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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1 / 1)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地铁。

车厢尚算空档,但座位是没有的,周沅抓着吊环在那晃来晃去,随口还不忘抱怨上两句:“又不是没有车,为什么要坐地铁啊。”

江藻瞥他一眼:“不是你起哄要去体验平民美食,那就索性连平民交通也让你体验一下喽。”

周沅嫌弃:“我又不是没坐过地铁!”

“你坐过,其他人未必坐过。”江藻说。

没坐过的人嘘他,根本不想坐好吗,再说了,哪有坐的地方!

江藻无视他们的不满,提醒道:“下一站上的人多,你们注意点。”

下一站是个大站,如江藻所说,列车停下时,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人潮,本来不以为然的人脸白了,这么多人,这车厢挤得下?

答案是,挤得下。

而且……真的好他妈挤啊!

十九班的学生出门大多靠私家车,最多堵车烦了点,但在车厢内还是能保证自己的私密空间,所以对于初次经历这种人口密度洗礼的人来说,是很不适应的。

“挤死了!你能往旁边站站吗?”

“我往哪站?动都动不了好吧!”

“要怪就怪江藻,都是他带我们坐地铁的!”

“江藻那小子人呢?”

“鬼知道,都是人,根本看不到!”

受到众人怨念的江藻正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容静丞附在他耳边说:“真是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江藻睁开眼睛往前扫了一眼,车厢内人满为患,几乎是人挨着人,只有他们这里还有一片富余的活动空间。江藻的视线最后落在身前的容静丞身上。

从以前开始,江藻就怀疑是不是容静丞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场,不管车厢多拥挤,他身边的人总是会自动自发地让出一圈空位,连带着江藻也总是能顺势享受到自由活动的空间。

江藻说:“其实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们坐地铁。”

“没关系,我喜欢这样。”容静丞一脸无所谓。

江藻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身边的男人气息温热:“只有在这种时候,小藻才会乖乖待在我身边。”

车厢内即使开了空调,也因为人多温度依然很高,手上覆盖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江藻任他牵着没动。

容静丞笑了笑,夸奖:“小藻好乖。”

他俯过去,温热的气息在江藻耳畔脖颈拂过:“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行进的列车恰在此时发出啸叫,尖锐的声音将所有喧嚣一并盖过。

他们的目的地几乎在城市的另一头,等抵达时车厢内人已经少了很多,下了车,江藻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好,没有小傻子掉队。

于是他招招手,带着人步行到最后的终点——附近的小吃街。

“就这?”

看到目的地,想到自己一路又

是在地铁上人挤人,又是步行走到快断腿的,费了这么大的劲,结果江藻带他们来的竟是这么破旧的一条小吃街?

他们要闹了,但江藻不为所动。

“是你们自己答应跟我走,听我安排的。”江藻翻出之前达成的约法三章,“怎么,现在反悔了?”

任好抗议:“不是反悔,是这里也太那什么了吧!”

“那什么?”江藻问。

关骏捷倒是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又脏又破!不是,我说你不会是不想请我们吃饭,故意带我们来这里的吧?”

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就是啊,这里这么脏,东西能吃吗?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作为从小在这一片长大的江潼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小吃街正一下名,他想说这里只是因为陈旧所以才显得脏破,东西吃进口是绝对没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吃惯了的,这些少爷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肠胃养得比旁人金贵得多,吃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

他这一踌躇,有人抢先他开口了。

“我吃过倒是没什么问题。”容静丞为小吃街的卫生状况背书,“其实里面挺干净,店主也都蛮热情的。”

众人面面相觑,您是什么时候来吃过的?

“别管他们。”江藻说,“挑三拣四的,不吃拉倒,不惯着。”

方寒轻咳一声:“既然容老师保证了,那我们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江藻随意地挥挥手:“试,想试什么就试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其他人开始在小吃街上逛起来,他们不至于是第一次来小吃街,但毕竟逛得少,小吃街这种边走边吃的模式对他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少人逛着逛着,在某个摊位前就迈不动腿了。

“江老师,我要吃这个,给我付钱!”

“老师老师,快点过来买单!”

街上此起彼伏着各种呼唤声,起初江藻还能耐着性子去给他们付钱,后来直接懒得再亲力亲为,把手机扔给江潼,让他为同学无私奉献去了。

周沅左手一个车轮饼,右手一串肉丸子,走着走着,被某个招牌吸引了:“有没有人要吃小龙虾的!”

没有人能挡得住小龙虾的诱惑,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纷纷嚷着要吃小龙虾。

江藻看他们几乎人人手上提着食物,想了想是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吃喝喝了,于是点了头,一群人涌入小龙虾店。

周沅一进门就财大气粗地喊:“老板,先来个一百斤小龙——”

他转过去,眼巴巴地看着抱着手臂的江藻,有点心虚:“干嘛?”

“一百斤,吃得完吗?”江藻在靠门边的座位坐下。

周沅很有自信:“怎么吃不完,我们一十六个人,区区一百斤小龙虾,也就是差不多每人四斤,解决掉还不是信手拈来,你不要太小看我们!”

江藻点头:“行,我的宗旨是不浪费,既然你打了包票,所以到时候就算你哭着求我,

我也会全部塞进你嘴里。”()

周沅看他的表情不像假的,有点怂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立刻改口:呃,不浪费是好事,要不我们先点个十斤,不够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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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疯了,你丫能不能有点骨气,一百斤和十斤是一个概念吗,到时候上上来连肉带壳一块吃是吧!

江藻也是挺无语,他的语文课代表数学是真的不太好。他叹气,最后拍板,一桌先上五斤,店主美滋滋地去忙活了。

他们人多,这一来基本上算包场了,大家各自挑了座位坐下,趁着等小龙虾的空档,一边吃着之前买的食物,一边聊天说笑着。

这对十九班的人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体验,他们不是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但像现在这样聚在一间街边小店,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互相分吃着买来的小吃,外面是整条街的烟火气,还是头一次。

江藻和容静丞单独坐在一起,他们都没买东西,但江潼买了,江藻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弟弟的上供,而容静丞坐在他身边,不吃也不喝,只是托着下巴笑望着吃拇指生煎的江藻。

宋妗彤离座来到两人对面,坐下。

“什么事?”江藻问。

宋妗彤举起手,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说:“我有一个问题。”

江藻看她一眼,略略沉吟:“问。”

宋妗彤笑容狡黠地提问:“江老师,容老师,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店内瞬间就静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偷听,他们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啊,一路上这两个人简直旁若无人地亲密,他们都没快没眼看了,说没猫腻猫都不信。

他们在心中暗暗给宋妗彤点赞,还是彤姐给力!

他们好奇,但不敢问,因为其中涉及到了容静丞,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问出后,得到的是解答还是翻脸,如果不是忍不住,没人想去蹚雷。

宋妗彤的视线在面前一人身上打转,容静丞只是笑而不语,看样子没打算回答,江藻则放下了筷子。

江藻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眼,其他人表面装出淡定的模样,但身体朝这边倾斜的角度暴露了他们的迫切。

“嗯。”江藻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普通、平凡的事,“我们高中认识的,他是我学长。”

他能平静,其他人听了却平静不起来,他们在想,难怪这小子明明没啥背景,还敢一来就这么嚣张,原来靠山是容静丞,他们还真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呸!

容静丞笑容可掬,邀功一般地说:“小藻,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是乖乖听你的话,一个字都没透露哦。”

小藻?!

其他人瞪大眼睛,这叫法也太亲热了吧!还有,你这撒娇的语气是什么啊,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江藻淡淡应道:“嗯,我说的。”

宋妗彤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老实承认,好一会儿才从怔然中回神。她的神情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变成了了然,她笑着说:“原来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难怪

() 容老师能把你画得这么好看,比我拍的还好,他一定是从很久以前就仔细观察过你了。”()

拍的?江藻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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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妗彤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把手机摊平给他看照片,正是在美术课上江藻看着容静丞笑的那一幕。

这下众人是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凑过来看,看完还要啧啧感慨:“假的吧,对我们就一张要死不活的脸,他居然还会这么笑?”

“彤姐你是会抓拍的,我怎么不知道当时的氛围有这么gay?”

宋妗彤摇摇头,叹气:“你们这些直男懂什么氛围,对吧,江老师?”

说得好像江老师不直一样。被吐槽的人在心里吐槽回来。

江藻看了那张照片一眼,面不改色:“你们还真是喜欢拍照。”上次方寒拍了一张,这次又是一张。

“随手记录生活嘛。”宋妗彤笑嘻嘻地说。

容静丞也发表了意见:“拍得不错,一会儿发我一份。”

“好啊!”宋妗彤欣然领命。

*

一盆盆小龙虾很快就摆上了桌,红艳艳的视觉效果和麻辣鲜香的香味疯狂刺激着所有人的食欲,不用招呼,大家戴上手套就是干饭!

在热烈的干饭氛围中,只有江藻不动如山,他旁边的容静丞倒是戴着手套认真剥虾。剥虾是个麻烦活,但容静丞做起来驾轻就熟,动作优雅美观,且兼顾速度,不大一会儿就把一只完整的虾尾剥了出来。

放到了江藻的碗里。

江藻这才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夹起吃掉。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虽然他们所知的容静丞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不奇怪,但是给人剥虾这么小媳妇的事情还是太颠覆他们的认知了——而且看容静丞的样子,还挺乐在其中。

看着两位老师一个剥虾一个吃虾,配合默契,终于还是有人按捺不住,问了一句:“容老师,你光给江老师剥虾,自己不吃吗?”

江藻把嘴里的虾肉咽下,说:“他小龙虾过敏。”

“是的呢。”容静丞笑眯眯地说,把手里剥好的虾肉放过去。

众人大为震撼,但这也不是你光剥不吃的理由啊,不要告诉他们你其实就是喜欢剥小龙虾!

如果只有江藻在,其他人的槽可能就吐出去了,但在容静丞面前,哪怕他们再不羁,也终究不敢太放肆,于是只好压下满腹诽语,用吃吃喝喝排解忧愁。

尽管餐桌上的氛围已经很热烈了,但仍有人嫌不够,把饮料往旁边一推,招呼老板上了啤酒。

酒精的加入,很快就让原本还算有序的氛围变得混乱,十六七岁的少年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同伴一激,一话不说就是一瓶啤酒灌下肚,喝空的酒瓶子不大一会儿就堆了满桌,人也跟着醉眼朦胧起来。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有人看这边都喝趴了好几个,江藻那边两个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剥虾吃虾聊天说话,温温吞吞的,一点也没被

() 影响,不满意了,拎着两瓶酒“哐”砸在两人面前。

这一下震得整个桌面都抖了,江藻抬头:“怎么?”

周沅大着舌头指责:“你们俩怎么这么不合群啊,大家都在喝酒,就你俩在这眉来眼去的,你们来谈恋爱的?——嗝!给我喝,人彤姐一个女生都喝了,你们俩大老爷们要是不喝我都看不起你们!”

虽然不是人人都醉到他这种程度,但其他人也挺上头,理智告诉他们不能去招惹这两人,感性让他们乐得看有人去撞南墙,周沅过去找茬,那他们就起哄架秧子,反正火要烧也最先烧周沅。

“就是,周少都把酒给你们拿过去了,不喝就是不给我们周少面子!”

一片起哄声里,周沅忽然沉下脸,扭头骂道:“不许叫我周少,叫我语文课代表大人!”

本来大家还因为他的突然变脸而忐忑了一下,结果听他这么说,立刻也是从善如流,改口道:“对对对,是语文课代表!”

“是语文课代表大人!”

“江老师,你的课代表给你敬酒,你不喝说不过去吧?”

“老师,周沅现在可是天天追着我们大家背书,看在他这么敬业的份上,你就不跟他喝一个?”

“课代表,想老师和你喝酒,你不得先表演个才艺?就给他表演个背诵《琵琶行》吧!”

周沅是真醉了,换成平时他肯定鸟都不鸟这些人,但今天他挠了挠头,憨直地问江藻:“那我背一个?”

不等江藻回话,周沅便迫不及待地背诵起他这几日来的成果,《琵琶行》一点不带打结地从他嘴里流畅背出,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完全没有刚才醉酒的口齿不清。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周沅背完最后一句,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好!不愧是语文课代表大人!”

“这流畅度简直不是盖的,语文课代表牛逼!”

周沅趴在桌边眼睛用水汪汪的狗狗眼看江藻,邀功一般问:“我背完了,怎么样!”

“不错,很流畅。”江藻夸奖他,“起到了课代表的带头作用,继续保持。”

周沅被听到夸奖,笑得颇有几分傻气,看得出来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江藻把他傻乎乎高兴的样子都看在眼里。

“书都背完了,怎么老师还不喝啊?是不是背得还不够,要不我们的课代表大人再接着背首?”

“那就再来个《长恨歌》吧!”

“《长恨歌》多没劲,来个《离骚》!”

“现在可是在喝酒,总得来首《将进酒》应应景吧!”

其他人肆意地起着哄,他们也从逗醉酒的人中得到了乐趣,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不抓住机会多逗一下就太可惜了。

眼看着周沅因为一首都背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江藻暗暗感叹还真是个傻小子,他出声制止:“不用背了,我喝。”

他对喝酒倒是没什么坚持,别人来

找他喝,好好说,通常情况他不会拒绝。

江藻看了眼面前的酒瓶,想了想,还是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上满满一杯,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他仰头,一饮而尽。

“行了吧?”江藻从容静丞手里接过手帕,擦拭嘴唇。

“好!”周沅带头鼓掌,“江老师爽快人!”

叫好声中,周沅把目光投向容静丞,开始表演不作会死:“江老师喝了——嗝,到你了。”

“哦?”容静丞笑容可掬,“你要我喝酒吗?”

“废话!”周沅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势汹汹地说,“我诗都背了,江老师也喝了,你还想不喝!”

“是么。”容静丞笑着,修长的手指搭上瓶身,语气慢悠悠的,“要我喝酒啊……”

其他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本以为周沅会点到即止,哪知道这小子是真的喝昏了头,居然胆大包天到去逼容静丞喝酒。哪怕没有多少同学情谊,他们在这一刻也担心起那只酒瓶会不会在下一秒砸到周沅的头上。

可被关心的对象还在嚣张地拍桌子:“少废话,赶紧喝!”

容静丞拿起酒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但没有人敢出声。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伸来,将酒瓶拿过去。江藻瞥他一眼,说:“别逗他。”

店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紧张感荡然无存,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容静丞抗议:“我哪有逗他,我这不是准备听他的喝酒嘛。”

“这就叫逗。”江藻不理会他的委屈,说完转向周沅,“他酒精过敏,不能喝。”

对刚才的一切浑然不知的周沅此刻叫出来:“啊?又过敏?!小龙虾过敏,现在又酒精过敏,你过敏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我比较脆弱嘛。”容静丞大言不惭地说着,看向江藻,“我的酒就由小藻替我喝吧。”

不用他说,江藻已经很自觉地把又一杯酒喝完了,向周沅展示了下空杯,随后挥挥手:“行了吧?”

周沅看着瓶里剩下的酒还想说点什么,被终于良心发现的宋妗彤任好等人捂着嘴揪了回来,刚刚是运气好,再加江老师护了把犊子,要是再来一次,谁也保证不了后果是什么,当然,他自己找死无所谓,关键是别连累他们。

容静丞笑着给江藻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小藻喝酒的样子好帅,再来一杯?”

江藻接过杯子在手上把玩着:“这种酒可灌不醉我。”

容静丞完全没有阴谋被拆穿的心虚,笑得很自然,他问:“那么需要换酒吗?”

江藻扫了一眼店内,拒绝:“不了,晚上也许还有事。”

“哦?”容静丞的视线跟着他往人群里扫。

江藻从摇摇晃晃晃出了门的方寒身上收回目光,低头喝酒:“视情况而定,也许要临时家访。”

*

店外有个公共水龙头,代楚弯着腰洗完手,转身时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方寒,天黑了,周围很暗

,远处的光不足以照亮对方的样子,代楚只能依稀看到他因为醉意泛红的脸。

代楚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你要洗手吗?让你。”

她从对方身边经过时,方寒叫住她,她停步。

方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代楚,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你妈妈那样对你,你居然不恨她。”

代楚慢慢转过身,距离近了,她倒是能看清同桌的脸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只是或许是受到酒精的影响,终究泄露出一丝隐藏已久的不甘。

她没说话。

方寒似乎也不需要她说话,径自说了下去:“你遭遇的那些痛苦都是因为她,结果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怨言?”

“这太可笑了!”方寒捏紧双手,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提高,“像这样的人,真的配做父母,配得到子女的原谅吗?!”

代楚神情未变,她看着对方,问:“你想说什么?”

“代楚!”方寒往前一步,身子晃了晃,看得出他喝了不少酒,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泄露出心底真正的情绪。

他咬着牙,不甘地质问:“我爸出轨,你妈当情妇,他们都是人渣,怨恨他们有什么错!可你为什么不恨啊?你为什么不像我一样怨恨他们?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应该像我一样的!”

代楚静静地看着他如发泄一般低声嘶吼着,什么也没说。

得不到回应,方寒紧握着的双手慢慢松开,他的声音嘶哑、疲惫:“可你不恨。呵,我妈也不恨,你们谁都不恨,只有我恨,只有我像个笑话一样,孤立无援地恨着他们……哈哈,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方寒弯下腰,他捂着脸,从指缝里泄出的声音像在笑,又像充满不甘的哭泣。代楚低头,她的同桌是很高大的,但此刻他弯着腰的姿态却显得无比脆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只能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与不甘。

“方寒。”

代楚抿了下嘴唇,开口,语气冷酷:“你在装什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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