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一个会所的名字起得生机勃勃。
江寒月站在大楼前，不出意料地被保安拦住，因这是会员制的高级会所。
手机铃声响起，因同经纪人说了此事，工资很快打到她卡上，但杯水车薪。
许是上次惹到顾云野了，他始终不接电话，江寒月没办法，只能过来找他的发小。
前台在这边工作好些年，早就听说过江寒月，连忙找人通知大老板。
周启元是名义上的大老板，实则肖腾、顾云野和冯致远都有参股，S市商政四大太子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刚巧今天几人正在VIP房内聊天。
旋转的彩色聚光灯下，围着茶几半圈真皮沙发上，三个男人身旁都有几个女人倒酒喂食聊天，时不时配合气氛跳个舞。
只顾云野坐在一角，自顾自地喝着威士忌，神色阴郁不定。
灯光下他眉眼深邃，鼻梁精致高挺，微侧头露出的下颌线清晰流畅，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磨砂的酒杯。
肖腾在四人中年纪最小，最喜欢挑衅顾云野，他拿出一张黑卡丢到桌子上，打了个响指，
“姑娘们，玩个游戏吧，谁能让我们顾总笑出来，这张卡就归谁。”
冯致远拍掌大笑，随声附和，“我也加码，当一回现世周幽王。”
顾云野将酒杯放下，他皮肤冷白，骨相优越，略有些混血长相，看似一举一动优雅矜贵，只有这三个兄弟知道这人有多狠厉。
他仅略微抬眼，便劝退在场跃跃欲试的女人。
一下冷场，肖腾啧了一声，捅捅身边的冯致远，“四年前，大哥身边那个女的出国了，现在还没回来吗？”
肖腾的声音不小，冯致远担心顾云野听到，大拇指和食指连忙捏住肖腾的嘴巴，小声咒骂，“闭嘴。”
前台告知了周启元的助理，助理连忙进去跟周启元咬耳朵，问怎么处理？
周启元看了眼顾云野，心下思量着要不要告诉他，还是直接将人打发走，看到桌上的黑卡，心道，“老子真不愧姓周，这周幽王还得我来当。”
他敲了敲茶几，边说边仔细观察顾云野的脸色，“江寒月就在门口，应该不知道你在这儿，想让我传个话……”
肖腾瞪大了眼睛，掐了把冯致远，“我这嘴开光了吧，说曹操唔唔唔唔……”
他的嘴再次被冯致远捏住，连带着骂声销声匿迹。
顾云野没说话，他似乎还是那副样子，眼睑半抬不抬，神情淡漠，但抿直的嘴唇暴露了情绪，他掐灭手中的烟，许久没有动作。
江寒月是在走廊里看到的顾云野，氛围灯照得并不明亮，隐隐约约地看到身形，她很快判断出：顾云野在生气！
明明做了好几遍的准备，江寒月还是很怵，尤其是面对生气的他。
但她必须说出口。
“你上次说的结婚，还算数嘛？”
“算数。”
顾云野冷睨着她，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却很烦躁，
“你答应我的求婚，是为了你母亲。”
“四年前你同我分手，是为了你哥哥。”
江寒月被他句句戳得心凉，身体瞬间变僵硬，呼吸都要暂停，她解释不了，“我……”
顾云野继续说，“这么多年，江寒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江寒月呆呆地张开嘴，一时间头晕目眩。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可两个人已然变成了这种关系，再多说话已是徒劳。
江寒月垂头丧气，怯懦懦开口，“钱，我会还你的。”
顾云野气急，恨不得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还是结婚了。
半年后，江妈妈病情缓和，回国调养。
顾云野帮着离了婚，在医院也诸多助力，江妈妈看在眼里，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而江寒月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领证以来，除去床上，两人再无交流，却还得在江妈妈面前装得恩爱。
“我觉得顾云野不想你还钱。”林茜茜帮江寒月搬家，搭衣服。
“可我不想这么下去了，银货两讫，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唉，他想要得不仅仅是这个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随你吧。”
林茜茜一贯很懒，完全思索不来两个人的感情。
第一次知道闺蜜同顾云野前任的关系时震惊无比，听说他俩领证后更是开心，心道，“我终于有个闺蜜傍上大款了，以后跟着她有肉吃。”
谁料这个肉不仅吃不到，还得帮忙往外面搭。
林茜茜想到什么，戳戳江寒月，“最近番茄台有个制片，在办一档《与前任同行》的旅游节目，准备邀请四对分手了的明星，同台录综艺。”
江寒月诧异，“啊，这有人去吗？”
圈内前任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红毯走位、站台、上节目、拍电视剧尽可能不合作，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而且粉丝一旦顺着节目扒出来恋爱时间，之前的电视剧营业、粉丝营业、CP营业都要受到质疑。
林茜茜倒是很感兴趣，“所以给的钱很多啊，总共录四周十期，每期一百万，算起来有一千万的，而且保证是税后，税后哦，太诱人了。”
“反正我已经跟苏世商量好报名了。”
“真的好多钱！”江寒月惊叹，旋即可惜，“我只谈过顾云野一个对象，唉，前任什么的也只有他一个，估计他不会去。”
林茜茜白他一眼，“他肯定不会去好嘛，我听说顾老师正准备退隐，是怎么回事？”
顾云野最近越发忙了，他在收手之前的娱圈投资，江寒月不懂也从不过问，对于这个退隐，倒是无所谓。
林茜茜从箱子里将书摆出来，却掉落一封信，看起来是英文的账单，她递给江寒月，“这什么，医疗账单？”
江寒月解释道，“这是我妈的，换算一下差不多一千五百万软妹币。”
“多少？你说多少？”林茜茜抽气，“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月月，咱们还不起，真得还不起，你好好做他的老婆吧，不要想这个了。”
江寒月攥紧了账单，没说话。
四年前的年少无知，已经被现实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她不想这么下去，本来两个人就是走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