。
玫瑰红的长发散落在岁桉的胸前和脊背上,更衣室的空调温度开的有些高,岁桉的脸有些泛红,看起来又欲,又色。
酒保点了点头说:“七点多是下着大雨,不过现在雨停了,你还是快回家吧,岁桉。”
再晚点,像岁桉这样的美人,可就不安全了。这里多的是走旱路的男的,借着酒劲,可是很难缠的。
这家酒吧在日照算有名的,老板姓徐。来来往往的有钱人多如牛毛,出手大方,岁桉在这里做驻唱,有时一天的小费就超过了一个月的工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
“谢谢啊,那我现在就回家。”岁桉将吃饭的家伙收进包里,就背着吉他从后门离开了酒吧。
出门已经十点了,外面的天漆黑,只有霓虹灯照亮回去的路。不过,今天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回家必经的那个小巷子里头,躺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岁桉借着手机的光看到前面躺着个人还被吓了一跳,走上前一看,好嘛……竟然还是个认识的。
或者说,以前的任务遇到过。
是兰川。
那个曾经叫他震碎三观的家伙,那句经典名言“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
不过这个兰川显然比他遇到的那个兰川要年轻很多,那张艳丽的脸上还带着擦伤。身上的衣服也是浇湿的,岁桉用手推了推他,但是兰川毫无反应。
一摸额头,烫手。
得,这孩子估计是发烧了。
本来想叫个救护车,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浪费公共资源,把人扔在这里不管心里又怪怪的。
岁桉最终还是选择将人带回了家,虽然有些艰难。
他来到这里之后问过T01任务是什么?
他记得T01说:“时机到了,自然你就知道了。同志,不用刻意去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不过,同志。我从你的这张卡面里解析出来一种名为贪婪的情绪和罪,这好像是你身上所背负的,自一出生就跟随你的。即便你不受影响,也会影响你身边的人。”
照顾一个病人是很辛苦的事情,起码岁桉是这么认为的,他将少年兰川带回来,又费劲的给这个浑身湿透的家伙换衣服,真的,要他老命了。
比连唱一天的歌还累。
一直忙活到晚上十二点,岁桉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没办法,他租的房子比较小,只有一张床,现在那张床让给病人了,他就只能窝在沙发上了。
早上六点,兰川准时睁开了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瞳孔深处掩藏着深深的冷漠和探究,他记得他昏迷前刚刚从家里跑出来,淋着雨走了很久,后面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房间温馨的布置,自嘲一笑,也许是被哪个烂好心的人带回家了。
他无声无息的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红头发男人,兰川蹲在岁桉的面前,看了他将近十来分钟。
这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但是不是像他这样被骂婊子的漂亮,是那种很温和的漂亮,看着像是好人家养出来的。
不像他,亲妈是个三还跟人跑了,他爸就天天打他,骂他长的跟他那个做婊子的妈一样。骂他长的就不像个男的,不是好东西。
不过兰川不觉得有什么,他觉得他妈跑的对,不跑就得挨打,他妈是被他爸打跑了的。
他爸没本事,挣不着钱,年轻的时候长的还不错,中年一事无成还整天赌博酗酒,赌博没赢到钱就打老婆,老婆被打走了就打儿子。
两年前,兰川上高一,他妈找他爸要钱,那个男的拿不出来,还说兰川妈天天就知道找他要钱,给打了一顿,很严重,脑袋破了出了很多血。
兰川送妈妈去医院,没钱,是当时那个急诊的医生给出的钱,那个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看兰川妈妈长的漂亮。
后面还把他妈妈拐走了。
那个叔叔有老婆,但是兰川妈妈为了钱,伤好了后还是跟了他,兰川上学的钱就是这么来的,他妈妈半年后怀孕了,还生了个孩子,但是过的比跟他爸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多了。
兰川以为,幸福就是这么来的。
找个有钱的男人给他生个孩子,就会变得幸福,哪怕是做个小三。
这是他从他的原生家庭上面看到的东西,也许不正确,但是对于兰川来说,就是这样的。
这就是崩坏世界里兰川未来的样子,他以这个样子同那时的方岁桉相遇。
不过,现在白塔将岁桉传送的时间线,是他曾经参与这个炮灰任务的七年前。兰川还是个高三学生的时候,才虚岁十八岁。
昨天那个杀千刀的烂东西又输了钱,回来就是逮着兰川揍,他好不容易跑出来,又因为淋雨和伤发起了高烧,晕在了那个黑漆漆的巷子里。
他紧盯着这个烂好心的人,像是要把岁桉的模样刻进脑海里,才拿起自己的校服转身离开。
经过观察,这个烂好人家里还挺有钱的,反正是兰川现在接触到的除了那个叔叔之外最有钱的一个了。
他在烂好人门口的墙上做了一个标记,确保再来还会找的到是哪间屋子,又一路记着路线离开。直奔学校,上课。
等岁桉醒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他身高一米七八,不算很高,但是一个成年人在沙发上睡一晚,蜷缩着身体也是相当难受的一种体验了。
岁桉推开门,房间里的大床上空无一人,床单的褶皱都被扯平了。
不知道兰川什么时候走的,不过看起来还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探知到岁桉同志内心想法,又见证了全过程的T01:“……”
认真的吗?岁桉同志……
兰川、好孩子、有礼貌,这三个词连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盯着岁桉同志盯了十几分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好孩子?
它很想开口说话,可惜白塔有规定,任务者不和它们交流,不问问题,它们不能主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