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浓这句话，打破了林宛心伪善的假面。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张脸狰狞了一瞬。
这样的她，才和幼时的林宛心的形象联系在了一起。
“挨打的原因是你的这张嘴吗？”
薄砚忽然开了口，他站在逆光的地方，表情不甚清楚，只是口吻冷淡，能直接凉到心里。
苏意浓闻言，夸张一笑：“不是吧不是吧，我的出发点和林宛心小姐一模一样好不好，我就是关心一下。”
“怎么，薄总要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我？”
他贱习惯了，因为是独生子，苏父苏母疼他宠他，他根本不愿意吃薄砚嘴上的亏。
“愚蠢幼稚，你用揣测？”
轻蔑的语调，薄砚冷笑着看他：“林城不是你老家，苏意浓，小心祸从口出。”
苏意浓还要说什么，林雾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薄砚在林城的根基那么深，苏意浓还要在林城立足，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也是巧了，医生恰好叫到了苏意浓的号，林雾率先站起身，一把拉起苏意浓。
碍于姜影摇，林雾跟林宛心点了点头，正要陪苏意浓进去。
苏意浓拦住了她：“我身上疼，我待会儿脱了衣服让医生看，你跟着我干什么？”
林雾闻言，又是一阵担忧，“那你自己进去，哪里疼都让医生看看，我去开单子，待会儿拍个片。”
说着，林雾熟练地从苏意浓身上挂着的包里摸出来身份证，塞在了他的手里。
苏意浓嗯了一声，拿着身份证进了医生办公室。
他一走，气氛凝滞又让人觉得窒息。
没有身份证，她也没办法开单子，只能在医生办公室外等。
林雾是有些紧张的，手指也搅一起。
苏意浓和黑三动手的画面刺激到了林雾，林雾报了警，她甚至不敢下车。
帮不上忙，而且如果她下车，苏意浓为了保护她，肯定会挨更重的打。
那几分钟，是林雾这辈子最煎熬的几分钟。
她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低头翻苏意浓的包。
他有随身带包的习惯，黑色的肩包，放着粉色的充电宝，鹅黄色的皮绳，甚至还有一个T家的热门色号的口红。
东西大多数都是林雾的。
这一发现，让林雾更加的难受。
呼吸都拧在了一起，大脑仿佛缺氧一样，她眼睛又酸又涩，胸腔里酸水直冒。
两人还没走，林宛心又找存在感，“苏意浓那张嘴巴，到处惹事，你以后和他最好减少往来？”
林雾心里烦躁，她总是在这里装好人，不就是觉得她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吗？
“物以类聚，我大概也是这样的人，小姐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她说这话，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下降。
其实她看到了薄砚的表情，俊脸上覆盖着一层阴霾，他的某些反应像是一把刀，割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小雾？”
林宛心看着她，眼神里布满了伤心。
林雾厌倦这样的她，厌倦这样费尽心思的人。
她别开了脸。
林宛心朝她方向走来，站在她身侧：“我是为了你好，苏意浓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还做那些打架斗殴的事情，还要让你陪着来医院，他就不考虑你一个女孩子的安危吗？”
“我是你姐姐，我还能害你吗？你们现在孤男寡女，也不是少不知事的年龄，早就应该保持距离了！”
林雾看着林宛心：“这些说辞，你酝酿很久了吧？”
“终于找到这个机会，特意蹲在这里等我和阿浓来说给我们听？”
黑三寻衅，下手不遗余力，拳拳到肉，那一刻的黑暗与恐惧，林雾不敢想象。
“我特意来这里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只是胃病犯了，过来检查。”
林宛心有胃病吗？
真搞笑，她伺候她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她有胃病。
不过有一点，林宛心不能吃辣，一旦吃辣就会腹绞痛。
“你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要说那些听上去就有病的话。”林雾口吻舒缓，但是又掷地有声：“阿浓不会伤害我，也不会让我受到伤害，至于您的那些孤男寡女的谬论，恕我不能苟同。”
程文瑞带给她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苏家这个邻居。
和苏意浓一起长大，一起努力，一起上了A大。
他们之间友情纯洁，更甚友情。
“……”林宛心生了气，朝薄砚的方向走：“是我多管闲事，阿砚，我们走……”
不经意，林雾的视线和薄砚的对上。
“姜影摇收养你，规矩就给你教成这样？”
林雾盯着他，悬着的心落在刀尖上，隐秘的疼袭来，她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她不会反驳他。
这廉价的爱，清醒的沦陷都紧扣着她的命门。
爱他，这一刻除了痛苦，并无其他的言语。
“病人家属。”
医生办公室的门叫了一声，林雾大步迈过去，“我在。”
她递过来一个单子，“办住院手续，怀疑内出血，要做手术。”
可是苏意浓看上去很正常。
医生的话宛如晴天霹雳，对着她的头劈了下来。
林雾甚至控制不住四肢，腿都软了下去。
她有异常时，薄砚伸手去扶了，林雾也倔强，她避开了薄砚的手，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但现在不是腿软的时候，林雾扶着墙壁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嗦着去了门诊部缴费。
苏意浓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红灯亮了起来。
她在手术室外等，心似浮萍。
林雾简直手足无措，呼吸是紊乱的，手脚也是冰凉的。
薄砚和林宛心还没有走，男人去了拐角处打电话，没有了其他人。
林宛心也懒得再装：“我早就说了苏意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该不会被人给打死吧？”
情绪冲破理智，林雾一巴掌抽在了林宛心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清澈干脆，就连不远处的薄砚都回了头。
林宛心不可置信的盯着林雾，她神情破碎，明明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可她第一次觉得林雾可怕。
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她真的就只在薄砚身上感受到过。
“你最好祈祷阿浓没事，否则……我烂命一条，大家都别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