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6 章 “ 处置
林推官今天本来是准备告假的 , 他虽然官小 , 但出身却还不错 , 这么大的雪天 , 顺天府肯定也没什么工作需要做 , 倒不如告假在家里赏雪吃酒 。
只是刚点完卯 , 还没等他找上峰告假 , 便有一衙役急匆匆带着诉状来找他 。
「 何事啊 , 大雪天你跑得这么急 , 不怕摔个跟头啊 7“
林推官接过诉状一看 , 脸上的调笑瞬间隐没 , 二十个壮汉刺杀一个书生 ? 他没看错吧 , 盛京城天子脚下 , 什么荒谬的事情他没听说过啊 , 一个昨日入京的书生在诚意楼被刺杀 ? 那可是诚意楼啊 !
这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麻烦 “ 这两个大字 。
不行 , 他得跑 ,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
「 林推官 , 你这是去哪儿啊 ? 苦主还在外头等着 , 那位公子有举人功名在身 , 按理顺天府衙不能拒绝他的诉状 。“
废话 , 这他当然知道 ! 林推官的脸色可谓是相当紧绪 , 可今日落雪 , 顺天府衙里的推官只他一人 , 他就是想跑 , 也没地方跑了 。
既是躲不过 , 他倒要瞧瞬这苦主究竟什么大来头 。
林推官捏着诉状风风火火地往外赶 , 等他看到门口那半擦码得整整齐齐的二十来人 , 心里便想这书生绝对是个硬茬子 , 但等他见到书生的长相 , 他整个人都麻了 。
太 …... 太子殿下 ?
林推官心里咯喳一下 , 再看门口那堵刺客的人墙 , 心想当初入顺天府衙为官时 , 父亲也没告诉他还有这种掉脑袋的方式啊 。
「 小生闻叙 , 拜见推官大人 。“
闻叙 ? 他说他叫闻叙 ? 和太子殿下长得这么相似 , 还敢来考科举 , 不要命啦 ? 而且一来就二十壮汉伺候 , 这指定 …... 天大的麻烦啊 。
“ 你 …... 当真要告 ?“
“ 自然 , 难道顺天府衙的门朝外打开 , 容不得小生喊冤吗 7“
这是容不得容得下的问题吗 ? 这是大家一起去死的问题啊 , 早知道命里有此一劫 , 当初他读书科举做什么啊 , 不如当个纳结子弟了 。
“ 暂且将这些人收押 , 我去禀告上峰大人 。“
林推官心里十分清楚 , 今日这个诉状他就是不想接也得接 , 今日他若是将人拒之门外 , 明天御史台的人和京中那些举子书生们的唾沫就能将顺天府衙的门榜淹过去 。
但顺天府衙的事 , 又哪是他一个推官能够撑得起的 !
于是很快 , 这事儿就来到了顺天府尹的案几上 , 顺天府尹名叫陈鹤直 , 为人最是刚正不阿 、 铁面无私 , 若不然也坐不上顺天府尹的位置 。
他一听说此案 , 心里与林推官想的也差不多 , 但他却没林推官如此怕事 , 一个与太子殿下面容相似的书生入京后 , 在诚意楼被二十刺客深夜刺杀 , 无论怎么想 , 这里面的水都不会太浅 。
“ 你说你九年之前 , 便曾来盛京赶考 , 却是被追杀坠崖 、 险死还生 ? “
“ 学生所言 , 句句如实 , 还请大人明鉴 。“
这是一块烫手山芋啊 , 但陈鹤直既然接了诉状 , 就不会半途搁置 : “ 即使如此 , 你还要求一个明白吗 ? “
“ 是的 , 学生坠崖后虽是侥幸不死 , 却是双目失明 , 再也没办法读书科举了 。 当年学生弱冠之时意气入京 , 只想一展所长 , 却未成想还未功成名就 , 便差点直接死去 。“
“ 学生幼年瓢零 , 幸得养父收留教导 , 养父一生执着于功名 , 却只得秀才傍身 , 他临死之前 , 曾握着学生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 学生十八中举 , 原以为三年守孝之后 , 便可完成养父的夙愿 , 却没想到一一 “
“ 府尹大人 , 学生自问没有半分错处 ,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 ! 既是如此 ,
学生愿意赌上这条性命 , 求一个明白 ! “
倘若他没有误入修仙界 , 俏若他没有修成真本事 , 倘若他当真从死人林中爬了出来 , 他也肯定会求一个明白 。
人可以糊涂 , 但不能糊涂地过完一生 。
陈鹤直不免有些动容 , 此子心性坚韧 、 又聪慧过人 , 倘若不是这张脸 , 九年之前恐怕就该登科朝堂了 。 只如今 , 眼盲孤身 , 连父亲的遗愿也无法达成 , 他不免有些理解对方的执拗了 : “ 好 , 那老夫就赌上这官身 , 替你求一个明白 。“
陈鹤直此人盛名在外 , 他一旦说出口的话 , 便绝无更改之意 。 第二日的早朝 , 原本朝堂就因为英国公一案死气沉沉 , 陈鹤直这诉状一出 , 就更加沉默了 。
大家也都不傻 , 就是御史台那些不怕死的 , 此刻也安静得不像话 。
皇帝今年五十有一了 , 但因为早年习武 、 又跟着国师学了修养之道 ,
看着并不老迈 , 甚至孔武有力 , 毫无衰者之相 。 也正是如此 , 他才一直没有立太子 , 直到去年太子都快而立之年 , 他才在诸位朝臣的劝诫之下 , 立了三皇子周嘉为太子 。
说来当今对女色并不沉溺 , 除了陆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 , 膝下另有三子一女 , 长公主已经出嫁 , 大皇子生下来就体弱 , 长到八岁就殒了 , 二皇子倒是身体康健 , 奈何为人草莽 , 腹内空空 , 哪怕是他舅家也对他毫无期待 。
三皇子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 中宫所出 , 又聪慧过人 , 是太子的不二
人选 。
至于四皇子年纪太小 , 连成家都没成 , 实在说不上争夺帝位 , 如此朝堂立储之事 , 朝臣们也是心知肚明 , 非是三皇子莫属 。
册封太子的诏书一出 , 大家也都平静地接受了 , 谁能料到英国公府还能出事 , 现下好了 , 大家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
甚至有那迂腐的 , 已经在想太子妃 “ 病逝 “ 后 , 该推举哪家的嫡女入主东宫 , 太子殿下膝下如今只有与太子妃生育的一子一女 , 有英国公府这般不堪的外家 , 届时太子殿下登基之后 , 自然不能堪登大宝 。
而陈鹤直就是在此时 , 直接引爆了手中的引信 , 但大家敢开口吗 ? 谁也不敢呐 。
一个路太子殿下生得相似的书生 ? 这虽说是人有相似 , 但一旦跟刺杀牵扯上 , 这可由不得他们多想了 。
陈鹤直这个考匹夫 , 真是什么破案子都敢接 ! 迟早死在这上面 。
“ 唛 ? 竟有此等奇事 ? 爱卿可审出什么结果来了 7“
“ 启禀陛下 , 那二十刺客被押入顺天府衙大牢之后 , 齐齐咬舌自尽 , 他们身上并无一丝记号 , 所用武功 、 兵刃也没有任何特征 。“
“ 既是如此 , 这等事也值得你拿到朝堂上来说 ?“
“ 启禀陛下 , 但那闻姓书生九年之前就曾如今赶考 , 却也被追杀濒死 ,
他坠崖后侥幸不死 , 拿到了一枚刺客贴身的信物 , 便是此物 。“
什么东西呢 ? 闻叙当初坠崖 , 连命都保不住 , 更何况顾着其他的 , 但当时他与刺客纠缠日久 , 曾有一日见到刺宰腰间掉出来一枚黑色的令牌 , 他记性本就好 , 修行之后就更好了 , 如今描摹下来 , 加上春舟打听来的消息 ,
他立刻意识到 , 当初刺杀他的三个人 , 势必有一人来自铁甲卫 。
“ 这是 …... 铁甲令 7
完了 , 陈鹤直这个老匹夫是真的不怕死啊 。
“ 胡说八道 ! 我铁甲卫九年之前 , 可没有如今的规模 , 何故去追杀一个书生 ! 陈府尹 , 何不将那书生交于我铁甲卫处置 , 此子包藏祸心 , 或是易容成太子殿下的模样 , 乘机生事搅乱朝堂 , 你可不要被骗了 , 太子殿下乃天潢贵宵 , 乡野村夫屹会与天子殿下生得一般无二 ! “
铁甲卫统领乃是陛下峥养的鬟狗 , 自然很会揣摩上意 ,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 很快就有人附和他 。
“ 黄统领是怕了吗 ? 此时与你铁甲卫有关 , 若是将人交到你手里 , 明日怕是就要死在你们黑牢之中了 。“
余
“ 好了好了 , 吵什么吵 , 不过一书生罢了 , 既是瞎子 , 就好生安抚 , 至于凶手 , 爱卿自可去查 , 既与铁甲卫有关 , 黄统领不如从旁协助 。“
两人领命 , 死气沉沉的早朝很快进入了尾声 。
与此同时 , 回到家没多久的陆老太爷就病了 , 病得几乎下不来床 , 陆家连夜请了太医 , 甚至还递了折子进宫 , 陆皇后原本在佛堂念经 , 听到父亲病危 , 一时拾断了佛珠 , 几番思虑 , 还是决定出宫看看 。
今夜无雪 , 却依旧寒凉 , 陆皇后生得雍容 , 哪怕如今年岁已长 , 依旧能窥见年轻时的貌美无双 。 此刻她披了大肇 , 由心腹带着到了陆府 , 很快就见到了父亲 。
“ 父亲 , 您 …
“ 我若不装病 , 你屹会来见老夫 ! 皇后娘娘 , 何必赶尽杀绝 ! “
陆皇后心中一悦 , 立刻就明白了 :“ 原来是您救了他 , 难怪女儿派去的人都没回来 , 您的消息果然还是如九年前一样灵通 。“
“ 一定非要如此吗 ? 他如今已是个瞎子了 , 不会再给 …...“
“ 父亲 , 你怎如此妇人之仁 ! 他说是瞎子 , 便是了吗 ?“ 陆皇后捏紧了大肇下的系带 :“ 斩草不除根 , 当初若不是您偷偷将他送走 , 如今焕能有如此变故 1 “
陆老太爷一生清正 , 只此一事让他脊梁再也直不起来 : “ 他 …...
“ 女儿不想听 , 您能救他一次 , 难道还能救他一辈子吗 ?“ 陆皇后的声音很坚定 ,“ 您可知道 , 俏若他的身份曝露 , 陆家 , 太子殿下包括女儿 , 都得给他陪葬 , 您三十年前既然答应了女儿 , 如今做这些没必要的事 , 实在过于多余了 。“
“ 他在哪里 , 将他交给女儿处置吧 。“
陆老太爷却是形神都散了 , 整个人似是只剩下了半副骷髅架子 :“ 你 …
正是此时 , 烛火摇曳 , 外头的冷风忽然泄出来一分 , 陆皇后刚要张口斥责 , 一只如玉的手掌就扼住了她的颈骨 , 力气不大 , 却叫她根本无法挣脱 , 她朦胧中 , 只能听到一把清润动听的嗡音在她耳边响起 :“ 皇后娓娘好大的口气啊 , 处置 ? 不如我先杀了你 , 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
春舟舟 : 啊啊啊啊 , 好刺激 ! 闻叙叙你悠着点 ! 【 继续吃手手 jpg】
PS: 别急别急 , 还没完全揭开 , 嚣嚣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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