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诈尸啊!”
结合着先前的经历,林玄的头皮一阵发麻,神情也变得极为难看。
不过,却再无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诈尸了,总比闹鬼了好些。
闹鬼了,总比遇到无法言说的未知好些。
再加上这个世界,本就有修仙者的存在,如此看来,区区诈尸之事,就更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呵呵,区区诈尸小事,何堪惧怕?”
他再次发挥苦中作乐的精神,难看的神情间,也挤出一丝笑容,身形却是朝着后方一缩,就退到地宫入口的圆盖下方。
林玄屏住呼吸,眯眼看向甬道尽头的影壁。
甬道中,死一般的寂静。
‘一,二,三......’
林玄一会儿看向甬道尽头的影壁,一会儿看向上方圆盖,在心中暗自计数,算着时间,默默等待着。
......
弯月高升,繁星作伴。
一大三小,四轮圆月,朝世间播撒着清冷的银白月光,似在苍茫无垠的大地上,刷了一层盐霜。
呼呼的冷风,卷着褐色沙尘,自远处的戈壁上滚滚而来。
这阵风沙扫过不起眼的坑洞,刮入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如刚被犁过一遍的黄土地。
咔呲!
有细微的声响,从这不起眼的坑洞中传来。
只见这坑洞的地步,一扇圆盖从底下被撑了起来,几根黑乎乎的枯瘦手指,抓在了圆盖的边沿处。
一双带着探究之色的明亮眼眸,顺着圆盖的缝隙,警惕扫视着周遭的情形。
只是由于这圆盖处于坑洞底部。
透过圆盖的缝隙,所能瞧见的东西,实在有限,这双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
‘这块黑色玉牌,果然能打开这圆盖。’
这双眼睛的主人,也即是林玄,在心中庆幸着,微一用力,便推开了圆盖,自地宫当中钻了出来。
蹲在坑洞中,林玄并未立即关上地宫入口处的圆盖。
而是一手紧抓着那块黑色的圆形玉牌,缓缓站起身来。
他快速的扫视几眼周遭。
荒凉的戈壁和黄土地,异常明亮的月光下,不见半分绿色,也无半道人影。
远处的那般树林,上半部分树影婆娑,下半部分光秃秃的树身,反射着月光。
林玄遥遥打量了半晌,同样未在其中发现什么异常。
‘在甬道中,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白雾蔓延过来之后,才用这块黑色玉牌,打开的圆盖......若运气不是极差,不论是那大沙帮的孙老大等人,还是巨鲸帮的祁山等人,应该早已走远。’
身上的黑袍,在沙尘中猎猎作响。
林玄松了口气,蹲下身形,将那通往地宫的圆盖合上。
这看似木质的圆盖,严丝合缝的嵌入在坑洞底部,其上覆盖着柔软的土色垫子,令人一眼看去,根本无法分辨出与周遭区别。
‘嗯?似乎......’林玄刚将这圆盖合上,便觉察,这圆盖合上之后,似重若万钧!
他如之前那般,用力握住圆盖的一侧,就要将之掀开,可这圆盖竟是纹丝不动!
‘这......’
林玄收回扣住圆盖的手指。
‘是地宫中的变化,导致的结果?’
‘还是这地宫入口处的圆盖,本来就是如此,先前只是我走了狗屎运,恰巧遇到圆盖没关好......’
略作思索,林玄就有种猪脑过载之感。
他将黑色的圆形玉牌,塞回心口处的兜子里,一屁股坐在圆盖覆盖的软垫上,摸了摸干瘪的小腹,艰涩刺痛的喉咙动了动。
饥渴感,随着那乙木丹的药力彻底耗尽,已是再次汹涌而来,他无力的垂落双臂,看着天空。
刚眼神涣散的扫了一眼,林玄就是一惊,揉了揉眼睛:“我靠,四个月亮?!”
看着天穹顶端的四轮弯月,林玄心中自是惊讶无比,可也只持续了一瞬便平复下来。
这里毕竟是不同于蓝星的异世。
天上有四个月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有十个太阳就好。
林玄收回目光,自怀里摸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颗丹丸。
这丹丸也是乳白色,其上带着浓郁的清香气息,看得林玄食指大动,将之吞下的欲念无比强烈。
‘吞这种不知名的丹药,还是小心点儿好......先找找其他吃的,实在找不到,再吃这丹药。’
林玄忍着心中的渴望,将丹丸收回瓷瓶里。
他自坑洞中爬出,根据小乞丐的记忆,确认一番方位,往小乞丐暂居的荒村行去。
小乞丐暂居的荒村,位于十来里外,一处光秃秃的山坳旁。
不知这座村落叫什么名字,村内的屋舍十有九空,原本的村民,老早就逃荒去了。
如今聚集在荒村当中的,是一拨老弱病残的乞丐——这附近几十里能吃的草根、树皮已被吃净,但凡健全有力的乞丐,又有谁会缩在这里等死?
十来里路,花费了林玄大概一个半小时。
幸亏是夜里赶路,夜风习习,带着几分寒凉。
眼下正值秋时,兼有大旱,白日里的大太阳可是毒辣的很,顶着太阳连续走上一个半小时,即便不脱水而死,也是场煎熬。
待得夜色中,山坳、荒村皆遥遥在望,累得眼前再次阵阵发黑的林玄,心下一松,快走了几步。
林玄前脚刚走到荒村的村东头。
“狗娃哥!狗娃哥!”
一道只有他胸口高的人影,就迎了上来。
这是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
少年下半身围着一圈破衣服,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身形干瘦,皮肤粗糙黝黑。
“驴蛋,怎么了?”林玄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前喘息急促的黝黑少年,出言问道。
狗娃,即是旁人对原身这个小乞丐的称呼。
至于这个被他唤作‘驴蛋’的黝黑少年,则是住在这荒村的二三十乞丐中,一个在原身记忆中很鲜明的人,当然,二人也只是因年龄相差不大,能玩到一起去,故而关系比较近而已。
驴蛋面带焦急神情,可看了看林玄臃肿的上半身,和那一身丝质的黑色长袍。
他有些瞠目结舌。
指着林玄身上的黑袍,驴蛋有些呆滞的问道:“狗蛋哥,你......你去打劫了?”
“呵呵,饿得头眼昏花,哪有力气去打劫......路上捡的。”林玄随口敷衍了一句,就往荒村中,自己居住的屋舍走去。
说来也是可笑,穿越之前,他苦哈哈贷了半辈子的款,还用光了父母的积蓄,才置办了一处房子。
可穿越过来之后,什么都没有,饭都吃不上,房子却是要多少有多少,他就算宣称半个村子都是他的,也不会有人反对。
林半村......林玄和少年驴蛋,交谈间,一路同行,回到了原身暂居的屋舍前。
“......就是这样了,今天的情况又严重不少,吴三叔、老赵头他们五个都病倒了,还有,还有阿娘她也......”少年驴蛋那张黝黑脸颊上,满是苦涩。
林玄转身看向这亦步亦趋,跟着自己走了一路的少年,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
将这些事,讲给他听,他又能做些什么?
林玄的目光有些古怪。
这原身的记忆当中,倒是有曾受到这少年驴蛋的阿娘,帮助的画面片段,还不止一次——这少年驴蛋的阿娘,是这荒村的乞丐窝中,为数不多的女人之一,更是唯一的一个年轻女人。
平日里,多是用身体,自其他乞丐那里换吃的。
人这种生物十分奇怪,只要不死,就是再饥再渴,对那腌臜事也是乐此不彼。
坦白讲,林玄并不觉得,驴蛋娘做的事什么可耻之事,都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唉,一会儿临走前,给这驴蛋一颗半成品乙木丹吧,希望能救活他的阿娘......’林玄如是想着,就往前方自己屋子走去。
“哎呦,这不是咱们狗娃兄弟吗,怎么,又没讨到吃的,啃了些树皮,就又灰溜溜的滚回来睡觉了?”一道讥讽的声音,自隔壁的屋子中,远远传出。
伴随着呲溜呲溜的声音,一个穿着褐色麻衣的瘦高男子,端着脖子粗、冒着热气的瓷碗,一边转着碗喝粥,一边隔着半高的院墙,看向林玄和驴蛋。
刚看了林玄一眼,这瘦高男子就眼神一凝,扫视着林玄身上的黑袍,喉结动了动。
林玄瞥了眼这瘦高男子,并未有什么反应,径直走向原身的屋子。
一旁的少年驴蛋,却是直勾勾的看着瘦高男子手中端着的一碗粥,飞快冲进隔壁的院子里,扑通跪在瘦高男子的身侧。
“孙大哥,您行行好,把粥分给俺阿娘一口,俺阿娘快不行了......”少年驴蛋苦苦的哀求着。
“去你妈的!你妈死了,干你爷爷我什么事,你爷爷我还等着分她一口肉吃呢!给爷爷我爬到一边去,踹死你个狗杂种......”瘦高男子眉头大皱,一把踢开少年驴蛋抓住他裤腿的手,口中怒骂连连。
耳畔的喧闹声越来越远,林玄穿过还算宽敞的院子,走入大门歪歪斜斜的屋子。
‘这屋子内的空间还挺宽敞。’
林玄扫了眼黑乎乎的外屋。
虽无灯烛,但借着破窗子透入屋中的银白月光,倒也能将这外屋中的事物看清。
开裂的土灶,其上锅子已经不见,一眼看过去就能瞧见灶膛。
灶台和地上铺着一层灰尘,四周胡乱丢着几块一头已被烧得黑乎乎的木柴,角落里的破水缸里空空如也,滴水不存。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几步迈出,来到隔开外屋与里屋的墙边,蹲下身形,看着前方黑乎乎的炕洞。
‘根据原身记忆,其乞讨之时,意外捡到的一把破剑,就被他藏在了这炕洞之中......’他将手伸入炕洞里,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