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顺帝见大臣们一副偷听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何故停了？刚才吵得不是很有条理吗？继续。”
大臣们这才恍然，莫不是皇上没听到？
那其他人呢？
算了，先不管了，总之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听到了这些，否则性命难保。
上一局吵输了的张尚书先发制人，指着谏议大夫左桓质问，“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在帮镇国公说话吗？”
面对张尚书的诘问，左桓淡定自若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此言差矣，张大人虽是刑部尚书，但审案子可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有理有据，只是下一瞬，他便后悔说这话了。
【可不得帮着点，否则镇国公狗急跳墙咬出他，那他就摊上大事了。】
【哦，也不完全是，他也怕镇国公死了，没人满足他那见不得人的癖好了。】
左桓惊骇，下意识就去看皇上，却发现皇上根本没在看他，正闭目假寐。
而张尚书则暗笑了一声，这左桓仗着谏院一把手的身份，平日里清高圣人般，拿着鼻孔瞧人，原来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当下立刻给了身边大理寺卿陆江超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追问左桓。
“左大人这么帮镇国公说话，莫不是你收了他什么好处？”
左桓心虚，不自觉抬高了音量辩驳，“我能收他什么好处？全京城谁不知道，我是最清贫的官。”
【是哦，衣服都是打了补丁的，这大庸也算是独一份了。不过，这也只是为了掩盖那恶趣味的手段罢了。】
【谁能想到这么清廉的言官，竟是个丧尽天良、糟蹋孩童的变·态啊。】
最隐秘的恶趣味被人揭穿，左桓从容的老脸绷不住了，张了好几次口，想要声辩，却不知该如何说。
他不确定这话，究竟是谁说的，皇上能不能听到？
而那吐槽声还在继续，【老不羞的东西不能用了，又色心瘾大，心态扭曲就去祸害孩子们，还男女通吃，这些年镇国公往他府里送了不少花样少男少女。】
【他院中的地窖里，现在还关着好几个孩童呢。】
左桓已经汗流浃背，小腿肚直打哆嗦，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老娘在向他招手。
【打着言官高风亮节的幌子，行如此肮脏苟且之事，若有一日东窗事发，谏院其他言官们会不会直接撞柱子啊？】
万顺帝嘴角忍不住抽抽，你人还怪好的，操心这么多？
不过谏院的官都去撞柱子的话，于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他可最不耐烦听那些言官的啰嗦了。
心念一动，万顺帝轻捻指尖，何不趁机直接撤了烦人的谏院？
幽暗算计的眸光轻飘飘射向张尚书，后者陡然接收到帝王别有深意的眸光，一瞬间有些懵。
默了几瞬，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皇上是支持他的？
是了，皇上已经登基多日，太后仍然把持着玉玺不放，恐怕万顺帝早已经有了动外戚，动高氏一族的心了。
有人撑腰，张尚书的谎话张口就来。
“陛下，审查镇国公的时候，臣也查到了些跟左桓左大人有关的事。”
万顺帝哦了一声，鼓励似的提问，“和左大人有关的事？你指的是什么？”
张尚书‘扑通’一声跪下，端着手叩拜，“一些肮脏之事，恐污了陛下的耳朵。”
左桓恼羞成怒，竖眉怒喝，“张尚书，咱们现在说镇国公的事，你怎么胡乱攀扯他人？”
陆江超睨他，看好戏似地道，“是不是攀扯，请陛下容张尚书带人去左大人府上走一遭便都清楚了。”
左桓汗如雨下，指着张尚书的鼻子大骂，试图将局面再次搅乱。
“张尚书，你说我替镇国公说话，那你没有真凭实据就要定罪，到底是何居心？”
张尚书冷笑一声，“本官无愧天地，行得端坐得···”
【还能有什么居心？想趁他弱要他命呗。】
【毕竟谁能一直忍受被人威胁勒索啊，简直是个无底洞啊！】
张尚书未说完的话卡壳了，心中叫苦不迭。
不是，你倒是接着说左桓的事啊，怎么又转移目标了？
而陆江超则偷瞄了一眼张尚书，义父这么狠的吗？
那震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让我感到有亿点陌生！
侧殿的妃嫔们则是默默喝茶，暗暗吃瓜。
江蓠状似低头品茶，实则正在翻看张尚书的信息，忍不住唏嘘两声。
【说来张尚书也是个受害者，年轻时喝了个花酒，被镇国公找人做局，诬陷其失手杀了人。】
【事后，镇国公以此要挟，勒索了张尚书十几年，不止白花花的银子没了，还得昧着良心地包庇！】
张尚书捏紧了拳头，目眦欲裂，原来他失手杀人是镇国公做的局！可恶。
只是他的一腔怒气还未来得及发泄，下一刻便哑火了。
【不过，要说惨，谁也没有陆江超惨啊，老爹被镇国公做了局。事后，张尚书弄了个替死鬼交给陆家，说是抓到了杀人凶手。】
【陆家还因此对张尚书感恩戴德，陆江超更是认了张尚书做义父。也不知陆江超若是知道自己认贼作父后，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这两句话信息量极大，本是江蓠的内心吐槽，虽没有详细说明前因后果，但稍微捋一捋便清楚了。
镇国公为了拿捏张尚书，趁其醉酒，做局让张尚书‘失手’杀死了陆江超的父亲。
张尚书为了逃脱罪责，弄了替死鬼给了陆家交代。
事后镇国公以此为要挟，勒索了张尚书十几年。
而江家以为张尚书替江家报了仇，感恩戴德，结草衔环。
十几年的青春啊，终究是错付了。
陆江超阴郁着一张脸，看向张尚书，虽什么都没说，但能感觉得出来，骂得很难听。
张尚书羞愧得不敢去看陆江超，而陆江超则是咬烂了腮帮子，才忍住没将张尚书当场了结了。
最开心的当是左桓了，谁能想到话锋一转，他又有了生机。
他暗暗看了眼张尚书，还好意思笑我？我以为你多干净呢？
【好大一张网啊！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在一起，戏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