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辛德拉在门外敲了敲说:“陛下,奥斯特殿下来了。”
“陛下,该准备晚宴的衣装了。”
凯莉看了一眼时钟,时间过得很快,他离开了几个小时。
“进来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手还在奋笔疾书。奥斯特进来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远远站在沙发处等待。没多久,凯莉把最后一个符号写完。
“奥斯,”凯莉放下笔,将公文按需放好,“让我看看你给我挑选了什么样的礼服。”走到奥斯特身边,拉着他一起坐下。
他准备了好几套:为首的是承袭了阿丽莎那几年设计思路的大裙子,配合着各种小碎花,甜腻而又夸张;第二条也是大裙子,但是整个设计思路却截然相反,裙子没有那么自由而又浪漫,反而像是老古董的设计,天鹅绒的羊腿袖配稍微小一点的大裙摆,板正却带着严肃;第三条裙子还是大裙摆的设计,奢华程度比前两条更甚,层层叠叠的深色纱裙中缝着一颗又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
“这条裙子……”
凯莉点了一下,其他人以为她要试穿,结果她对着放在面前的衣服只是摸了摸,便挥挥手示意下一条。
感觉拿去卖会很值钱……啊,原谅我。
接着出场的,不是裙子,是一套按照凯莉身形做的裤装礼服。这一设计是惊喜也是意外。
“我想……穿着象征着男性的裤子,更能显示你征服世界的英姿。”奥斯特走到礼服旁边,有些忐忑。
凯莉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奥斯,这衣服确实非常干练。”
她拿起衣袖,抚摸上面的刺绣,接着放下了,紧紧盯着后面那件礼服。奥斯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辛德拉推过来的最后一件衣服:一条深绿色的裙子,一条深绿色、没有胸衣、没有裙撑的裙子。
凯蒂静静地看着这条裙子,不说话。在这堆裙子里,它不奢华,也不宽大,非常的低调又静谧,像是花园盛开处,安安静静对着水潭照镜子的小姑娘。
“就这条吧。”凯莉一步一步走向裙子,“我很喜欢。”
“好,我也去换上跟你搭配的衣服。”
“去吧。”
人群走后,房间只剩下辛德拉跟凯莉。
“是他选的吧。”
辛德拉认真负责地给凯莉更衣,靠近整理时只是低声回应:“启明星从不因自己不在夜晚闪亮,而否认自己是星辰之一。陛下也不必为了自己女性的身份而感到迷茫。纵使困难重重,我心与你同在。”
凯莉眼帘低垂,嘴角挂笑。
是啊,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陛下,换好了。”
凯莉看向镜子:没有厚重的裙摆,没有勒人的胸衣,衣服的曲线在胸处停止,在下胸处顺着身体的曲线落到脚边。两侧只是简单的泡泡袖。
“那套绿宝石吧,带珍珠的那个。”
凯莉刚说,辛德拉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整套饰品,将其摆了出来。
“这是你的主意。”
凯莉笑看着辛德拉,辛德拉还是很一本正经,但是那高高挑起的眉毛早就给了回应。
辛德拉很早就跟着凯莉,她的喜好早就一清二楚。看到绿裙子的时候,她便想到宝库里这套珍珠镶边搭配的绿宝石王冠、项链、耳饰、手链以及戒指。绿色呼应裙子,白色的珍珠点亮了整身装扮。
“叩叩——”
敲门声响起,接着跟在奥斯特身边的小侍女莱安娜在门外说道:“陛下,殿下已经换好装了,不知陛下是否准备好?”
辛德拉和凯莉对视了一眼,代为说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话音刚落,公务室的房门打开,窗外的阳光落到门外的走廊上,凯莉的身姿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熠熠生辉的宝石,粉青光晕的珍珠,无疑给此刻风姿的凯莉再添几笔绰约。
“你真的……很美。”
奥斯特一步一步走近凯莉,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有句话,他忽然明白了过来:美丽不是某种标准,而是一种感觉。
“谢谢奥斯。”凯莉笑了笑,伸手发出邀请,“我可以吗?”
奥斯特接过邀请,将她的手放在臂弯处。
“当然。”
大宴会前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宾客,只有一些侍从。侍从长急急忙忙地走到凯莉和奥斯特面前汇报。
“陛下,殿下,客人们都来不了了。”
“都?”奥斯特重复了一下他的陈词。
“是的。”
给出肯定答案后,侍从长开始汇报他们缺席的理由:这个不舒服啦,那个家里的马棚塌啦,还有裙子被弄坏了、家里谁谁谁要出生了。
凯莉安静地听着,末了,长长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面对他们挑剔我的新裙子。”
“你还有我。”
“没事。”凯莉拍了拍奥斯特安慰她的手,“从要求除去那些为了炫耀却又难吃的菜品开始,我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要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接着对侍从长继续说道,“那些繁复的礼节就免了。多出来的菜肴,按例分给大家吧。”
“要请哈里森阁下上来吗?”
“让辛德拉管他。”
说罢,便落座。
这次宴会不是夺权后的第一次。第一次时,各个家族的重要人物都来了。凯莉穿着她不喜欢的大蓬蓬裙坐在了主位。
“我的新王陛下,最近休息得可好?公务可算繁忙?”人群里有人这么提问。
“全权接管之后,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有点影响休息。”
“需要给您物色一些长相俊美的美男子吗?”
“我的丈夫还挺好的,够用。”
“够用怎么没能让您怀孕呢?”
“阿丽……先王不也没怀孕。陛下才继位,怎么有空莺莺燕燕呢?”
“多点人才能服侍好陛下的。我回头挑几个好用的,给陛下送来。放心,我用过的。”
“哈哈哈哈……”
“嘭——”
凯莉面无表情地拍了一下桌子,瞬间把场上肆无忌惮的贵族吓得一个激灵。
“谁定的菜单?”
凯莉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刺耳。侍从长听到声音,三步并两步走到凯莉跟前进行回话。
“这是先王在位时定的。”
“这么难吃,怎么还有脸端上来?”凯莉指着桌面上的烤孔雀继续质问,“这玩意儿,厨子有没有吃过?”
“陛下,贵族有贵族的风度,更何况是王族。”
“你吃不出来很难吃吗?”凯莉对着挑剔她的公爵夫人开始发难,“我花这么多钱,却给我端上来这么难吃的菜。我拒绝。这是在浪费我的钱。”
公爵夫人还不死心,继续阴阳着:“这一只鸡,才几个钱啊。王家不会没钱了吧?”
凯莉一步一步踱了过去:“你知道这孔雀怎么做的吗?”走到那人位置边,随着讲解似有若无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将孔雀的毛一根一根完整地拔下,去除内脏后,泡进白兰地里。”拿起桌面上的一个酒杯,端过酒杯闻了闻后,又递到那人面前晃了晃,“浸泡完毕后,撒上一些香料和刷一层蜂蜜,放进烤箱里,使其变成金黄色……”
“陛下,这是红酒,不是白兰地。”
“你知道,这里需要的所有东西需要多少钱吗?”
“这是拉菲。”
凯莉直接将酒杯怼到那人嘴里,红色的液体咕噜咕噜顺着嘴角流下。
“红酒也可以腌这孔雀,但是它配吗?它就应该被踢出去。”
凯莉一扯,将公爵夫人椅子扯了出来。拖拽的声音很刺耳,一下子惊呆众人,要知道那人一身行头加上椅子多少也是有点重量。新王这力量可不是随便吹吹就有的,这一次更加直观能感受到。
“咳咳……”
凯莉拿起餐巾在溢出来的红酒渍暴力擦拭,从脸到胸,直接伸手,毫不顾忌。
“看样子,陛下给不起这只孔雀的钱了。”公爵夫人还不死心,尖叫着还击,“您别说什么它难不难吃的。平民的食物,怎配上我桌。孔雀如此华美绚烂,又岂能用好吃与否来定夺它的价值?”
“那公爵夫人,”凯蒂蹲下,脸上挂起标准笑容,仿若灵蛇低语,“你可愿付出两百万莱兹,保证这只烤孔雀还在这张饭桌上?”
“我!”
公爵夫人正要脱口说可以,看到瞪着她的丈夫,瞬间偃旗息鼓。
“陛下,”安静许久的康蒂公爵终于说话了,“什么孔雀能顶一条红宝石项链?”
“就凭夫人说,它是贵族的食物。”
“可是,它只是食物,怎么会要这么高的价呢?”
凯莉站起身。
“毕竟,是公爵夫人桌上的。康蒂公爵和公爵夫人肯定值两百万的菜肴,不是吗?”凯莉勾了勾公爵夫人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换个人带,谁知道这要两百万莱兹呢。”
公爵硬生生在脸上扯出微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为了陛下说的,我们夫妇二人值得两百万的菜肴,我便买了。”
凯莉抬手。
“把那盘孔雀,放公爵、公爵夫人面前。二位,一定要吃完,不然两百万的孔雀就会出现平民的桌上。”
后来,凯莉把主厨揪了出来,一道一道菜盘问。大家不敢再多嘴了,生怕陛下下一个就问他们要钱买下。看着她张嘴就要走两百万,他们感觉大事不妙:送走一个疯子,又来一个疯子。
“那次晚宴……我是不是表现得太夸张?把他们吓跑了……”
等侍从试完毒,羊排才终于摆在凯莉面前,凯莉拿起刀叉开始切。羊排是羔羊羊小腿肉。表面的焦褐层还泛着油光。淋上带有百里香的汁水,还有另外搭配的芦笋,肉里被下重了的海盐和胡椒得到中和,反而咸鲜异常。
“要不是有你如此精湛的表演,我可不能好好品尝你以前自己研究的美食。”奥斯特插起一小块肉放进嘴里,“如果可以,我想把桌上这几份羊排都吃了。”
“还有呢,让他们给你上。桌上的先不动,那是留给客人的……”
“噔噔——让我看看是哪位女士,一脸愁容?”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在门口传来,来者是康蒂公爵家的大小姐薇欧拉。
“晚上好,我的女王陛下。”
薇欧拉请提裙摆行礼。
“我批公文批饿了。好吃的都留在你位置上呢。”凯莉抬手,“就你一个人吗?”
侍从拉开椅子,薇欧拉入座。
“是的,陛下。母亲让我来给您带话,这次不能出席陛下的晚宴,作为私人补偿,那套价值两百万的红宝石首饰送给陛下。”
旁边的侍从给凯莉端上那套首饰:色调纯正的鸽血红,浓郁而不艳。烛火的光芒下,明亮饱满,没有裂纹。球状的宝石堆叠,仿若一串葡萄。
“你父亲不会有意见吗?”
“这套红宝石项链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不会再出现在布瓦万家族里。”
“你们给了这两百万,那你父亲……”
薇欧拉嗔怪地看了一眼凯莉,心里了然她想说什么:“放心吧我的陛下,这是我和我母亲的心意。布瓦万家该给的两百万,一分都不会少的。”
凯莉的脸上转忧为喜,挥了挥手,又一个侍从将一封信件端上来。
“里面的东西如旧,酒庄的主人表面上还是我哦。”
“陛下你这就不厚道啦。”薇欧拉嘟嘴假装不满。
凯莉端起酒杯,耸了耸肩:“到时候查出来,总不能告诉你父亲,跟他打擂台的是他可爱的女儿吧。”
“陛下……”
奥斯特没看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是可以清楚知道公爵小姐是凯莉这边的人。
“奥斯,给你介绍一下。”凯莉反应过来奥斯特一脸蒙圈,连忙解释,“我的好友,薇欧拉·罗曼尼·芮·布瓦万,我邀请回来的红酒顾问。”
“所以我们之前是联合了康蒂公爵……”
“不是哦。”薇欧拉一脸得意地笑着,丝毫没有贵族礼仪规训的模样,“只有我和我的母亲。”切开羊排,薇欧拉开始疯狂点评她的父亲,“我那看不见珍宝的父亲,满心满眼都是他前妻生的长子。也不看看那傻大个除了围着我转,还会干什么?”
“傻大个?”
凯莉戏谑的语气让薇欧拉的眼神有点躲闪:“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总行了吧。我明明什么都会,为什么不能让我经营家里的红酒生意?”
“等你以后嫁人,有个能给你撑腰的娘家?”
“我不要!为什么嫁人啊?现在这些贵族子弟有哪一个好的?哈里森……”
凯莉瞪了她一眼,薇欧拉很顺口就拐出去了。
“不过,现在他不是了。算来算去,我堂堂布瓦万家大小姐要捡其他女人剩下的,我不乐意。”
“不乐意什么?”
第二个宾客出现在门口。