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话之际，房外传来黄囡囡的笑声。
不会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两件宽大的衣服，袖口处轻微磨损，是人穿过的痕迹。
方柔儿爱美，一看便知这是去年爆火的衣服款式，非常受贵族里的中老年人喜爱。
男女款各一件，正好对应钱观和钱夫人。
方柔儿正要开口询问，钱夫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的眼眶通红，脸色衰颓。
“殿下，囡囡非要这两件衣服做礼物，说是等爸爸妈妈从北境回来送给他们。”
本想发作斥责夫人的钱观突然愣住，脸上的假笑定格。
胸膛下的滚烫之心却在剧烈跳动，连带着身躯发出颤抖。
“夫人……即使如此也不能给囡囡父母穿我们的旧衣服啊。囡囡，我们重新去拿一套新的。”
“我不！”
黄囡囡大惊失色，怕钱观上前抢，快速把衣服藏在身后。
也许是觉得自己表情有点凶，急忙解释:“爸爸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囡囡只要旧衣服就好，爸爸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似乎觉得没有说服力，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囡囡保证！”
钱夫人感动不已，急忙捂嘴掩饰。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好像不存在似的，但唯有黄囡囡发自内心的笑容是那么真实。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看到夫人哭泣，钱观的眼睛跟着湿润，赶紧别过头去，努力看天。
“贼老天，你好好睁眼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吗？”
“哎——”
李贺长叹一口气，短短半天时间，黄囡囡先后两回话就像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痛着他的心。
不得不赞叹黄锦和王潘对黄囡囡的教育，真正做到了“贫贱不能移”。
这样的人，只要给她提供一个平台，假以时日，必成大才！
李贺的心中慢慢有了对黄囡囡的未来规划。
……
“钱尚书和钱夫人，你们不必纠结。既然囡囡都这样说了，就这么决定吧。”
“殿下，我们是时候该走了，柔儿还要进宫拜见陛下和各位娘娘。”
黄囡囡一听能进宫，兴奋地手舞足蹈，拉着李贺的手使劲往外拽。
“你这丫头。”
李贺宠溺一笑，无奈的耸了耸肩，挥挥手向钱观提出告辞。
“殿下慢走，以后常来……”
钱观话到一半，突然想起早朝时的事情，急忙改口。
“殿下等会，臣还有要事禀报！”
“嗯？什么事？”
“今日早朝，陛下提议要给殿下封王，遭到太子支持者的反对。最后考虑到李纯纯将至，陛下暂时不予殿下王爷之衔，但是许王爷之权。允许殿下拥有一千兵力，由死士之王张将军训练！”
“什么？一千兵力！”
众人惊喜万分。
依据军队编制，5人为一伍，25人为一队，100人为一阵，500人为一营。
现在是一千兵力，足足两个营！
长期以来，李贺最忧愁的事情就是如何把刺客联盟里的高手光明正大的放在自己身边，而且不会引起怀疑。
想来想去，只有封王才能办到。
可封王的条件苛刻，通常都是皇帝给兄弟封王，从来没有过给儿子封王的先例！
可能吗？
李贺扪心自问，就连收复失地的李纯纯，坚守青山城二十年不失的舅舅卫青都没有封王，我李贺凭什么？
凭自己长得帅吗？
但现在钱观居然说，这是真的！
李贺激动不已，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久久不能平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自己的军队，即使到了北境也有了一份正面对抗敌人的资本！不过……”
李贺微微一顿。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十年已逝，曾经的死士之王——张将军！你的热血还在否？是否愿意帮本殿下训练这一千士兵？”
“末将愿意！”
“真的愿意？”
“军中无戏言！”
张万林本能的绷直身体，站立如松木，表达着自己的强大意志和决心。
张万林守护在李贺已有十年，一路见证着李贺的成长。
而张万林的角色也在逐渐变化，从唯一护卫变成护卫之一，又变成爪牙，最后变成影卫。
地位逐渐提升，但是李贺已不再完全需要他，他的位子有川流可以代替。
空闲时候，张万林总是会想起曾经和战友浴血奋战的时光，感到无比怀念。
到了梦里，当年战死的五千位死士兄弟个个活了过来，纷纷劝他好好活着。
张万林问，难道你们不恨我吗？五千死士就只剩下我一人独活，万林有愧于你们！
他们洒脱的笑了笑，搂着张万林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将军，替我们活下去！
张万林满腔热泪的点了点头。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安逸的活着！
张万林明白，他应该走了，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牢牢把握住！唯一还有遗憾的，就是没有找出杀害骠骑将军妹妹，即李贺母亲的凶手。
熹妃的贴身婢女年菲已经露出马脚，可惜没有亲手找到证据。
犹豫片刻，张万林还是说了出来:“殿下，末将有一请求！”
“请讲。”
“如果一直待在京城，无妨，末将可以等。但是……如果要离开京城前往北境，末将希望走之前殿下可以揪出凶手！”
张万林毫不掩饰的释放出身上杀气，勇猛悲壮！
李贺本来还有点意外，张万林居然会提出要求。
两人对视一眼后，李贺便懂了，身上的杀气跟着释放！
眼神如虎凶猛残暴，身如绝世利剑，只是稍露锋芒，便碾压了张万林。
黄囡囡害怕的松开李贺的手，跑去找方柔儿。
钱夫人更甚，吓得浑身颤抖。
她只知道一点点关于李贺的事情。
很多年前曾问过钱观一次，为什么要完全听从于李贺这个不着调的皇子，即使打赌打输了，随便做做样子就行，难道还真的投靠李贺，对他言听计从啊！
钱观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来了句，妇道人家少管闲事，以后你就知道六殿下的厉害了！
钱夫人当时非常不屑，可现在她明白了丈夫钱观的眼光！
在别人眼中当了十八年废物皇子的李贺，其实把天下人当傻子骗了十八年！
他若不藏时，仅一个眼神，便能杀人！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